第35章
◎找你談談◎
夜深了。
玩家們都疲憊地躺在了地上, 雖然地板冰冷，但至少不用像在籠子裏那樣，一直保持著難受的姿勢, 多少也算是有點安慰。
前幾晚的平靜，讓大家都放鬆警惕，毫無防備地陷入了沉睡。
李熙熙心中不安，總覺得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她不敢睡覺，背靠在牆壁上，眸色沉靜地觀察著周圍。
遊戲已經過去三天了，可除了差點被燒死的埃克斯，竟再無一人身亡。雖說是件好事, 但放在這裏，就有些奇怪了。
更糟糕的是，這三天她一直沒有被選中去訓練, 對裏麵發生的情況一概不知。信息的缺失, 讓她現在很是被動, 隻能盡可能通過其他玩家的隻言片語來揣測。
時間滴滴答答地流逝。
就在這時，黑暗中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像是衣服與地麵摩擦的聲音。
她立刻抬起頭, 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
“啊！！！！”
一聲慘叫劃破夜晚, 驚醒了無數夢中人。
玩家不明所以, 卻也第一時間如鳥獸散開。
幾分鍾後，房間的門被打開，燈一下子亮了。
諾爾正坐在地上, 渾身都是血。他的手裏拿著尖銳的玻璃, 三角形的那一段染滿了血。
地上躺著的人, 脖子已經破了個大洞, 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地望著天花板，正是火圈組的陳凱。
諾爾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在看到阿鏡的一瞬間，立刻大喊：“我要調組，換去鑽火圈！”
阿鏡停頓了一下，竟點了點頭，同意了他的要求。
阿克則嫌棄地拖著地上的屍體，直接扔進了外麵的垃圾桶，又拿出水桶開始清理地麵的血痕。
諾爾露出勝利的笑容，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李熙熙眼神一凝，原來竟還有這樣的規則。
殺死別的組的玩家，就可獲得一個空位，而第一時間申請的人，則會替補上去。
鑽火圈的難度係數顯然比走鋼絲和空中飛人低，諾爾為了不繼續受罪，理所當然地選擇了替代別的玩家。
發生了這樣的事，阿鏡沒有再把燈關上，可再明亮的燈，也照不亮寒意肆虐的人心。
鑽火圈的玩家目光警惕，再不敢靠近任何人。走鋼絲和空中飛人的不少玩家，則開始打量鑽火圈的玩家。
一夜無眠。
天亮了，這一次李熙熙終於被選中了，除此之外，被選中的都是容貌身材姣好的年輕女孩，一共六人。
她們要表演的項目是美人魚。
“美人魚應該很簡單吧，感覺比其他幾個項目都要容易。”
說話的女孩名為安吉拉，一頭金色的卷發，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大教堂壁畫裏的天使一樣。她的神色還透著小女孩的天真，說出來的話也令人發笑。
“別天真了，我敢打賭，不會讓我們好過到哪去。”
回答她的是個短發妹子，名叫蒂娜，皮膚黝黑，身材高挑，臉色很是冷漠。
如果說安吉拉像是天使，那她就宛如地獄裏走來的惡魔，渾身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冰冷感。
阿鏡掃過這些如鮮花般美麗的女孩，滿意地點點頭。
此時在她們麵前，擺放著六個水盆。鋁製的圓形水盆，盆底很深，裏麵裝滿了水，放在半人高的凳子上。
阿鏡溫柔地說：“為了保證最真實的表演效果，我們團裏的美人魚，入水後不能戴任何呼吸裝置，所以大家必須盡可能提高自己的換氣時間。所以，第一天，我們不訓練別的，就訓練閉氣。”
“好了，我數三個數，請大家將自己的臉埋入水盆中。”
李熙熙深吸了口氣，在第三個數響起後，猛地沉入了水盆中。
她曾經學過遊泳和潛水，對閉氣也算有些了解。
肺部的空氣容量決定了含氧總量，提升肺部氧氣容量，堅持的時間也就更久。
所以，平日的訓練非常重要。
而當人感覺快沒氣的時候，身體就會出現警報，讓大腦產生誤解。但實際上，距離缺氧還早得很，可以繼續堅持。
之後，身體會加強警告，出現橫膈膜抽搐，這時還能堅持。
再往後，身體會聯合大腦進行雙重警告，此時才是真正的缺氧。
李熙熙放鬆身體，讓自己的心跳變慢。
而此時不過兩分鍾，安吉拉就扛不住了，猛地抬頭從水裏起來，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阿鏡見狀，走到她身邊，用手按住她的頭，直接將她塞進了盆裏。
安吉拉驚慌失措地掙紮著，努力想要用手擺脫他的控製。可阿鏡的力氣大得驚人，根本就不是她抗拒的。
驚恐讓她完全無法控製呼吸，鼻子嘴巴吸入了大量的水，嗆得肺部生疼。
她覺得自己要被淹死了。
多麽可笑，不是淹死在江河湖海裏，也不是淹死在遊泳池裏，竟然是淹死在水盆裏。
慢慢的，她的意識開始遠去，掙紮地力道也逐漸鬆弛。
阿鏡看了眼秒表，按下了停止鍵。
到時間了！
他抓住安吉拉的長發，一把將她從水盆裏扯出來，摔在地上。
驟然湧入的空氣，讓安吉拉迫不及待地呼吸著，劇烈的咳嗽，仿佛要把肺都給咳出來。
