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許聽韻隻拿走了自己的琴和一點常用的東西, 臨走時又叮囑趙姨,讓她盯著陳老爺子別總貪嘴吃夜宵。

“外公,周末我們還回來的。”許聽韻聲音輕輕的。

陳老爺子擺手:“快走快走, 周末也別來。和你舅舅一樣, 就知道蹭吃蹭喝。”

謝昭接過許聽韻的琴背在肩上, 笑著和陳老爺子說:“那怎麽能一樣。陳晝是一個人,我們可是兩個人,等過幾年再給您帶個小的回來。”

陳老爺子瞪著眼睛想用拐杖打他,許聽韻也瞪他, 氣氛倒是比剛才輕鬆了很多。

坐上了車, 許聽韻貼著車窗看去,陳家的綠色琉璃瓦漸漸隱在濃黑的夜幕中,直到她連門外的石獅子都看不清時, 才戀戀不舍地坐好。

許聽韻剛坐了回來,手就被謝昭拿過來暖著。

她偏頭看了看謝昭,車裏沒開燈,隻有外麵的路燈透過車窗照射進來, 她隻看得清謝昭側臉鋒利的輪廓和窗外迎風舞動的銀杏葉。

又是一年呀, 去年九月她還在同謝昭吵架。

似乎每次和親人離別, 謝昭都在她身邊。

許聽韻心裏那點別扭散去了一些, 對著謝昭那個方向笑了笑。

“想去別墅還是公寓?”謝昭語調輕鬆,“你在四合院住慣了,在蘇城的時候又住得是老宅,會不會住頂層不習慣?”

暖氣烘得許聽韻有點熱, 謝昭周身的酒氣混著鬆香四散開來, 讓許聽韻的小腦袋有些混沌。

她知道謝昭有很多房產, 沒想到會這麽多。

許聽韻蹙著細眉, 發愁地問:“你到底有多少房子呀,我舅舅說狡兔三窟,謝昭你以後在外邊藏人了我是不是都不知道的呀?”

燈影幢幢,許聽韻一時看不清謝昭的表情,前麵駕駛座的司機卻“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聲笑在安靜的車廂裏格外明顯。

許聽韻尷尬地看了眼司機,扯了扯謝昭的衣角,對他吐了吐舌頭。

許聽韻聽見謝昭玩味的聲音:“想管我啊?”

他不說還好,許聽韻的剛長出的反骨被她激起來,也不怕司機笑,微微揚起下巴:“我不能?”

許聽韻指尖用力,掐了下謝昭的手心。

倏地,謝昭五指收攏,像逮住獵物一樣,又把許聽韻的手牢牢握住。

“能能能,我巴不得呢,有媳婦兒管這不得讓陳晝他們羨慕死。”

謝昭臉皮厚,即便司機是陳老爺子的人他也不怕,這種話還能大聲說出口。

許聽韻就不行了,一個勁兒地給他遞眼色,手也想掙出來,最後還是抵不過謝昭,又羞又氣地瞪他幾眼。

最後還是挑了個在許聽韻學校和謝昭的公司中間的奧斯公寓,兩個人都方便。

這裏謝昭不常來,所以隻是有人每天打掃一下,也隻有一些基本的生活喲用品。

謝昭想給家政阿姨打電話,被許聽韻攔下了。

“明天正好周末,去禦風苑拿一下好了,或者再去買也可以呀。”

之前許聽韻住過的就是禦風苑,她的東西都在那裏。

謝昭在山上都睡得著,以前在車裏、機場也就那麽睡了。

許聽韻在車上就昏昏沉沉的,到奧斯時她幾乎睜不開眼睛了,謝昭幹脆抱著許聽韻上樓。

司機送上來行李和許聽韻的琴時,看著謝昭抱著許聽韻進了臥室,笑著關上門走了。

謝昭把許聽韻放在**時,正好關門聲傳來,許聽韻呢喃著翻了個身,壓住了謝昭一隻手。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手時,許聽韻一隻手臂又搭了上來。

謝昭瞳色漸深,濃黑的眸子看不出來情緒。

他用那隻空閑的手給許聽韻脫了大衣,裏麵是運動衣,應該是她回家換的。

謝昭試了幾次,終於抽走了自己那隻手,又給許聽韻蓋好被子,又找了幾個小夜燈裝好,才關上了臥室的門。

許聽韻第二天是被無數個消息提示音吵醒的。

窗簾遮得嚴密,房間裏隻有幾盞小夜燈還亮著,許聽韻迷迷糊糊間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她拿起不斷震動的手機,緩了一會兒才想起,她昨晚已經跟謝昭回家了……

許聽韻看了看身邊,床單很整齊;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還穿著昨晚回家換的運動衣。

她昨晚好像在車上睡著了,依稀記得自己是被謝昭抱回房間的。

謝昭沒睡這裏嗎?

