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謝昭在回去的路上儼然一副要和許聽韻開啟同居生活的樣子, 問得她措手不及。

她隻在謝昭家住了一晚,還是借宿的心態,如今兩人怎麽就這麽快要住一起了?

行李都在他們到家之前整理好了, 兩人到家已經很晚了。

謝昭不喜歡家裏有其他人, 家政都是打掃完就走的。

剛進門, 許聽韻就看見了玄關處擺放的兩雙拖鞋,是情侶款的。

她猶豫了一下,被謝昭推了推,“愣著幹嘛, 換鞋啊。”

拖鞋很可愛, 是毛絨絨的小兔子。

北城冬天有暖氣,這種毛絨絨的拖鞋有些厚了,不過許聽韻身體不好, 手腳總是冰涼,她穿就正好。

隻是那雙小巧可愛的小兔子旁邊是一雙比她的大很多的拖鞋,夏天的款式,但很明顯地, 和她的是一對。

許聽韻換了鞋, 在一旁等著謝昭, 又一次打量起這裏來。

上次她來得匆忙, 也沒心思看看。

一邊吧台上的水杯上有一對馬克杯,兩個並排擺著,拚在一起是個心形。沙發上的抱枕也是這樣,兩個抱枕放在一起拚起個心形。

這些很明顯能看出是後買的, 和原本的裝修家具極其不搭。

謝昭換好拖鞋, 看見許聽韻還拘謹地站在玄關, 似乎在等他。

他接過她肩上的包隨手扔在沙發上, 拉過她的手走去餐廳,“喝水嗎?”

許聽韻輕輕搖頭,可還是被謝昭按在餐桌前,讓她看他動作緩慢地接了熱水。

他拉開一邊的餐櫃,問她喝不喝茶,還把每罐茶葉都打開給她看。等在餐廳折騰完,又拉著許聽韻去了書房,說自己有東西要取;然後又拉她去了外麵的衛生間,跟她炫耀,那些洗護用品都是他親自去挑的。

折騰了好一通,謝昭已經拉著許聽韻把這個家轉了個遍。

在謝昭很慢地給她演示怎麽用那個複雜的飲水機時,許聽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等兩人停下來時,她忽然笑眼彎彎地問謝昭:“怎麽不帶我去廚房看看?”

謝昭笑了,他就知道他家勺勺明白的:“那不是你需要了解的地方。”

這時的許聽韻還以為,以後會有家政阿姨幫忙做飯,不用她操心,也就沒放在心上。

謝昭總在小心翼翼地照顧她,從生活到情緒都有,許聽韻也沒剛來時那麽緊張不安了。

經過謝昭這麽一通折騰,她剛到這個家的陌生感不知不覺間沒有了。

許聽韻剛剛洗好了澡,卻聽到謝昭在敲臥室房門。

她沒想什麽就開了門,可門剛開,謝昭就擠了進來。

“勺勺,我床太硬了,借你的用用。”

許聽韻:“……”

知道這都是謝昭的借口,許聽韻還是猶豫了一下,沒阻止他。

房間裏隻開著一盞小夜燈,許聽韻貼著窗邊,背對謝昭靜靜躺著。

她以為謝昭會湊過來抱住她,結果他卻真的是在安靜的睡覺,她能聽見謝昭均勻的呼吸聲。

許聽韻越來越好奇,慢慢轉過身,卻對上了謝昭狹長的眸子。

那雙眼睛還在笑著。

“睡不著?”謝昭枕著雙手,偏頭看她。

她應該生氣的,可偏偏對上這雙眼睛又生不起來,隻能怔怔地點頭。

“今天天氣預報有雪,想看雪嗎?”

