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許聽韻幹脆也學著謝昭, 放下刀叉、好整以暇地看向對麵。

和謝昭的低氣壓不同,許聽韻笑得又甜又無辜,杏眼眯成彎月樣子。可如果仔細去看, 就能發現她笑得像隻小狐狸, 誌得意滿。

謝昭氣息沉下, 聽到許聽韻的問題時眼中風暴漸起。

而許聽韻就像是不知道謝昭生氣了一樣,繼續拱火:“很多人能讓我開心的呀,你到底在問誰呀?”

砰——

岩板的桌子被謝昭錘掉一個邊邊,許聽韻被嚇得打了個激靈, 臉上的笑也沒了, 一雙杏眼睜得很大,全是恐懼。

她一直盯著那塊殘缺的桌麵,也沒看見謝昭眼中的後悔和心疼。

許聽韻被謝昭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到了, 盯著桌麵看了好久,直到餘光看到謝昭起身,才扁起嘴、滿臉委屈地去看他,可是已經晚了。

謝昭早就端著自己那份食物走到廚房, 從廚房出來之後看也沒看她, 直接出門了。

許聽韻:“……”

她好像玩脫了……

她倒是不害怕謝昭對她動粗, 即便謝昭這麽生氣了, 卻仍然把自己的餐具收進了洗碗機裏。

許聽韻一時不知道是委屈多一點,還是害怕多一點。

手機還在嗡嗡作響,群裏楊一一和宋桃子兩個人看許聽韻一直沒回消息,又開始討論宋桃子為什麽會這麽有經驗上了。

【一一得一:哇哇哇, 勺子竟然不是我們中間第一個有男人的, 桃子你藏得好深啊!他現在在哪?】

宋桃子發了個渣女的表情包:【已經出國了, 早就斷了聯係。】

許聽韻坐在椅子上緩了好久, 才去看手機。

這好像是謝昭第一次這麽生氣,出門的時候都沒多看她一眼。

許聽韻鼻腔泛酸,趴在餐桌上看著她們聊天,猶豫著發了個小兔子表情包、委屈地哭,眼淚像珍珠一樣撲朔著掉下來,看上去可憐死了。

群裏歡鬧的氣氛有一瞬間停滯,然後是楊一一試探地問許聽韻怎麽了。

許聽韻直接開了群視頻,委屈巴巴地和兩人說了原委。

楊一一氣得大罵謝昭:“渣男!我就知道這老男人這麽長時間沒人要肯定有問題!沒事勺子,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聽說西郊那邊又開了個新的酒吧,還是靜吧,晚上我帶你和桃子去玩玩!聽說那裏有時候還有**表演,不知道今晚能遇上嗎。”

許聽韻沒心情,蔫蔫地趴在餐桌上說不想去。

好久沒開口的宋桃子終於說話了:“勺子,所以謝昭說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楊一一沒好氣:“管他是誰,勺子什麽樣子他還不知道嗎?在這懷疑誰呢,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許聽韻仔細回想了一下,怔住:“不是早上向我要微信的那個男生嗎?”

她剛才也以為是謝昭在吃那個男生的醋,可宋桃子這麽一問,讓許聽韻也開始懷疑起來了。

冷靜下來想想,路邊偶遇的男生還不至於讓謝昭生這麽大的氣。

宋桃子安慰她:“沒事,你仔細想想昨天還遇到了誰?謝昭是在什麽時候情緒變化的?”

許聽韻一向是敏感的,寄人籬下這麽多年讓她輕易能感受到別人情緒變化。

可這個“特異功能”在謝昭身上反而不好使了。

大概是有謝昭在,她不需要看人臉色,也會有足夠的安全感。

許聽韻喃喃:“昨天在療養院遇到一個哥哥,是小時候的鄰居。剛到療養院當醫生,我們還加了好友。”

“男人?!”

似乎是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楊一一和宋桃子幾乎是同時開口的。

許聽韻怔住:“是啊,可是當時謝昭也沒在……”

她說到一半頓住,總算想起了原委。

當時謝昭出去取晚餐,她幫奶奶換花瓶裏的花,回來就在走廊裏遇到了那個鄰居哥哥。

奶奶似乎是在門外聽到了,吃晚餐時問了許聽韻一句,她也沒什麽隱瞞地說了。

可是她明明記得,當時謝昭是在一旁接電話,她還以為根本沒聽到他們說話。

許聽韻把這件事說完之後,楊一一咽了下口水,問她:“勺子,你這個什麽鄰居哥哥,帥嗎?”

許聽韻沒什麽心情,“還好吧,他和我小舅舅一樣,斯文敗類那種類型的。”

她不喜歡這種,還是謝昭更合他心意。

還好?

陳晝他們都見過,和謝昭明顯不是同一類型的,但都有個特點:算得上男人中的極品了。

楊一一急了:“都是姐妹,這你可不能便宜了外人!看看我,我還單身!”

許聽韻心不在焉,應了一聲又開始愁眉不展了。

不理楊一一在一邊亂叫,宋桃子想了一下才問許聽韻:“很明顯,你家老謝肯定看見他了,你們兩個有沒有什麽比較親密的舉止啊?”

