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在謝昭結婚之前, 徐風與從沒覺得當謝昭的總助有什麽難的。
都是一起奮鬥上來的,謝昭從來沒有故意為難人,隻要能達到他要求的結果, 過程怎樣都不在乎。
可現在, 他總覺得這個副總的位置沒那麽好當了啊……
徐風與盡量讓自己笑得溫和一些, 心虛地推了推眼鏡,小聲對許聽韻說:“太太,可能現在不太方便。謝總他……正在開會。”
“是一個挺要緊的會議,集團剛剛投了非洲一個新的基建項目, 就是許家的公司也有參與的, 出了點小問題。”
徐風與急中生智想了個理由,他還盡量說得詳細了一點,以確保許聽韻可以真的相信他。
許聽韻看了眼時間, 驚訝地問:“可是現在馬上要到午休時間了呀?”
徐風與繃著臉歎了口氣:“公司忙的時候很多,謝總經常不能按時吃飯。”
他說完又推了推眼鏡,其實他說得也不全是謊話。
公司成立初期他們確實忙得腳不沾地,等到總公司站穩腳跟, 謝昭又忙不迭地擴展版圖, 成立了立言集團, 也就是在最近一年, 他們的節奏才漸漸慢了下來。
剛才他走出謝昭辦公室前,已經立下了“軍令狀”,想辦法阻攔許聽韻上來。
開始徐風與心裏還吐槽謝昭想多了,人家許小姐沒準真是有事找他的呢, 不過他也不敢說出來, 還似模似樣地勸謝昭:“謝總, 我雖然不知道你們有什麽矛盾。但是人家女孩子都主動來低頭認錯了, 您就別拿喬了。”
他說完,還以為會收到謝昭的眼刀,沒想到卻見到謝昭沉默了。
過了好一陣,就在徐風與準備離開時,才聽到謝昭一聲歎氣:“就說我開會。”
“我現在情緒不好,你讓她先回去。”
許聽韻細眉擰著,工作上的事她不好插手,她隻能試探地問一句:“那我在這裏等他吧。”
徐風與眼角抽搐,委婉說道:“一會兒午休時間會有人出去吃午餐,冷風灌進來您會生病的。如果讓謝總知道了,我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許聽韻聽得出徐風與的拒絕和為難,隻好穿好大衣,把餐盒交到他手上:“這些都是他愛吃的,我專門跑回家讓家裏阿姨做的,麻煩你盯著他吃掉。”
食盒是木質雕花的,頗有古韻,提起來不算輕。
徐風與拿到手才想起謝昭說的,“謝總讓我訂了您最喜歡‘月落’的蘇城菜,您是去那裏用餐還是讓他們回家再做?”
許聽韻怔了一下,笑了:“不用麻煩了,我和朋友有約了。”
她頓了一下,不太好意思地對徐風與說:“還是麻煩你盯著他吃飯……”
許聽韻有點難為情,謝昭這麽大個人,年紀比她都大,她還要幾次麻煩徐風與盯著他吃飯。
兩個人的事情一旦扯上第三個人,多多少少讓許聽韻覺得別扭。
還好,徐風與並未笑她,隻是鄭重地承諾:“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
許聽韻被他逗笑,和他打了招呼,又同前台小姐姐道了謝,走了。
徐風與提著食盒一直站著目送許聽韻離開,餘光瞥到前台正在舉著手機,視線掃了過去。
前台沒想到他會突然轉頭,嚇得手機掉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
“徐、徐徐總……”前台本來口齒伶俐,見到徐風與這張毫無表情的臉,忽然結巴。
沒想到徐風與沒罵她,隻是歎了口氣,提著食盒走過來,屈指敲敲桌麵:“準備一輩子站前台就跟著行政部那幫人混。工作時間摸魚,還編排公司一把手的人?”
前台被徐風與說得心驚肉跳,一時沒消化得了這個消息,隻能訕笑著看著他,摸過手機來,把那段視頻刪掉了。
徐風與看到她刪掉總算滿意,提著食盒走了。
前台鬆了口氣,打開他們行政部的小群,那些人正聊得火熱。
【別說,徐副總還挺有眼光的,我就喜歡這種知性美女。】
【謝總女朋友也不錯啊,也是嬌嬌的美女。】
【上次你請假都沒看到,你就知道了?】
……
那個不是徐副總的女朋友,是謝總的!