這樣扭著身子說話太累,許聽韻幹脆轉過身子同他說話:“蘇城也下雪的。”

“那點兒雪算什麽,走,帶你去看看北城的雪。”

他說著就起身,拉許聽韻去了客廳的落地窗前。

家裏暖和,許聽韻也不用像在蘇城那樣,冬天穿得很厚,她的睡衣也和謝昭是情侶款,兩人一前一後站在落地窗前倒像是一副畫。

窗外路燈很亮,客廳也沒開燈,他們兩個站在窗前,看著雪花簌簌落下,越下越大。

許聽韻想起爺爺,輕輕歎了口氣,身後卻一暖,頭頂沉沉。

謝昭站在她身後,把她環在懷裏,下巴搭在她發頂上輕輕摩挲:“放心,你沒準備好,我不會的。”

許聽韻眼眶瞬間紅了,爺爺說的沒錯,謝昭是值得信賴的。

他永遠能看出她沒說出的顧慮。

當晚,許聽韻窩在謝昭懷裏睡得很香甜,倒是早上見到謝昭,他的黑眼圈就像是一整夜沒睡一樣。

他們一起洗漱的時候,謝昭垂著眼睛,下巴搭在許聽韻的發頂上,沒精打采的。

很奇怪,許聽韻昨晚似乎已經習慣了身邊有謝昭,可謝昭卻不怎麽習慣了。

“不舒服嗎?”許聽韻看著鏡子裏的謝昭,有點擔心。

謝昭站在她身後,彎腰把頭埋在許聽韻肩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是不習慣。

昨晚,許聽韻小小一團縮在他懷裏,又香又軟,他離她這麽近,都能看見她睫毛在輕顫。

隻不過似乎是因為家裏變故太大,她睡得並不安穩。

這時候再有心思幹別的那就是禽獸。

謝·大尾巴狼·昭此時此刻真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為了他剛剛誇下海口,還有自己就是那個禽獸。

這些許聽韻都不知道,她還以為謝昭真的是不舒服,小手貼在他額頭上,學著之前他的樣子測試他有沒有發燒。

許聽韻的手有點涼,她手很柔軟,隻是常年彈琴,指腹上有繭子。

手被謝昭抓住、順勢握在手心,謝昭忽然起來:“嗯,得讓媳婦兒親一下就好了。”

許聽韻又想起那晚的事,唇上發熱。

那晚之後,謝昭對她道過歉,現在想想,她也有不對的地方。

他們是合法夫妻,她也應該履行義務的。

許聽韻想起昨晚謝昭的話,他們本來應該從談戀愛開始,現在全反了,那就現在開始戀愛。

好像……也不錯。

她不知道別人戀愛是什麽樣子,現在的謝昭讓她心安,她也願意讓他領著走完這條路。

想到這,許聽韻看著謝昭洗完臉,戳了戳他的腰。

謝昭猛然轉身,“勺勺這腰可不能……”

他話還沒說完,臉上忽然有一瞬溫熱。

許聽韻墊起腳,在他側臉上飛速地親了一下,“好了吧。”

她說得很小聲,隻不過謝昭還是聽見了。

他剛才隻是耍賴撒嬌,沒想到她真的親了。

他家勺勺真可愛啊。

謝昭幹脆耍賴到底,“誒,還是不太好,還得這邊……”

急促的門鈴聲打斷了謝昭撒嬌,許聽韻也沒想到謝昭這麽賴皮,推著他出了衛生間的門。

大清早來他家,除了徐風與就是家政阿姨。

家政阿姨每次來都會敲門,也隻有徐風與會按鈴了。

謝昭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徐風與什麽時候這麽沒規矩了,有什麽緊急的事他也應該先打電話才對。

謝昭不耐煩地開了門,門外卻站著陳晝。

四目相對,謝昭一句話沒說就要關門,還好陳晝動作麻利,先擠進了家裏。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謝昭,看著他深藍色的真絲睡衣忽然笑道:“什麽時候這麽騷……”

“舅舅?”

