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場鬧劇落幕,許聽韻還沒有緩過神來。

剛剛不僅這裏的經理,就連新郎都對謝昭鞠躬致歉,新娘母親直接僵在原地,那表情就跟遭到雷劈一樣。

許聽韻悄悄從側邊探頭出去,看到這場景唇線繃得筆直——她是好不容易才憋住笑意的。

許聽韻看著謝昭的棱角分明的側臉,忽然想起從大伯母那裏聽到過謝昭的名頭。隻是她不知道,原來謝昭這裏也是謝昭的產業。

新郎焦急地拿出左胸口袋的手帕擦汗,哪還有剛才的春風得意,賠笑道:“謝董,我媽媽她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您別誤會,我絕對沒有說……”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謝昭抬手打斷,他隻笑了一聲,卻讓新郎打了個寒顫。

“還沒恭喜你新婚愉快。既然是員工福利,那自然是應該的。”

新娘媽媽也顧不上新郎前後說的話大相徑庭,終於緩過精神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小謝你公司真不錯的呀,我們孩子也不錯,能不能提拔一下?我還有個侄子……”

“媽媽!”她還沒說完,就被新娘打斷。

新娘母親卻不樂意,但也被新娘拉到後麵去,小聲吵了起來。

謝昭似乎沒聽見新娘母親說的話,他收起微笑,神情淡漠:“既然還有其他客人,就應該知道怎麽對待。”

他這句話是對這裏的總經理說的,可他說完,新郎的表情比總經理還忐忑。

他熟知這位謝董的處事原則,看見謝董剛才那個樣子就知道,他要完了。

許聽韻早在新娘媽媽走被拉走之前就收回了窺探的小腦袋。

剛才她一時沒忍住,還想往外探頭,握成拳的那隻手忽然有點痛。是謝昭握著她的那隻手微微收緊了一些。

許聽韻這才如夢初醒,如果讓她大伯母知道她在外這樣不成體統,恐怕她又要受罰了。

躲在謝昭身後,許聽韻悄悄吐了吐舌頭,又覺得無聊,視線就落在謝昭的大手上。

剛才還不覺得什麽,這時,許聽韻卻忽然覺得臉頰微微發燙。

她和謝昭沒辦像樣的婚禮,兩家親人坐在一起吃了個飯,也隻有那天他們在兩家長輩麵前隻牽了個手,還是鬆鬆搭在一起的那種。

兩個月前,他們才是第一次見麵,兩個月後就成了一家人。

許聽韻抿著唇,想抽出手來,隻掙了兩下,他就鬆開了。

手指上還有謝昭掌心的餘溫,許聽韻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剛才是她覺得尷尬想要抽離的,怎麽看到他鬆手,她反而覺得心裏有點別扭,是從來沒有的感覺。

許聽韻慢慢把自己的手收回去,她心裏就像有一顆棉花糖,周圍氤氳的濕氣讓那顆豐滿的棉花糖一點一點癟了下去。

當隻有一節指節還搭在謝昭掌心時,那隻大手忽然收緊,許聽韻的三根指尖又被他牢牢握在手心裏。

許聽韻頓住,低著頭撇撇嘴,隻是用口型“呸”了一聲。

鬧劇結束,許聽韻抬起頭站好,又是那個溫婉端莊的許家仙女。

新郎已經說不出什麽客套話來了,總經理卻保持著淡定,上前問謝昭接下來的安排:“島上還有一間隱秘極好的水屋別墅套房是空著的,謝董您今天要在這裏留宿嗎?”

總經理一直不敢抬頭,他聽說過董事長的脾氣,可他也聽說這位之前一直忙到住院,也知道了他一直因為忙碌而單身,沒聽說他找了女朋友。

他也不敢亂猜,隻是因為謝董身後這位氣質貴氣得很,又跟仙女似的,實在不能讓他往歪處想。

況且,看見謝董護得跟什麽似的,也自然知道這位在謝董心裏的分量。

總經理隻是感慨,原來這位神仙也是會食人間煙火的啊……

謝昭下意識地側身去看許聽韻,看到她依然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就像剛才拒絕他時是一樣的。

謝昭忽然來了脾氣,咬牙冷笑:“不用,我和太太定了另外的島。船安排好了嗎?”