前台的“揭秘”呼之欲出,她剛打下這行字就想起徐風與剛才的話,馬上又哆哆嗦嗦地刪了,放下了手機。
她沒看群消息的時候,群裏已經亂套了。大家都在猜測,不會是前台把照片發到了大群裏讓徐風與看到,被罰了吧?
各個都在說徐風與是不是護妻啊雲雲。
徐風與拿著沉甸甸的食盒上了頂層的謝昭辦公室。
當他打開食盒的時候,飯菜還都冒著熱氣,香氣四溢。
謝昭看著食盒眼眉微挑,“她說什麽了?”
徐風與現在能完全肯定,今天絕對是謝昭這邊的問題。
徐風與忍著沒笑出來,一本正經道:“謝總,您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
見謝昭挑眉,徐風與才笑著說:“包治百病。”
“認錯總要有個台階下,您還可以再看看首飾,下午要去鄭家的拍賣會還有珍珠的。”
-
從立言大樓出來之後,許聽韻就接到了溫盼的電話。
溫盼正好在路邊咖啡廳,看見她從立言大樓走出來了。
看著許聽韻情緒不怎麽高,溫盼就能猜出個大概:“沒見著?”
見到溫盼,許聽韻繃緊的脊背終於鬆垮了,靠在她肩上、情緒不高:“他助理下來的,說他很忙。”
溫盼挑眉,“忙得連見你一麵都沒空?”
許聽韻肉眼可見地失落,差點讓溫盼拍桌子:“反了他了!走,我倒要看看他能忙到什麽地步。”
溫盼說著就要起身,她動作幅度很大,引來店員的目光。
許聽韻急忙拉她坐下,看了看四周才鬆了口氣,“算了,你不是要買東西嗎,我陪你去逛逛。”
這邊是市中心,即便是工作時間,也會有人來這裏逛街的。
溫盼今天沒化妝,也隻是簡單的線衣長褲,和大衣,連墨鏡都沒戴,應該不容易被認出來。
還好她平時除了拍戲從不露臉,拍戲也是符合角色的妝容,再加上總演一些和自己氣質相反的角色,不是鐵杆影迷還真得很難認出來。
兩人衣服每次都從國外定製回來,不然就是找家裏的裁縫做旗袍,也隻是隨便逛逛。
許聽韻還踩著高跟鞋,有些累了,又不想換上平底鞋,覺得不搭配,溫盼幹脆提議:“下個月不是你老公生日嗎,我和你舅舅還沒買禮物,不然你陪我挑一下算了。”
去了珠寶店就能歇一歇了。
許聽韻一怔,她差點忘記快到謝昭生日了!
去年是因為她考研,等她想起來時謝昭生日已經過去了,她也沒來得及準備禮物,也隻是被謝昭接出去吃了頓飯。
今年她是不是應該好好補償他呀?
就當……給昨天賠禮了,哄哄他。
溫盼還在問她:“去年陳晝那雞賊的家夥花十幾萬挖了顆不老鬆送他,謝昭臉都綠了。今年輪到我挑禮物了,你說我要不要直接買塊翡翠,雕個南山給他?”
“不過這樣也太費錢了,還不如我給他去燒一個。要不就買個首飾好了!”
溫盼覺得自己真機智:“正好你在,你挑個喜歡的。反正給他他也會轉送給你,送你我也不虧。”
溫盼說完,看見許聽韻陷入沉思,推了下她才緩過神來:“想什麽呢?”
許聽韻回神,“我也要買禮物,你先陪我去逛逛吧。”
“你要買什麽?”
許聽韻沒回答她,隻是拉她去了三樓。
電梯裏,許聽韻終於問她:“盼盼,你知道謝昭為什麽總戴著那串蜜蠟手串嗎?”
肯定是有什麽特殊意義的,畢竟那串蜜蠟看上去成色不怎麽好,手串還是女款的樣式。平時謝昭都藏在襯衫袖子裏,從不外露的。
溫盼吸了口氣:“你還沒問他呢?”
許聽韻確實看見過很多次了,但每次話到嘴邊,不知道為什麽又咽了回去。
見許聽韻的表情,溫盼搖搖頭:“你們兩個冤家,可真是兩口子。一對兒忍著神龜。”
“那是他媽媽的遺物。”溫盼沒賣關子,沉吟了一下,又說,“其實也不能算是遺物吧。”
“謝昭一向對謝媽媽報喜不報憂的。當初他創業,有次實在缺錢,就找了他爸。”
許聽韻驚訝:“他爸爸?”
