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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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宥話中的無奈,蘇嶺聽得分明,隻是蘇嶺也有自己的無奈。
“我想要簡單自由的生活。每天做點甜品去賣,自己做得開心,別人吃得也開心,還能賺錢。”
他雙手拖著自己下巴頦,“如果可以,我還想去旅遊,納藍星很大,有很多特別的城市,我想去看看。”
“除了納藍星,還有很多星球,特別是幾個極富盛名的旅遊星球,我都想去看看啊。”
蘇嶺一臉神往:“聽說諾裏奇星整個星球都是海洋,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景象,海上的房子會飄起來嗎?像船一樣?......”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裴宥安靜地聽著,直到蘇嶺嘴巴都說幹了,才意識到自己得波個不停。
真囉嗦啊,無趣又無聊,蘇嶺這樣想,揉了下鼻子:“我就隨便說說,你不用聽。”
“為什麽不用聽?”裴宥眼神複雜,卻不再晦暗,“我要跟你一起去的。”
“啊?”蘇嶺呆呆地看過去,“跟我一起?”
“嗯。”裴宥不喜歡蘇嶺做甜品給別人吃,更不喜歡蘇嶺賣甜品賺錢。
多想把蘇嶺鎖在自己身邊,隻給自己做飯,隻給自己喂食,隻看得到自己,隻有自己!
可是,那樣做了的話,蘇嶺還是蘇嶺嗎?
他鮮活陽光,富有朝氣,每個笑容都能傳到人的心底。
若是強硬地留下他,會得到什麽?怨懟的眼神?痛恨的怒罵?還是失望的眼淚?
裴宥不敢想象那樣的蘇嶺,就像枯萎的花,掉落在地,幻化成泥。
他是荒蕪土地上的最後一株綠植,如果連他也湮滅,這片土地將再次歸於死寂。
“隻要我在,你哪裏去不得?”裴宥還是不會哄人高興,但蘇嶺這次卻意外的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無論你想去哪裏,我都陪著你。
隻是,蘇嶺懷疑自己理解錯了。
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相處,蘇嶺不想跟裴宥吵架,也不想提離開的話題,露出一個笑臉:“以後再說吧。”
當天晚上,蘇嶺做了一個夢。
還是那片海,還是那棵鬆樹,隻是蘇嶺這次離得很遠。
當蘇嶺走近的時候,海水蒸發,樹木凋零。
像是要失去什麽很重要的東西,蘇嶺心裏恐慌,急切地跑過去,可他跑得越快,海平麵下降得越快,鬆樹枯萎得越快。
他拚了命的往前跑,想要留住一點什麽,可最後,哪裏還有什麽海?哪裏還有什麽鬆樹?
他舉目望去,隻有一望無際的虛空,和孤孤單單的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往何處,也找不到來時的路。
星際世界很奇妙,卻很陌生,而陌生的,往往是最可怕的。
蘇嶺積極努力地在過每一天,可心裏的孤寂,從來不是人力可以剔除的。
一開始,他怕被裴宥整死,一心想著保住小命;後來,他可憐裴宥,一心想著怎麽照顧他;現在,埋在心底深處的孤寂冒出了頭,一發不可收拾。
漂浮在異世的孤魂,他心裏從沒有安定過。
如今,唯一熟悉和親近的人也即將離別,蘇嶺心口發酸,睡得很不安穩,把自己縮成了一團,緊緊抱著。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壓抑的原因,這兩天,蘇嶺總覺得身上有些難受。
全身酸疼,腹部墜脹,後脖頸發癢。
最糟糕的是,很熱,莫名其妙的燥熱害他晚上總是失眠。
蘇嶺在**翻來覆去,裴宥睡眠本就淺,這兩天也沒睡好,問道:“怎麽了?”
“吵醒你了?不好意思啊。”蘇嶺坐起身,用手扇風,“熱,這兩天特別熱,要不我回自己的房間去吧?”
裴宥用胳膊撐起上身,當然不會讓蘇嶺走:“你不是一直說那個床板硬得很,在這裏你都睡不好,在那邊能睡得著?”
蘇嶺一想,裴宥說得也有道理:“但,不是會吵著你麽?”
見他一隻手扇風,一隻手揉腰,裴宥問:“不舒服?”
“嗯。”蘇嶺困得很,聲音嗡嗡得,帶著點氣音,“身上酸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
“你過來,扶我起來。”也許是半睡半醒的原因,裴宥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格外溫柔。
蘇嶺迷瞪瞪地下床,邊走邊問:“要去洗手間嗎?”
“不是。”裴宥拍了拍自己床鋪,“算了,不用扶我起來了。你躺這兒,我給你按摩。”
“哦。”蘇嶺聽話的躺下之後,才反應過來裴宥是什麽意思,剛要坐起身,被一隻大手給按了回去。
蘇嶺揉了揉眼睛:“你給我按摩?為什麽給我按摩?”
“你不是說身上酸嗎?”裴宥答。
“可是,可是,”蘇嶺沒結巴出個結果。
裴宥試探地握住蘇嶺手腕:“別可是了,難不成還怕我占你便宜?”
“不是,就、就我不用按摩,隻有一點點不舒服。”蘇嶺覺著自己沒睡醒,今夜裴宥的聲音格外磁性,讓他有些不自在。
他往裏縮了縮,裴宥假裝沒看見:“你給我按了幾個月的摩,我給你按一次怎麽了?”
他這樣一說,好像確實是那麽一回事兒。
“那行吧。”蘇嶺抿著唇笑問,“你是不是什麽都想著還回來呀?”
這話一出口,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了之前那個失控的吻。
見蘇嶺咬住下唇,裴宥緊張:“你又想親我?”
“不是!”蘇嶺的瞌睡被嚇跑了,揮著手,“哎呀,我沒事了,不用按摩了,我過去睡。這次絕對不亂動,不會吵醒你。”
“別亂動,聽話。”雖是吩咐,裴宥語氣意外的溫和,蘇嶺不知道為什麽,乖乖不動了。
可裴宥哪裏會按摩呢?他回憶著,小家夥每次給自己按摩都會出汗,使得力氣越大,自己越是舒服。
蘇嶺還以為終於能享受一次高級服務,沒想到手腕傳來一陣劇痛,像是要被捏斷一般。
一下子給逼出生理性淚水,“疼疼疼疼疼。”蘇嶺高聲叫著,“別動別動你別動。”
他望向裴宥,眼裏裹滿水花,無辜又可憐,裴宥的心一下子揪起來。
“你要掰斷我的手嗎?”蘇嶺顫顫巍巍地收回自己的手托著,聲音裏滿是委屈,“我不按了。”
“我、”裴宥眉頭皺得死緊,“很疼嗎?”
“當然了!”蘇嶺把手腕放裴宥眼皮底下,“你看,都紅了,過會肯定會腫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