說起來兩人還算是青梅竹馬,又是大她幾歲的哥哥。像許聽韻小時候那樣乖巧孤僻,能有個不錯的玩伴還是真的能引起謝昭的警惕。

許聽韻本來還有些難以置信,經宋桃子這麽一提醒,忽然怔住。

那邊楊一一還在嘰裏呱啦地叫,讓許聽韻肥水別流外人田,晚上約上鄰居哥哥一起去酒吧。

隻不過許聽韻就像沒聽到一樣,沉思了一會兒,站起身和她們打了個招呼就掛斷了電話。

謝昭哄了她那麽多次,這次是他誤會了,她再哄回來他就好了。

許聽韻把手機扔在**,去吹幹頭發打開衣櫃,視線停在一件淡青旗袍上。

上次穿它時還是在夏天,那天謝昭的眼睛一直黏在她身上,她還問過謝昭好看嗎,當時在外麵他隻淡淡說了句好看,回家就吻到她答應下以後隻穿給他一人看。

想起那次的吻,許聽韻臉又熱了。

謝昭每次見她倒是都會親她,但因為之前爺爺看管的嚴,他們大多是點蜻蜓點水。為數不多的幾次深吻裏,就有那一次。

她記得今天氣溫降了一些,即便外麵穿著大衣,裏麵隻穿件旗袍肯定會冷的。

況且,這件旗袍得配高跟鞋、露腳踝,她頂多隻能穿條絲襪。

許聽韻最怕冷了。

她咬牙看了眼窗外,烏雲遮住了唯一讓人覺得溫暖的陽光。

許聽韻打了個寒顫,咬咬牙,還是決定穿上它!

她在化妝梳頭發的時候,群裏一片安靜。

許聽韻結束了視頻通話之後,楊一一找了宋桃子私聊。

【一一得一:完了,心疼男人就是不幸的開始。勺子她肯定要去安慰謝昭去了。】

她一直在發哀嚎的表情包,宋桃子沒回她消息,看著她“表演”完,才幽幽說一句:【哦,誰那天看人家在外麵坐了一晚,硬撐著宿醉頭痛和發燒,也要讓我安頓好那個男人的?】

【這麽著急讓勺子給你介紹男朋友,和人家分手了?】

宋桃子一擊斃命,楊一一隻能小聲抗議:【我就不信抓不住你的把柄!今晚那個酒吧,就算勺子不去你也得陪我去,我一定要給你物色一個,再來笑話你!】

許聽韻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裹上了大衣和圍巾,又想起謝昭早餐沒吃多少,在公司又很忙,午餐肯定就不好好吃了。

她幹脆直接打車回外公家,讓趙姨幫忙做一些午餐帶過去。

許聽韻到了陳家的時候,外公和舅舅都不在,隻有剛回來的溫盼。

得知許聽韻是打車來的,溫盼柳眉倒豎:“這麽冷的天,他連個司機都不給你留?反了他了還,等你外公回來,我就去告狀!”

許聽韻急了,連忙拉住溫盼:“他給我留了的……”

她聲音漸小:“我是偷偷跑出來的,想給他個驚喜。他最喜歡吃趙姨做的山楂小排和粉蒸肉,我正好和趙姨學學。”

溫盼頓住,打量著許聽韻這一身。

即便許聽韻被謝昭和陳家養胖了一些,那些肉也隻長在了該長的地方。這樣一看,穿上旗袍的許聽韻更顯身材了。

珍珠項鏈和耳環還是謝昭新給她買的,她黑色長發隻有一半盤在腦後,另一半垂到腰間,旗袍外麵搭了一件白色的羊絨毛衣,襯得她整個人溫溫柔柔的。

可是脫掉這件羊絨毛衣,旗袍的線條勾勒出她的腰線,腰臀比好看得能要人命。

就算是溫盼也看得直搖頭:“你這怕不是去送飯吧。”

許聽韻急著狡辯:“就隻是送個飯而已……”

溫盼卻笑得別有深意:“你這是要去勾魂吧。悠著點,謝昭這老小子恐怕禁不住你這丫頭這麽……”

她沒說完,讓許聽韻瞪著眼睛打斷了。

溫盼才收斂起來,問她:“說說吧,不年不節的,這是為什麽啊?”

許聽韻見瞞不過她,隻好把事情說了。

溫盼點燃一根煙,“你倆的事兒我不摻和,不過一會兒我送你去吧。如果讓你外公和你倒黴舅舅知道你穿成這樣出去打車,我們誰也別想好過。”

許聽韻皺皺鼻子,嘟囔:“你就是想去看熱鬧。”

溫盼笑眯眯地承認:“是啊,這不是也心疼你麽。”

許聽韻會做的菜有限,但手也不笨,在午餐之前就和趙姨做好了飯菜。

葷素搭配倒是合適,許聽韻還裝了一罐湯,那是趙姨一直在火上煨著、留給陳老爺子吃的。

車上,溫盼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恕我多嘴啊,你們兩個……在一起了嗎?”

許聽韻怔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沉默了。

溫盼見許聽韻不說話,有點尷尬地笑了一聲:“不想回答就不說,我就是問問,你不知道,你外公……”

“還沒。”許聽韻忽然抬頭,大眼睛盯著溫盼,認真問道,“溫盼姐,我知道這不是正常夫妻的相處方式,我怎麽才能……我要不要主動一些呀?”

如果仔細看,也能看出許聽韻是強忍著害羞問的。

她這麽直白倒是把溫盼問得慌了。

好久,溫盼沒說話,直到一個紅綠燈時,她才吐了口氣:“想知道謝昭為什麽那樣嗎?”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