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三的暑假, 溫辭因為考研留在學校複習,隻在八月末回安城待了一周左右的時間。
考研是一早定下來的事,但三個室友對於她繼續留在滬市的打算很意外,這三年裏感情經曆最豐富的王沐沐最先說道:“七年的聚少離多, 你知道這對感情來說是多大的挑戰嗎?”
她之前談了個其他區學校的男朋友, 一周見三四麵都不夠, 恨不得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
後來分手也是因為男生大四實習了,兩人的話題驟然減少。
他不懂她在學校裏的難過, 她也不理解他在工作上的苦悶, 每次都會大吵一架,感情越吵越少。
她們問溫辭不擔心嗎?
溫辭一時有些答不上來, 她從未想過距離會成為她跟衛泯之間的問題,後來回安城, 還跟衛泯聊了這件事。
“你不覺得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遠比我們見不到麵的時間要少很多嗎?”她掰著手指算:“好像加起來都沒有一整年。”
“有那麽少嗎?”衛泯推開手邊的鼠標和鍵盤,把人撈到懷裏坐著, “你是在擔心什麽?”
“我不是擔心,隻是想到我們的熱戀期就這樣過去了, 有些吃虧。”
“過去了嗎?”衛泯捏著她的手,低頭在手背上親了一下:“我怎麽覺得我一直在熱戀呢。”
溫辭笑了出來,捧著他的臉揉了揉:“你現在怎麽這麽會說話,是不是瞞著我偷看什麽寫給女孩子的八百句情話書了。”
“我還用看這種書?”衛泯捉著她的手按在心髒的位置:“我是認真的, 雖然現在在一起的時間很少, 可我們不是還有很長的以後嗎?”
掌心下心髒跳動的頻率異常清晰。
就好像她隻要再用點力, 就能穿破那層薄薄的皮膚, 觸摸到他那顆滾燙炙熱的心。
溫辭指尖輕顫, 直勾勾看著他, 漸漸地, 好似自己的心跳聲也和他在同一個頻率上。
她不再胡思亂想,反倒開始胡攪蠻纏:“那萬一我要是在滬市遇見了更好的人,你怎麽辦?”
衛泯的聲音有些輕:“我不會攔著你去奔赴更好的人。”
他說得自然,像是很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也預想過這種可能,溫辭沒想到兩個人都經曆了那麽多,他還會有這種念頭,頓時好心情都沒了,掐著他的脖子威脅道:“再給你一次回答的機會。”
衛泯仰著頭一邊咳一邊笑:“騙你的。”
他勾住她手腕上的紅繩:“你甩不掉我了,你要是對我始亂終棄,我就——”
“就怎麽樣?”
“去把你綁回來,再找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一輩子困著你。”衛泯說:“我這輩子就纏上你了。”
“這還差不多。”溫辭靠在他懷裏,腦袋在他頸側拱了拱:“其實我也是騙你的。”
“什麽?”
“不會再有了。”她閉著眼,聽著他的心跳聲,低語道:“不會再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好巧啊。”衛泯下巴蹭著她的腦袋說:“我也是。”
溫辭說:“難怪我們天生一對。”
他應和:“是哦。”
兩人相視一笑。
即使當下還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可他們依舊對有彼此相伴的以後充滿了期待。
開學後,溫辭全身心忙著備考,柳蕙知道她壓力大,國慶放假跟溫遠之特意開車到滬市去看她。
一家人去臨近的水鄉城鎮玩了兩天,晚上溫辭在酒店給衛泯打電話,被柳蕙無意間聽見了。
溫辭隨便跟衛泯說了兩句便把電話掛了,柳蕙看了她一眼,問:“是你讓他沒事到家裏來的?”