溫盼驚住:“這他也沒說?”
許聽韻搖搖頭,咬了下舌尖,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酸澀感。
正巧電梯打開,溫盼幹脆拉著她去一旁角落裏講故事:“他不跟你說也能理解,畢竟他那個爸還不如沒有。”
“之前一直在外麵混,掙了錢也不給家裏,謝昭小時候全靠他媽媽打幾份工養大的。後來謝媽媽查出了癌症晚棋,那男人知道之後就要和謝媽媽離婚。”
“哎,當時謝昭要開始創業,謝媽媽就瞞著謝昭。本來瞞的挺好,結果就因為他打電話問那男人借錢,那男人把什麽都說了。”
溫盼說著哽咽了一下,紅著眼說:“後來謝媽媽知道了,摘下這串手鏈想讓謝昭賣了換錢。”
“她哪裏知道這東西不值什麽錢,就覺得是謝昭姥爺傳給她的,肯定能幫他個忙。”
溫盼不用再說什麽,許聽韻也明白了。
上次元旦,她去山上陪謝昭,也知道了很多他媽媽的事情。
她以為她算很了解謝昭了的……
溫盼到底是演員,情緒調整得很快,拉著許聽韻一直在碎碎念:“你不是要去看手表嗎?剛開了一家蕭邦,雖然不貴,樣子還是新的。他家情侶表有幾款還挺好看的,我上次推過你來著。不過還是先去你說的老店去看看……”
許聽韻勉強彎起唇角,跟在溫盼身後。
她知道她不應該嫉妒溫盼的,可她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嫉妒溫盼和她舅舅,甚至還有徐風與,他們陪他走過了很多年,那些都是她和他之間的空白。
溫盼拉著許聽韻走到門店外,卻被門店的人攔住。她禮貌微笑,告知許聽韻和溫盼已經閉店專門接待客人了。
她態度倒是好,但總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客氣禮貌,但冷漠高傲。
她打量許聽韻兩人的眼神,就明擺著在說:“你們就是買不起,來白看什麽?”
溫盼脾氣不好,許聽韻怕她發脾氣鬧大了,被放在網上認出來影響不好。
還沒等溫盼噴她,直接拉她走開:“去蕭邦吧,之前你推我那對手表蠻好看的。”
溫盼是生氣,但她還不至於對不相幹的人發火。
也不用許聽韻勸太多,走近蕭邦店裏時,她差不多都消氣了,隻是坐在一邊喝水。
許聽韻沒挑多久,最後挑了一款低調的深藍色表盤的腕表,還讓櫃姐搭了一塊淺藍的女表。
結賬時,許聽韻看著價格猶豫了。
溫盼看她的樣子就準備掏錢包:“怎麽,沒錢了?”
櫃姐看了眼許聽韻,笑容不變,沒多說什麽。她雖然不認得女孩身上穿的牌子,但她的蕾絲戒指和手鐲都是布契拉提的定製款。
看氣質和談吐,也不像是因為虛榮心跑來裝模作樣的那種人。
她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對許聽韻很有好感,見她猶豫不覺,還是開口了:“您是覺得哪裏不滿意呢?我們還接受定製的。隻不過可能要等到下月月底才能拿貨。”
許聽韻聽到定製眼前一亮,可聽到取貨時間又像是打蔫的茄子。
她拉了拉溫盼的衣袖,難為情地問:“會不會太便宜了呀,一塊才十來萬。而且一點也不特別……”
溫盼斜倚在沙發上,問她:“便宜?今年你生日,他送你什麽了?”
許聽韻看了一眼櫃姐,見櫃姐往便後挪了幾步,小聲說了一句。
溫盼直接坐直:“好家夥,這小子行啊。我說去年他和陳晝鬼鬼祟祟的,總能聽到給蘇城打電話,原來把你家股份給你了啊。不過這也是你該得的。這不算。”
許聽韻又看了一眼櫃姐那邊,囁嚅著說:“就是,我學校那邊的房子嘛,他送給我了,前一陣剛辦的手續。他說如果我哪天不開心了,在北城還有個可以安靜獨處的地方。”
溫盼咬牙,那可是市中心的豪宅大平層!