這位是董事長夫人?謝董結婚了?!

這下,不僅總經理驚訝地抬起頭,新郎和新娘都有點懵了,看看站在謝昭身側的許聽韻,新娘似乎明白了什麽。

她剛才是覺得丟人,許聽韻藏在那位高大男人身後,她也沒看出來。

她鼻子發酸,看著自己丈夫焦灼畏縮的背影,又看著謝董出挑的長相和身材,咬住了唇內軟肉不鬆口。

她從小什麽都不如許聽韻,說家世比不上許家世代書香,即便現在許家沒落了,到底是有底蘊在的。許聽韻跟著她外公的學生學古琴,她在這方麵又特別有靈性,被業內譽為希望。

許聽韻從小長得漂亮,是那種中式古典美人,坐在古琴前低垂眉眼,恬靜如詩,就像畫中仙,等她撥動琴弦,你又仿若被她帶入仙境。

她開始看著也是羨慕和喜歡的,後來她媽媽要她和許聽韻比較,就硬把她塞到了許聽韻媽媽那裏學琴,後來,正直青春逆反,她反而看見許聽韻心裏就生起一股嫉恨心來。

她覺得這輩子自己隻有一樣比許聽韻強,就是她父母健在,而許聽韻在初中時候,父母就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出了意外。

可現在……她看了眼自己的母親,還不嫌丟人地上前要和那位謝董攀關係。

“哎喲小謝,你也應該隨著韻韻叫我一聲伯母的呀,我和韻韻大伯母可是從小的好朋友……”

新娘回過神,強硬地把她母親拉回來,硬生生地塞給剛趕來的父親,她則是給謝昭和許聽韻道歉,就像不認識許聽韻一樣。

謝昭點了個頭,沒等許聽韻做出反應,攬著她的肩轉身要走。

許聽韻動了動被牽著的那隻手,輕輕捏了一下謝昭的指腹,她想給新娘求個情。

剛才,他們如果真的放任新娘母親找許聽韻“求情”,許聽韻恐怕會很難開口拒絕,畢竟大伯母一直是要顏麵的,她現在和爺爺都算是仰仗大伯一家,總歸是不合適。

可要她有自知之明,如果真的求情,不僅不可能實現,還會遭謝昭笑話。

那樣她也是進退兩難。

想著這次和剛認識時的一點情誼,許聽韻還是心軟了。她隻幫忙求個情,至於謝昭怎麽做,她也不能控製。

許聽韻想好後抬頭,突然撞上謝昭的眼神,她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謝昭眼眸狹長、眼尾上挑,他眼神本來就冷,看人時更是有一種審視的味道。似乎是多年的摸爬滾打練就出來的,總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可剛才,他低頭看時,眼中卻是冷靜深邃,和剛才看其他人的眼光完全不同。

許聽韻不是察覺不出這種變化,隻是她不敢讓自己多想,也不能多想。

她說出了新娘的名字,又用口型說了個“大伯母”,就是求情的意思了。

謝昭自然明白是什麽意思,用隻有他們兩個人的聲音問她:“你就是這麽求人的?”

她就知道!

許聽韻杏眼圓睜,對他怒目。

她這樣的表情不像是生氣,更像是隻鬧別扭的小鹿。

謝昭忽然勾唇,“許聽韻,我可是個商人。”

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女孩依偎在男人懷裏,兩人十分親密,眉眼間全是官司。

隻有許聽韻知道,她這次又被謝昭拿捏住了把柄!

許聽韻垂下眼眸拒絕和他對視,正想要先離開,攬在她腰間的手忽然收緊,謝昭不緊不慢地開著條件:“禮尚往來,戲我陪你演了一場,回國後老太太那你陪我回去一趟。”

老太太是謝昭的奶奶,也是謝昭這邊唯一的長輩。

本來許聽韻就是要去北城看望他奶奶的,她也不算吃虧。

周身被溫暖的鬆香味包圍,謝昭低沉磁性的尾音還在她耳邊回**,他的氣息撫在她耳側,讓許聽韻微微有些不自在。

她佯裝整理碎發,偏頭躲過,嘟囔了一句:“奸商。”

作者有話說:

勺勺(許聽韻):呸,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