溫辭當即否認:“沒有,我一開始都不知道,還是爸爸有一次跟我提了我才知道的。”
柳蕙聽了也沒說什麽,溫辭現在有點猜不透她的心思,後來等他們回去,她還問衛泯有沒有再去家裏。
衛泯說:“這幾天還沒去,我以為他們會在滬市多陪你幾天,等過了假我再去。”
“那你去了之後跟我說一聲。”
“怎麽了?”衛泯當時還在外麵跟客戶吃飯,以為是出了什麽事,忙說:“我等會送完客戶就過去看看。”
“不用,沒什麽事,我就是那麽一說。”溫辭說:“你先忙你的,我也去複習了。”
“好。”
掛了電話,衛泯在那站著散了散酒味,心裏總覺得是有什麽事,等吃完送走客戶直接去了溫家。
他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小區門口的保安雖然眼熟他但按照規定每次都要讓他登記一下。
可那天保安卻沒讓他登記,還說以後都不用登記了,是溫老師特意跟他們交代的。
衛泯擔憂的情緒散了些,摸出煙盒給保安遞了根煙:“謝謝,溫老師今天在家嗎?”
“應該在,我一直沒見他車出去呢。”
衛泯又跟保安隨便聊了兩句才進的小區,可到了樓上,他敲門卻沒人應,等了十幾分鍾也沒見有人來開門。
他心裏覺得奇怪,但好在之前有留過溫遠之的號碼,站在門口撥通了他的手機。
隔著一層木門,隱約還能聽見屋裏響起的手機鈴聲。
衛泯一邊撥電話一邊敲門:“叔叔你在家嗎?”
屋裏還是沒人應。
衛泯先下了樓,去了保安室又問了一遍,確定溫遠之沒有出門後,他心裏莫名有些發慌,也沒敢耽擱,又給柳蕙打了通電話。
可柳蕙一直沒接,他怕溫遠之一個人在家裏出了什麽事,便跟保安說:“能麻煩您跟我上樓一趟嗎?”
“沒問題。”保安看他神色緊張,還順手帶了開鎖的工具。
到了樓上,衛泯又打了一遍溫遠之的手機和家裏的電話,都隻聽見鈴聲響,不見有人應。
他不停拍著門板,那聲響就算是睡覺的人也能聽見,可屋裏一直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恰好這時候柳蕙回了電話過來,衛泯一跟她說完這邊的情況,她立馬道:“電話別掛,讓保安快開門。”
衛泯衝保安說:“開吧。”
“好嘞好嘞!”
保安也是利索的人,三下五除二開了門,衛泯一進屋裏就聽見浴室裏傳來的水聲,他忙跑了過去。
溫遠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地上是一灘積水,飄著淡淡的紅色。
“叔叔!”衛泯想起來電話還沒掛,忙道:“阿姨,叔叔摔倒了,應該哪裏有出血,現在已經昏迷了!”
“我馬上讓醫院派救護車過來。”柳蕙冷靜道:“衛泯,你先聽我說,檢查一下他的脈搏,如果心跳停了,你先做心肺複蘇。家裏客廳的茶幾底下有一個緊急醫用箱,如果心跳恢複後出血很嚴重,你先幫他簡單做一下止血。記住,原地去處理就行,千萬不用隨便搬動他的身體。”
“好,我知道了。”衛泯把手機放到一旁,按照柳蕙的遠程指示一步一步去做。
保安也趕忙出去叫人。
很快,住在同小區裏的其他醫生先救護車一步趕了過來,對溫遠之做了更進一步的檢查和處理。
衛泯拿起手機,整個人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他靠著一旁的櫃子,垂頭說:“阿姨,有醫生過來了,你放心,叔叔他不會有事的。”
“好。”聽筒裏安靜了許久柳蕙才又開口,但聲音已經沒了先前的鎮定和冷靜,帶著幾分哽咽:“謝謝。”
