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呢？小孩在哪裏？”
下班高峰期, 市中心擁擠異常，但為了救人，消防和警察們還是在一刻鍾之內趕到了。
從他們身上的汗水不難看出, 在車輛無法繼續前進的情況下，他們是一路跑著過來的, 身上還扛著救援所需的設備。
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消防員和警察吸引, 沈竹已經悄悄解開了身上的繩索, 使用起師門傳授的收斂氣息的方法, 從不顯眼的地方回到了小餐館中。
其實這種收斂氣息的能力並不能神奇到讓其他人看不見她，隻是氣質的變化和氣息的消失降低了她的存在感，讓人下意識忽略她的行動。
現代社會不少便衣警察都有這樣的本事。
“你……”
“噓！”
老板看到再次出現在店裏的小姑娘睜大了眼, 剛想開口說話, 就被沈竹豎起食指製止，眼睜睜的看著她鬆開皮筋, 把及腰的長發放了下來，變成了一名與剛才氣質完全不同的內斂女孩。
沈竹的頭發又黑又直, 用手隨意打理了幾下，上邊被皮筋紮出來的印記就消失了，不留痕跡。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老板都不敢認。
“阿姨, 我的菜好了嗎？”
“芋頭燉排骨還在蒸鍋裏，其他的都好了, 我馬上給你端出來。”
此時外邊的人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救人的小英雄已經不見了, 警察詢問時，隻得到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沈竹所在的小餐館就在那棟樓的正對麵, 不是沒有人看到她在這坐著, 但她的一頭長發擋住了她的大部分衣服, 加上發型和坐姿也跟之前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大家就下意識地略過了她。
誰也想不到那位不願意透露身份的救人英雄離開了但沒完全離開，反而光明正大地坐在他們身後的小餐館裏等待用餐。
大家在附近找了半天，最後因為找不到人，隻能不了了之。
小孩被救了，但事情還沒有結束。
出警都是有記錄的，即便來到這裏之後什麽事都沒有做，也需要填寫具體的情況和緣由。
還有那小孩的家長，小孩出了這麽大的事，自然要告知他們情況。
老板把菜端在沈竹桌上，壓低嗓門道：“小姑娘家家的，膽子怎麽這麽大？看得我心髒都快跳出來了，這也太危險了！”
沈竹對她笑了笑，知道對方這是在關心自己：“我是學過武術的，有把握才去這麽做，您看我吃飯不是也比別人多吃不少嗎？”
“這個倒是。”
回想起沈竹剛才在老式小區外上靈活而又輕盈的動作，以及防盜窗上一隻手就把那小孩拎起來放回窗台的事，老板認可的點了點頭。
“一般人沒你這麽大的力氣。”
有些地方下邊都沒有腳踩的地方，她就靠著手，從這邊移動到那邊，到了二樓後，就直接跳了下來。
芋頭燉排骨好了，外麵的人群也被警察疏散。
這家小餐館的味道很不錯，沈竹美美地吃了一頓，一直到離開都沒有人發現她的異常。
老板本來想給她免單的，但是被她拒絕了。
她點的幾個菜不便宜，而且也不是付不起，沒必要占這個便宜。
救了人的沈竹身心愉快，回去路過一家文具店的時候，順手買了一支毛筆、一份宣紙還有一瓶墨。
她想把祖師殿中的那個“德”字重新寫出來掛在房間裏，這是她穿越的二十年裏唯一能夠留下的念想了。
時間真是個可怕的東西，能在不知不覺中撫平一個人心中記憶最深刻的存在。今天是碰巧，若是過一段時間，她怕自己連這個字長什麽樣子都想不起來了。
她要用它時刻提醒自己，師父和師兄們當年的教誨。
晚上睡覺時，沈竹發現自己微平台的粉絲已經超過了50萬大關，而她直播間的粉絲也超過了20萬。
看了沈桐的留言，她才知道今天熱搜上有4個詞條都是與她有關的，這才讓她的粉絲數量猛漲，連帶著沈桐的粉絲也多了不少。
在知道沈竹的性格之後，很多人都指望他這個“大舅哥”能給粉絲提供福利。
第二天早上五點，超過十萬人次的粉絲準時蹲在蹲直播間，然而沈竹身後的背景卻並不是她常在的地點。
C市下雨了。
雨是淩晨下起來的，沈竹回來這段時間一直是晴天，導致她忘了看天氣預報這件事。等她起床的時候，窗外已經掛上了水簾，出去是不可能出去了。
但她並沒有跟粉絲們請假，而是在書房打開了直播。
昨天她登錄微平台的時候收到很多私信，不少人想讓她把之前教過的基礎內容單獨整理出來，上傳到平台上。
今天下雨，而且還多了很多過去沒看過直播的粉絲，正好借此機會把基礎內容再傳授一遍。
其實客廳的空間更大，沈竹想要展示的話也能活動得開。但這個客廳實在是太亂了，而且角落中還堆積著房主人的雜物，沈竹雖然不拘小節，但也難免有些偶像包袱。
書房裏雖然空間小，不過除了書桌之外隻有一張折疊床，她把折疊床搬到客廳去，再把手機架在門邊，能用的空間其實也沒那麽小。
“外麵下雨了，今天就在家裏直播。”
沈竹拿起手機給大家展示了一下窗外的雨，又把手機放了回去。