陳晝話沒說完,許聽韻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一樣的真絲睡衣,隻不過是白色的。

陳晝推了推眼鏡,掃了眼周圍,對許聽韻的笑容稱得上和藹:“你姥爺、你外公讓我來接你。”

謝昭看著陳晝,皮笑肉不笑,“勺勺今天跟我去公司,然後還要安排一下她學校的事。”

陳晝也不讓步:“學校的事你能有老爺子懂麽?別忘了勺勺是學什麽的。”

“你也別忘了,許家那邊還有她的股份,不跟著我去公司怎麽學經營?”

兩邊誰也不讓誰,許聽韻怕他們吵起來,忙拉住謝昭,對陳晝說:“舅舅你等我一下。”

在陳晝露出勝利的笑時,她忙把謝昭拉到一邊,安撫道:“回來我還沒去見過外公,這不禮貌的。你下班也來嗎?”

她是小聲對謝昭說的,聲線比平時軟,尾音還帶著蘇城口音,像貓爪一樣撓著謝昭的心。

謝昭也學她壓低聲音:“嗯,下班我去接你。晚上我們回來吃飯。”

“對了,醫生開得中藥我煎好了給你送過去。”

“不用的呀,我帶著去外公家自己弄弄就好了呀。”

“還是我來吧,你不會。”

明明謝昭沒說什麽過分的話,可他低沉磁性的聲音還是撩得許聽韻紅了臉。

陳晝還在這,許聽韻不好意思,隻能瞪他一眼進臥室收拾東西。

房間門關上,謝昭又露出了尾巴。

陳晝剛才看兩人看得牙酸,又看到那對有心形圖案的馬克杯,忍不住嘲諷:“他們家最醜的東西都被你買了吧,幾萬塊買一對這麽俗氣的杯子,也就是你財大氣粗了。”

謝昭其實也不忌諱別人說他暴發戶,他確實是沒有根基、靠自己硬拚闖出來的。

隻不過,陳晝這樣說,謝昭反而笑了。

他大搖大擺地去拿那對杯子的黑色,又拿出一個普通的玻璃杯倒水,放到陳晝麵前,他才又回去,拿起許聽韻那個白色馬克杯沏茶。

他也不管陳晝的冷嘲熱諷,像是在自言自語:“有些人啊就是喜歡酸別人。他自己家庭不和,媳婦兒不跟他用情侶的東西,大清早還跑來酸別人。”

陳晝被他氣得牙癢,“哪有大清早就給女孩子沏茶的,也不怕喝壞了胃口。”

謝昭沏好了茶,才說:“我在蘇城陪勺勺住了一個月的院你知道吧?”

陳晝蹙眉,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謝昭給自己也沏了茶,喝了一口才說:“勺勺從小養成的習慣,起床之後先喝淡茶,然後才吃早點。”

茶香嫋嫋,謝昭一臉享受,“哎,我倒是跟她在蘇城半個月,已經習慣了,別說這還挺舒服。不過這茶具差點意思,我看你家那套不錯,反正也沒人用,與其便宜了比人,還不如給勺勺。”

搶了他家孩子,還想搶他的東西。

比臉皮厚,陳晝永遠比不過謝昭。

這一大早,他就是來這受氣的!

謝昭喝著茶,還在洋洋得意地說著在蘇城兩人相處的事,又把陳晝“婚姻生活不幸福”的事翻出來嘲諷了個遍,許聽韻終於從房間裏出來了。

“我好了……”看見兩人的狀態,許聽韻一怔,怎麽舅舅臉這麽黑?她再看謝昭,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就連黑眼圈都散去很多。

似乎舅舅和謝昭總是不對付,但她記得在上次商務宴會、在許家的事上,兩個人又意外的配合默契。

也不知道他們兩個關係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許聽韻忽然好奇,問道:“你們說什麽呢?”

謝昭剛想說,就被陳晝打斷。

陳晝笑笑,“沒事,謝昭剛才說,以後得隨著你叫我舅舅。我讓他別那麽多禮數,畢竟咱們是一家人。”

作者有話說:

陳晝:扳回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