李熙熙抹了把臉上的水，看著她可憐的模樣，微微歎了口氣。
看來，閉氣這門功課，不是安吉拉擅長的領域。
就在這時，一個女玩家突然走出來：“我能跟她換個組嗎？”
女玩家是在走鋼絲組，但她並不擅長這個，已經挨了好多鞭了。但她以前是個遊泳健將，美人魚這個對她來說太簡單了。
聽見她的話，安吉拉立刻抬起了頭，用力表示自己的同意。
阿鏡打量了女玩家一眼，有些惋惜地搖搖頭：“抱歉，恐怕沒辦法交換。因為美人魚的項目，對顏值要求比較高，你不符合標準。更何況……”
他的目光掃過李熙熙幾人，又淡淡補充了一句：“就算是她們，也需要競爭才能上台表演。美人魚隻需要兩位，剩下的隻能分流到鬥牛和載人這兩組了。”
玩家們聳然一驚，原本還羨慕幾個女孩運氣好，現在卻慶幸，自己不用被選進去。
雖然他們的表演難度更大，但沒有競爭性，尤其是空中飛人和走鋼絲的玩家，可以說是妥妥的獵人角色。
而美人魚，連內部都要廝殺，這個損耗真的太大了。
李熙熙眸色轉暗，警惕性提到了最高。目光不著痕跡地在其他幾個競爭者身上轉了一圈，心中已有計較。
那位女玩家聽到這，皺了皺眉頭，回到隊伍。安吉拉卻是滿臉驚恐，隻覺得自己倒了大黴。
一天的訓練殘酷而繁重，李熙熙總算理解那些玩家為何那般疲憊了。
就在告一段落時，阿鏡突然說：“我需要了解每組的訓練感想，從今天起，每天都會挑選一名組員進行談話。”
自己放下那樣的誘餌，女孩都不願意動，他隻能又想了個法子。
對方不主動，那就換他主動。
這又是何意？
李熙熙竟一時琢磨不透。
阿鏡點了四個人的名字：“埃克斯，鬆本昭，卡麗……李熙熙。”
李熙熙聽見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愣，突然明白了。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故作詫異地看了阿鏡一眼，又飛快地低下了頭，眉目透出些慌張。
阿鏡將她的神色收入眼底，微微在心裏歎了口氣，原本冰冷的心都變得柔軟了許多。
這樣單純的女孩，又怎麽能不讓人憐惜呢？
埃克斯第一個走進了辦公室，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圈，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
但他同樣不明白，阿鏡的這個要求，是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麽。
這樣的未知，讓他無比警惕。
阿鏡並沒有擺出什麽高冷的架子，反而很是體貼地給他倒了杯茶。
“別緊張，我隻是想知道你對這幾天的訓練，有什麽感想？”
感想？這種問題他也問的出來。
埃克斯握緊了拳頭，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
“這根本就是折磨，你們憑什麽這麽對待我們？當我們是畜生嗎？！”
阿鏡挑了挑眉，反問道：“你們不是嗎？如果沒有我們馬戲團好心將你們買下，你們恐怕就要被送進菜市場，直接端上桌了。”
埃克斯一噎，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背景設定。阿鏡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潑下來，將憤怒的火焰全部澆滅。
如果阿鏡說的都是真的，那他們還真稱得上是幸運兒。
“我想調組。”
埃克斯沒有別的想法，唯一希冀的就是能幫助方茴一點忙。
目前看來，鑽火圈是最簡單的一組，讓方茴跟他換換，會讓女孩輕鬆不少。
阿鏡這才饒有興致地盯著他：“為什麽？犧牲掉自己，去保護別人，在這裏是再愚蠢不過的行為了。”
埃克斯默然，如果是以前，他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可方茴不一樣，她就像是一盞燭火照亮了他冰冷的夜晚，為孤狼般的他帶來無盡溫暖。
得到過溫暖的人，才會更懼怕失去，所以，他想要保護她。
阿鏡輕笑著點頭，仿佛認可了他的行為：“但你確定她需要你的幫助？”
埃克斯皺眉，什麽意思？
阿鏡卻沒有再解釋，而是淡淡地說：“你可以去跟她商量，隻要她也同意，你們就可以調換。”
埃克斯鬆了口氣，沒想到NPC竟然這麽好說話。至於方茴，他相信她會同意自己的提議。
長長的走廊，燈光仿佛都照不進來。
鬆本昭抱臂靠在牆上，嘴角上揚，眼眸彎彎：“裝那麽久，不嫌累嗎？”
方茴停下腳步，有些害怕地看了他一眼，宛如躲避洪水猛獸般，加快了腳步。
就在她的身影要進入房間時，鬆本昭提高了點聲音，目光如刺：“你的身份卡是‘小醜’吧，演這麽多場戲，也真不容易。不過，如果讓那個傻大個，發現你的真麵目，會如何呢？你能不能躲過死亡規則呢？真讓人期待啊！”
方茴腳步停下，緩緩轉過身，此時的她表情平靜到可怕。
“你想怎麽樣？”
鬆本昭走到她跟前，彎腰與她對視：“很簡單，做個交易吧，你幫我一起殺掉一個人。”
方茴皺眉：“誰？”
鬆本昭輕笑：“很快，你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