手機嗡嗡作響,許聽韻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她和楊一一、宋桃子的群裏已經有99+的消息了。

許聽韻快速翻看了一下,昨晚宋桃子送楊一一回家後,有個男人來找楊一一,說是她哥。不過宋桃子還是沒讓敢讓他進門,她自己照顧了楊一一一晚上。

早起宋桃子出門去打工,卻看見那個男人坐在楊一一家門外睡著了。

楊一一住的也是高級公寓,安保極嚴。她昨晚還是壓了身份證、保安陪同才進來的。

這個男人能進小區,還能刷卡坐電梯上16樓,也肯定是楊一一認識的人了。

群裏宋桃子還在“教育”楊一一,知不知道昨晚喝成那樣很危險,楊一一在拚命地顧左右而言他,還拿許聽韻當擋箭牌。

許聽韻倚在床頭看她們鬧著,忍不住彎起唇角。

她和楊一一宋桃子雖然認識時間很短,但就像多年老朋友一樣。

原來有好朋友是這種感覺。

她之前看過一部電影,裏麵女主失戀,她兩個朋友陪她泡溫泉做spa,還一起痛罵狗男人,一起哭一起笑,那種感情讓她向往。

現在似乎她也有了。

許聽韻發了一個睡醒的表情,群裏安靜了一瞬,楊一一忽然蹦出一句話。

【一一得一:勺啊,我家勺勺啊,你是不是已經羊入虎口了?】

許聽韻怔愣時,宋桃子發來消息。

【桃紙:人家是合法的,你別酸!】

【一一得一:你怎麽知道?】

許聽韻默默刪掉自己想發的,看見楊一一又在下麵和她解釋:【我沒說,不是我。】

宋桃子緊接著悠悠發來一條:【不用你說,我又不瞎。】

【桃紙:那位謝先生無名指帶的那枚戒指是對戒的男款,女款嘛,昨天勺勺吃飯的時候還戴著,不過是戴在食指上了。】

群裏一陣沉默,楊一一先反駁:【萬一是湊巧呢?】

宋桃子發了一個看白癡的表情:【昨晚勺勺的舅舅都放心謝先生和勺勺一起了,不是真夫妻就是經過家裏同意的情侶。】

許聽韻和楊一一紛紛給宋桃子點了個讚,楊一一更是彩虹屁不斷:【桃子你在我心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來了,你真是身體看似小孩,智慧卻異於常人的柯桃子!】

許聽韻看得直笑,宋桃子和楊一一互相商業吹捧完,又在群裏發了一條信息。

【桃紙:放心勺勺,我知道你不想讓大家知道,我不會說出去的。不過,還是要小心林夢。】

昨晚宋桃子算是最清醒的那個了,她早就發現了林夢的異常。

楊一一發了個冷笑表情:【沒事,她是最不希望大家知道謝昭和勺勺結婚的人了。】

許聽韻謝過了兩人,又看楊一一探聽宋桃子有沒有男朋友,被宋桃子反殺、問她那個男人是誰,兩人你來我往,忽然,楊一一發了個壞笑的表情,問許聽韻:【勺勺,昨晚有沒有小別勝新婚啊?嘿嘿嘿!】

楊一一同許聽韻認識得久一些,也自然知道她被陳老爺子圈在家裏,生怕被謝昭拱了。

宋桃子也聽出了不對勁:【不會吧!勺勺你還是……】

雖然總聽楊一一和溫盼胡說,她也算免疫了。但第一次被這麽直白地問這個問題,許聽韻耳垂發燙,看了眼身邊平整的床單,有點失神。

微信消息叮咚作響,楊一一和宋桃子竟然在群裏討論起昨晚的許聽韻穿得是不是太保守了?

【桃紙:我覺得不會,而且勺子這麽個大美女站在這,就算穿麻袋都好看。】

【一一得一:你不了解男人,好看和性感是兩回事。不過勺勺昨晚那件按理說沒問題啊……除非她穿一身運動衣,不然昨晚那身謝昭還能把持住自己,我就倒立洗頭。】

【一一得一:勺勺,你昨晚不會換了你的卡通睡衣了吧?】

許聽韻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白色運動衣,從頭到腳包得嚴嚴實實,襪子還穿在腳上。

許聽韻想問她們,為什麽男人能和自己的合法妻子分居而眠,又不知道怎麽問出口,幹脆自己去網上搜。

瀏覽器裏蹦出的詞條琳琅滿目,許聽韻隨便打開一個網頁後,慌張地點了關閉。

她沒什麽朋友聯係、也不玩遊戲,手機除了打電話和用一下微信,幾乎和老年機也差不多。

許照西都說她活得像個古人,後來許照西又非得教會她網購,但許聽韻也沒怎麽打開過軟件。

界麵太亂,她無法做選擇。她喜歡簡單一點的。

上次她用瀏覽器還是為了查一個譜子,再打開竟然有這麽多……不堪入目的東西!