雖然她咬咬牙也能買到,但她也得瘋狂工作。
資本家真是讓人眼紅,溫盼都要咬手絹了。
櫃姐是沒聽到許聽韻說什麽,但溫盼的聲音很大,她這裏都能聽出個大概。
啊,這種出身好的小公主,還有這麽疼愛她的有錢男朋友,關鍵是她性格和涵養都很好,原來天底下真的有這樣的人啊!
櫃姐覺得自己能吹一輩子,腦子飛快運轉。現在來說,留住這個客戶比一次性推銷給她很多東西要重要得多。
最終許聽韻還是決定買下這對表,她的零花錢剛買了把琴,現在也隻剩三十多萬了。
謝昭倒是給她信用卡的副卡,但給他買禮物怎麽能用他的錢。
許聽韻最後還是選了那塊表,溫盼說,其實她本身就有更好的生日禮物。
她也想起他們結婚沒有婚禮、沒有度蜜月,沒有正常夫妻應該擁有的一切。
那就,慢慢補回來好了。
許聽韻買完東西,溫盼又提議陪她去買幾年泳衣,然後再去看看謝昭生日到底去哪兒玩比較好。
剛走到門口,就見一些男女擠擠挨挨地往一邊走。
溫盼愛湊熱鬧,拉著許聽韻走過去,發現他們不遠不近地落在剛才閉店的那家店附近,對著那家店小聲議論。
“是這裏吧?你沒看錯?”
“絕對是這兒。我看見徐副總陪謝總進去的,然後就閉店了。”
“這架勢是要收購這家店嗎,以後我們買是不是要打折了?”
“對,蘭博基尼五十塊錢優惠券。”
……
溫盼聽得起勁,知道是謝昭就想拉著許聽韻踹門進去。
她倒要看看那個眼高於頂的店員怎麽說。
她轉身時,卻見許聽韻正冷著張臉打電話。
溫盼覺得新奇,勺勺通常都乖巧溫和,還有這麽冷麵公主的時候呢?
許聽韻確實生氣了,在聽到謝昭來逛街的時候,她什麽都明白了。
不就是為了那個鄰居哥哥不想見自己嗎?她還不稀罕看到他呢!
許聽韻氣得來回走了幾步,一直沒發覺手機在嗡嗡作響,直到過了一會兒稍稍平複了下心情,才停下來。
手機仍然嗡嗡作響,不過這次不是有人給她打電話,是群裏宋桃子說自己最近得了一筆意外之財,要趕快花掉,晚上請他們兩個吃飯。
而楊一一則開始求兩個人晚上陪她去新開的酒吧。
【一一得一:剛我表哥給我密報,我家老頭兒要給我相親,救命!晚上一定要救救妹妹!】
【一一得一:@桃紙@勺勺好姐姐們,我保證今晚的安全,我約了那個相親男去新開的那家靜吧,幫幫我!這次我請客!】
看到“酒吧”兩個字,許聽韻又忽然想起,上次在酒吧裏遇到謝昭的事。
本來平息的怒火又竄高了。
為了個偶然碰到的鄰居就生她的氣,她還沒找他算賬呢。
不告訴她就去酒吧那個地方算怎麽回事?夫妻間不是應該坦誠相待嗎?
他的手鏈、他爸爸的事,他去酒吧,他都沒有告訴她,不就是拿她當小孩子嗎?
許聽韻氣得從包包裏拿出一根棒棒糖,還是謝昭做的,橘子口味的。
她狠狠咬了幾下,沒咬動,叼著棒棒糖在群裏打字。
【勺勺:去!】
她發了自己的位置,又在說:【你們有空嗎?一一請客去酒吧,桃子請吃晚餐。那我就請你們買衣服好了,盼盼也在,我們搭好衣服吃飽再去!】
她發完消息,群裏忽然停滯了一下。
許聽韻正想問問人在不在,就見楊一一發了個瑟瑟發抖的表情。
許聽韻忍不住笑了一下,心情也好了一點。
她看了一眼緊閉的店門,靈機一動,挑釁地打下一行字:【一定要辣妹哦!】
消息是發送給了謝昭,她等了一會兒才撤回,確認謝昭能看到。
【壞人:?】
見魚上鉤,許聽韻慢悠悠地打下一行字:【哦,發錯了。】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我一定能寫到他們兩個關鍵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