“先前有很多人私聊我，讓我整理一份基本功相關的訓練視頻，今天來了很多新朋友，我就借此機會給大家複習一下。”
【主播是在C市吧？今天好大的雨呀，一會兒我還要去上課！】
【天哪，這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出用素顏懟手機前置攝像頭的主播，絕了！】
【有生之年能不能等到一個主播演的裴月？】
【昨晚上不小心看小說看到兩點，擔心早上起不來，幹脆直接熬到現在。】
【我要練成絕世武功！我要練成絕世武功！我要練成絕世武功！】
【嗚嗚嗚嗚，我還想看主播舞劍呢！居然下雨了！】
直播間觀眾多了之後，彈幕刷得飛快，而且手機上顯示的區域小，沈竹根本沒辦法看見每一個人說的話，出現在她屏幕上的內容都是隨機的，還伴隨著大量的送禮物的消息。
還好她這是最新款的手機，不然光是卡頓都要讓她喝一壺了。
既然這樣，她就不再看直播間的彈幕，而是根據自己的計劃來安排直播內容。
練功第一步，站樁不可少。
最鍛煉人下盤的站樁姿勢，自然是馬步樁。
遙想沈竹剛直播的時候，她才跑了八百米就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接下來好些日子，她蹲馬步的時候都還需要用手輔助。
而現在，短時間內她已經可以蹲得很穩了，甚至還能增加難度。
沈竹的老粉絲們已經放棄了在彈幕上發言，一邊看直播，一邊開分屏在群裏聊天。
【淚目了，感覺好像回到了看主播直播的第一天。】
【那時是有個土豪給主播打賞吧？然後引發了一分鍾的寶箱。】
【我有印象，當時我還想著哪個主播這麽傻，直播前不查攻略，挑這種時間給自己打賞刷人氣。】
【那會兒還有個杠精來著，一直在那嘲諷主播，我都沒帶搭理他。】
【那土豪不就是明哥嗎？現在還排在……哦，已經掉到榜三了。】
【他昨天就已經掉了，世界上還是有錢人多呀，幾萬塊錢說送就送。】
【以後主播的粉絲還會越來越多，她也看不見我們的話了。】
【這麽好的日子裏，能不能別提這傷心事？】
【我難受還不讓我說一句……】
沈竹從馬步講到拳法，又從拳法說到腿法，就連怎麽發力，如何做到腰馬合一的技巧都說了一遍。
直到她口渴了，開始喝水的時候，才發現彈幕在討論的並不是她剛才演示的內容，而是她放在書桌上的東西。
其實書桌她也收拾過了，上邊就擺了一張她寫得比較滿意的“德”字，其他用來練習的宣紙被卷起來放在了旁邊，一眼看過去還算整齊。
但問題就出在這一摞被卷起來的紙上，誰能想到現在網友的眼睛都是放大鏡呢？
在課本上畫小人是很多人讀書時的習慣，沈竹也無法避免。
在學校讀書的時候，老師講課講到無聊的地方，沈竹就會無意識地在課本上畫小人。
穿越之後，門派裏教他們文化課的師傅講的課比現代來說更加無聊。
那時講究的是“書讀百遍，其義自現”，所以最開始學習的時候，師傅在前邊念一句，他們在後邊跟著念，語速極慢，內容拖拉，而且很長一段時間隻講書上的內容，不做延伸。
這讓有著成年人思維的沈竹基本上每天都在開小差，假裝在紙上練字，實則在畫小人。
於是久而久之，她就養成了練字的時候喜歡畫小人的習慣。
她也清楚自己穿越的事不能叫其他人知道，於是畫的小人也入鄉隨俗，從卡通角色變成了古風的簡體人。
昨天她寫那個“德”字的時候廢了不少紙，半天找不到感覺，回憶師父第一次告訴她“武德”二字含義，展示給她看的那套劍法時，便習慣性地把那套劍法畫在了紙上。
沈竹：……
這群網友的眼睛怎麽這麽尖？
不過這並不是什麽不能給他們看的東西，便把那幾張紙抽了出來，在鏡頭麵前展示了一番。
【主播看起來是有點武功秘籍在身上的，幾個簡單的小人都能把劍法舞得活靈活現。】
【這小人的動作好眼熟啊，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不就是主播微平台上舞劍的那個視頻嗎？起手勢都一模一樣。】
那是沈竹滿足老大爺們的虛榮心給他們展示的劍法，混在沈桐發給她的視頻裏，被她一起發到了微平台上，沒想到被眼尖的網友們認出來了。
【隻有我覺得主播的字很好看嗎？特別是桌麵上的那個德字，雖然字的本身是極為平和的含義，但總給我一種鋒利的感覺，盯著看久了還會芒刺在背。】
【你不說我還沒發現，主播這也太有才了吧？長得好看、武功高強也就算了，會畫畫，就連字都寫得這麽好，還有什麽是她不會的？】
【就這麽說吧，我剛才把字截圖下來拿給我爺爺看，我爺爺說沒有十幾二十年的功力寫不出這幾筆來。】
沈竹剛好看見了這一句，心髒一跳，麵色不改，開口道：“小人是我畫的，但這字不是我寫的，我隻是借來臨摹罷了。”
如果說武術和醫術的來曆可以找借口糊弄過去，但她穿越前的字體是有很多人見過的。
二十年過去，她的字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但她的同班同學已經知道她在直播的事，若是注意到她的字跡不同，肯定會有所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