平複了下心情,許聽韻還是覺得問朋友最靠譜了。

溫盼肯定會給她出壞主意,她隻能在群裏求助。

按下發送後,臥室門被敲響,是謝昭。

“起了嗎,公主?”

謝昭語調帶著笑,似乎心情不錯。

許聽韻扔掉手機,下床準備開門,又跑回鏡子前打量了一下自己,理了理頭發才跑去開門。

謝昭穿著深棕的皮夾克站在門外,許聽韻先看見的是他一雙長腿。

許聽韻早就發現謝昭身材不錯,今天看見他穿短夾克站在門外比例也蠻好的。

謝昭皺著眉,推開門去拉開窗簾,“看什麽呢?”

看你的大長腿。

許聽韻就像一隻小狗一樣跟在他身後,又看了一眼謝昭的長腿,在心裏默默地回了一句。

拉開窗簾,謝昭又讓許聽韻坐回小沙發上,拿起床尾的那雙毛絨拖鞋給她穿上:“怎麽也不知道穿拖鞋?”

“我沒看見,也沒有那麽冷的呀。”許聽韻纖細腳踝被謝昭握在手裏,他掌心的熱度烘得她臉有點燙。

“有地毯的呀,也不怎麽冷。”

許聽韻蜷了下腳趾,按說他們親都親過了,怎麽穿個鞋還難為情?

“還沒供暖,現在地上正是冷的時候,你又容易手腳冰涼,感冒別跟我哭鼻子。”

謝昭給她穿好鞋,忽然問:“起來洗漱吃早飯,一會兒帶你出去買東西。”

“把禦風苑的拿來就好了,幹嘛還去買?”

謝昭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忽然笑著揉她發頂:“倒是好養。那是去年的了,買新的。我先出去了,你洗好出來吃早餐。”

看著謝昭出門,許聽韻忽然覺得哪裏不對。

怎麽感覺謝昭是在養女兒,而且,謝昭怎麽開始和她避嫌了?

許聽韻刷牙的時候翻著群裏的聊天記錄時,哭笑不得。

兩人又開始出主意,隻是這些主意都不怎麽正經。

【一一得一:我看天氣預報明晚有大雨伴大風,桃子不然咱們組隊,去把勺兒家的電閘拉了?到時候你就借口天黑害怕,直接往謝昭房間裏鑽。】

宋桃子表示讚同,還問許聽韻小區在哪,聽到“奧斯”兩個字後,直接和楊一一說:【很刑,不說奧斯的保安都是退伍軍人,就連門外的虹膜識別係統咱們都通不過。】

謝昭比她大八歲,經曆又比她多,就連她外公都說:“別看這小子平時在我們麵前吊兒郎當的,其實心思比誰都深。”

外公是怕她被謝昭騙,可現在謝昭這舉動她也看不明白。

不喜歡她,那為什麽還要讓她過來一起住?

可他們上次明明就差最後一步了,幾次也是他強吻的,怎麽現在他退縮了?

還是說,真像桃子說得那樣,男人一旦得到了就不珍惜?

許聽韻心煩意亂,在群裏說了一聲要出去買東西,回來再聊之後,又簡單梳洗了一下,隨便挽了一下頭發、素著一張白淨小臉出來。

可她到餐廳時,謝昭卻不在這裏。

聽見書房有動靜,許聽韻躡手躡腳地走到書房門外,不由地貼在門上聽。

謝昭似乎是在和誰打電話,聲音忽高忽低,聽不真切。

許聽韻正準備放棄的時候,那邊忽然聽到謝昭一聲冷笑。

“要不你也試試在這種天氣洗冷水澡?”

為什麽要洗冷水澡?

許聽韻聽得迷糊,倚著的書房門忽然被打開。

她沒站穩,結結實實地撞進了謝昭懷裏。

謝昭悶哼一聲,許聽韻抬頭看他,他狹長雙眸眯著,笑聲不斷。

聽筒那裏,她小舅舅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怎麽了?”

如果讓她小舅舅知道她這麽笨,偷聽還被發現,又要念她了。肯定還會記下這次,借機調侃,不然就告訴外公,一同笑她!

許聽韻正以一個怪異的姿勢貼在謝昭懷裏,她手別在身下,隻能用口型求饒。

她沒想到,謝昭竟然看懂了。

電話那邊又傳來陳晝的聲音,問謝昭在聽嗎。

謝昭這次笑得倒是很開心,“沒什麽,冷水澡有益身體,我打算一會兒再洗一次。要不你也試試?”

作者有話說:

陳晝:“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