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殺人不眨眼

蘇嶺回去便問:“裴宥,你今天看新聞了嗎?”

見他幸災樂禍的模樣,裴宥心裏舒坦:“嗯?”

蘇嶺立刻把光腦上的信息投放出來:“你看你看,我就知道,這種人遲早都要遭報應的,也不知道是他的哪個小情人做得。”

“小情人?”裴宥嘴角抽抽。

“當然,不是小情人誰會做得這麽絕?也不知道執法隊查出來之後那個人會怎樣,也是個可憐人。”

蘇嶺想象出一個瘦弱可憐的孩子,被朱遠峰欺負得慘不忍睹,最後隻能用這種決絕的報複方式,心裏不免有點同情。

他不了解星際世界的法律,問,“會被抓進監獄嗎?”

“不會。”裴宥表情越發怪異,答得倒是十分肯定。

蘇嶺不解:“雖說是朱遠峰作惡在前,但這樣傷人,居然不會被判刑嗎?”

裴宥挺直後背:“因為執法隊根本查不到下手之人。”

他眼神中含著不屑和了然,像是早就知道這事的樣子,蘇嶺問:“你好像很了解?”猛然,蘇嶺想到自己昨晚說過的話:那種人就應該廢了他的根,讓他再也不能去禍害別人。

然後,今天朱遠峰的根就被切了!

“不、不會是你做得吧?”蘇嶺圓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圓了,嘴巴也張成一個圈。

他的驚訝之情溢於言表,裴宥點頭承認:“不是你希望的嗎?有什麽好驚訝的?”

“我我我、我隻是那樣一說,”蘇嶺有些著急,“難道我說希望誰早點去死,你就會殺人滅口不成?”

“嗯。”裴宥口吻淡淡,仿佛殺人不是什麽大事,“你希望誰去死?直接說。”

“我沒想讓誰死,我隻是,我要怎麽跟你說呢?”蘇嶺站起身,轉了一個圈。

“裴宥,有些人是很壞很惡很毒,甚至該死,但你不是法律,你沒有權力去決定一個人的生命!”

他有些急切,一臉愁容,聲音大,語速快。

裴宥沒想到這麽一件小事,會讓他氣急敗壞地指責自己,聲音中也含了些怒氣:“你在怪我廢了一個人渣?還是一個你希望被廢的人渣?”

“人渣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麽關係?我怎麽會在乎?”蘇嶺急得拍自己大腿,“我是說,你不能這樣蔑視生命。”

“蔑視生命?”裴宥輕哼一聲,“蔑視生命的是整個宇宙,而不是我。”

像是想到了什麽,裴宥全身籠罩著一股陰冷的氣息,那張極為俊美的臉上,扯出一個冰冷的笑容。

他眼睛含著蘇嶺從未見過的複雜,像火山爆發前的壓抑,灼熱的岩漿在地底下湧動,時刻準備噴湧而出,將一切都焚燒殆盡。

蘇嶺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溫和,語速平緩:“沒錯,對宇宙來說我們很渺小,對我們來說螻蟻很渺小。”

他不再看裴宥,轉而望向窗外的天空。

那裏有星星,每一顆星星都可能是一個世界,也許爸爸媽媽也和自己一樣,穿越了。

每每想家想父母的時候,他都這樣跟自己說。

誰能鬥得過天災呢?但總還是有希望存在的。

他眼神變得空洞且悠遠,聲音裏滿是依賴和眷念:“我爸說,人生就像一麵鏡子,你對它微笑,你的人生才擁有微笑。你尊重它,它才會尊重你。”

蘇嶺相信,正因為自己尊重生命,所以有了第二次生命。

裴宥怎麽都沒想到蘇嶺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一個孤兒,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野蠻生長,從沒有人告訴過他,人生應該是什麽樣子。

在這裏,天賦和戰鬥力決定了自身地位,從F級到S級等級鮮明,如果A級的機甲戰士得罪了S級的機甲戰士而被殺,沒有人會幫他喊冤。

機甲戰士需要天賦和精神力,幾乎全是alpha,隻有少量的beta和omega能激發精神力,成為機甲戰士。

而機甲戰士與蟲族作戰,保衛星球,自然能得到特權。

從前,裴宥隻想變得更強,強到站在世界的頂峰,不受任何人限製。他從不低頭看螻蟻,何況是在他眼裏連螻蟻都不如的朱遠峰。

他隻知道,擁有實力,就能得到別人的尊重。

生命,是值得敬畏的嗎?裴宥不清楚。

他看向蘇嶺,小家夥姿態輕鬆隨意,臉上掛著清淺的笑容,眼中卻盈滿哀傷和思戀,多重意味又自相矛盾的迷惑。

這樣的蘇嶺讓他感到陌生,陌生到蘇嶺仿佛下一刻會消失在眼前。

裴宥輕咳一聲,問:“蘇明川?”

蘇明川?什麽人?蘇嶺轉過頭,一臉茫然:“啊?”

“你父親,蘇明川。”裴宥早查過,蘇明川是個花天酒地,不學無術的二世祖。他能說出那樣的話?

還有,上次蘇嶺講他摔斷過腿,但事實上並沒有任何相關記錄。

蘇嶺口中的母親與他關係親密,對他有著滿滿的關愛,而調查結果卻是蘇嶺母親對他非打即罵。

這一切的不合常理,裴宥都放在心裏,從未提過。

此刻,他突然很想見見蘇嶺真實的內心。

等裴宥點明蘇明川的身份,蘇嶺才反應過來:“啊,那個,不是,我說的是,”他結結巴巴地解釋,“是八八,我說的是八八!對,哈哈哈,一個朋友。”

裴宥語氣意味不明:“哦,一個叫八八的朋友。”

蘇嶺又急忙往回找補:“一個像爸爸一樣的朋友,像朋友一樣的爸爸。”

越找補越糟糕,他露出喃風一個誇張的笑容,“你餓不餓?今天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啊。”

裴宥沒有揪著不放,而是問道:“我殺人不眨眼,你還願意給我做飯?”

蘇嶺收起堆出來的假笑,歎了口氣:“朱遠峰那是罪有應得,隻是你這樣做,對你自己不好。”

“如果不是我如今不方便露麵,那天晚上他的命就沒了。”裴宥語氣平靜,心裏卻有著火。

當著自己的麵勾搭自己的配偶,真是嫌命長!如果不是蘇嶺說應該滅了他的根,裴宥沒打算留活口。

“我要是表明身份,殺他一個普通人,輕而易舉。這次請的專業人士下手,不會露出什麽馬腳,就算露了也沒關係,牽扯不到我頭上。”

蘇嶺沉默了一會兒,問:“其實我們也可以收集證據,再把他告上法庭,他一樣能得到懲罰的,對吧?”

“麻煩。”裴宥說。

“可是,殺的人多了,心會變冷的。”蘇嶺低著頭,聲音很輕,“裴宥,你不要再隨便殺人了,好嗎?”

沒有回應。

過了好一會兒裴宥才開口,卻問了一個讓蘇嶺莫名其妙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