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信徒

韓芳手忙腳亂地離開前,望了一眼李魚離開的方向,她眼中的恨意都能淬出毒汁來,好半響她陰鬱一笑:“那不是京城的方向,給我查她去哪了,還有這個。”

她從泥土中撿起李魚打鬥間不慎掉落的肥鯉魚荷包,眼中精光閃爍,“可別被我抓住小辮子啊,李魚!”

回到道觀還沒一刻鍾,門口便傳來她爹身邊人的聲音,道觀門口停了兩大輛車,壯婦們正一件件卸貨,井然有序地把東西送到李魚的房間裏,連襪子都有兩箱,還都是精致的綢緞製成。

顯而易見,這次她爹斬妖有方,枕頭風下連李太尉都鬆口了,不然怎麽能明目張膽送這麽多東西過來。

她常吃的藥已經被貼心的製成了藥丸,足足有兩小瓷瓶,當下吃了一顆,李魚便感覺從腹中源源不斷地湧出暖意,一直到四肢百骸,再也沒有了之前生澀疼痛的感覺。

叔叔臨走前還告知了她爹留的話:“別鬧幺蛾子,你娘有意明年春天就接你回家!”

李魚有點懵,突然加快的進度搞的她措手不及,還沒攢夠的錢成為了當務之急。

冬季轉眼間天就黑了,李魚做完晚課匆匆趕著馬車下山。

山下酒館雖處於京郊小鎮,可是民生疾苦,到了夜間,自是不如坊市繁華,貧苦人家連燈油都是要儉省著用的,所以一路上暗沉沉,李魚趕著車小心翼翼,生怕掉進坑裏。

西風烈酒館平常也是如此,早早就熄了燈,他們平常關店就早些,可是今日竟然出奇地燈火通明。

李魚一轉彎,兩隻通紅的燈籠就映入眼簾,寒風中兩隻喜慶的燈籠左搖右擺,燭火卻溫暖光明、不受侵擾。

平安清脆的聲音夾雜著柳秋貼心的叮囑,還有濃鬱的飯菜香氣,這種平淡的溫馨讓她有種回家的錯覺,一時間竟有點裹足不前,擔心打破這美好的一幕。

柳秋盛好最後一道玫瑰肉端在桌上,禁不住有點擔憂:“怎麽還沒到,可是遇見什麽事情絆住了?”

他一邊理了理衣衫一邊疾步往門口走去,恰好見到李魚仰頭望著燈籠,滿麵迷茫懷念的憂傷神色。

柳秋卻沒有上前,反而退步將自己隱藏在陰影中,他好像並不了解她,她的身份還是自己偶然發現,對於家人她從來也是隻言片語,語焉不詳。

被家人無情的送到道觀裏,小小年紀忍饑挨餓,也可能會想家的吧,就像自己當年一樣……

但兩人不一樣,他很遺憾在年近三十才遇見救贖。

但對李魚,隻要她想,隻要他有,山海亦可為她蹈。

他會是她最忠實的信徒,為她披荊斬棘,搖旗呐喊,總有一日,她會忘記那些痛苦,投身於他的溫度。

一陣寒風襲來,李魚瑟縮了一下,趕緊扔了馬鞭就要下車。

誰料盤腿在車上太久,她的腿已經麻了,稍微一動直直地就要從馬車上摔下來。

哎呀,大意了!李魚捂著嘴準備落地,別的都行,她主要擔心被磕掉門牙,畢竟這個年代可沒有牙醫。

等待著疼痛降臨的李魚卻突然摔在了一具溫暖的懷抱裏。

柳秋心慌地跑過來終於還是接住了李魚,可是慣性不小,兩人雙雙倒在地上,揚起了一片飛雪。

他的手臂死死扣住李魚的後腦和腰背,絲毫沒有給自己的後背做緩衝,這一下摔的極為實在,一時之間竟然動一下都困難。

李魚的額頭貼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是如此的急促,是玉蘭花香,李魚奮力地想要抬起頭來,一邊著急地問道:“有沒有摔傷,快起來讓我看看!”

她的頭轉來轉去,蹭的他難受。

於是他強硬地將李魚按在胸前,低聲言道:“好疼啊,讓我緩緩。”

李魚的耳朵貼在他的胸口,胸腔隨著說話,有些輕微的振動,如電流一般觸及她的耳邊,李魚的耳朵都紅透了。

柳秋還可惡地將她攏緊些,這下呼吸頻率近在咫尺,他的心跳仿佛和自己的融成了一首進行曲,這下李魚整張臉都紅透了,她閉上眼睛認命地將頭埋在柳秋胸口,一動也不敢動。

柳秋第一次這樣膽大,在她清醒的時候抱住她,在隱約看到李魚紅紅的耳側時,巨大的喜悅湧現,後背的疼痛都被快樂麻痹了,他的眼睛不自覺彎成了兩隻月牙,嘴角的笑意都控製不住,寒風凜冽裏,他感覺他是世間第一幸運兒!

嘖嘖,要是能畫下來就好了,笑得像個傻子!平安埋伏在柳秋剛剛躲避的陰影裏,小嘴差點撇到了長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