衛泯說沒事,又安慰了幾句,直到救護車到了才掛掉電話。
他跟著救護車一起去了醫院,溫遠之直接被送進了急救室,一直到天黑才轉入留觀病房。
留觀病房需要二十四小時陪護,柳蕙當晚還有一台手術沒辦法臨時換人,最後是衛泯留了下來。
柳蕙看著他欲言又止。
衛泯寬慰道:“您別多有負擔,我也不會拿這事跟您邀功,就當我是雇來的護工就成。”
“阿姨沒有這個意思。”柳蕙無奈歎氣:“算了,今晚就辛苦你了,等下了手術我再過來看看。”
衛泯點點頭,目送她走了出去,又轉眼看像躺在病**的溫遠之,他的傷在額頭靠近右邊太陽穴的那一側。
大約是摔倒的時候磕到了洗手池的台麵,腦震**加失血過多,情況算不上特別嚴重,但也不是很樂觀。
病房裏還有另外一床病人,家屬坐在一旁暗自流淚,衛泯摸遍了全身也沒找到一張紙巾。
正要出去的時候見對方自個從口袋裏掏出一小卷餐巾紙,他又坐了回去,視線落到床頭的心電儀上,盯著發了會愣。
直到擱在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衛泯才回過神。
見是溫辭打來的電話,他起身進了衛生間,關門時特意留了道縫隙,剛好可以看見溫遠之的病床。
溫辭也是打不通父母的電話覺得奇怪才給衛泯打的電話,衛泯聽了之後說:“可能都在忙,你別太擔心了,都是大人了難道還能出什麽事嗎?”
“就是那麽大人了突然聯係不上了才讓人擔心。”溫辭歎了聲氣:“不知道怎麽了,我這一下午都心神不寧的。”
衛泯看了眼門外說:“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也有這個可能,本來還想跟我爸聊聊,他也不知道在做什麽,半天都不接電話。”
“估計是睡覺了,你看現在都幾點了。”衛泯說:“我明天過去看看,你不要太擔心了。”
“嗯,你忙完了?”
衛泯本來還想陪她多聊會,又怕聊太久被她聽出什麽,隻好說還沒,溫辭也沒在意和多想,還叮囑他早點休息
掛了電話,衛泯又回到病床邊坐著。
柳蕙到淩晨才出手術室,過來時想起來件事,低聲說:“小辭給你打電話了嗎?”
衛泯點了點頭:“不過我沒跟她說叔叔的事。”
“沒說是對的,她還有兩個多月就要考試了,就別讓她跟著瞎擔心了。”柳蕙說完,忍不住又歎了聲氣。
兒女不在身旁,父母永遠都是報喜不報憂,總覺得遠水解不了近渴,說了也隻是平添擔心。
衛泯知道柳蕙的苦心,也順著她的意思瞞了下來,溫遠之沒出院那陣,都是他在醫院幫忙照料。
每次溫辭問起,衛泯也都是說挺好的,完了又跟溫遠之開玩笑道:“這要是後邊被發現了,叔叔你可千萬要幫我說話啊。”
溫遠之樂嗬嗬笑:“一定一定。”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可衛泯一連半個月照顧下來一句怨言也沒有,柳蕙請的護工都沒他細心。
起初護工不知道,見他喊溫遠之叔叔還以為是侄子,某天閑聊還誇了他一句,說沒見過侄子能做到這份上的。
溫遠之擺手道:“那可不是侄子。”
護工“啊”了聲,一時分不清了。
衛泯在一旁倒水分藥,麵上看著沒什麽,可心裏卻是很緊張,幾次都拿錯了藥。
溫遠之拍了拍桌子:“你這是打算讓我一次吃三天的藥量啊?”
衛泯低頭一看,險些鬧了個臉紅,轉瞬又聽到溫遠之說:“我侄子是前兩天來看我的那個,這是我女兒的男朋友,我未來女婿。”
他猛地抬起頭,看著溫遠之沒說話。
溫遠之也看著他:“怎麽我說得不對啊?”
衛泯眼眶一熱,搖著頭,話都說不出來。
“你這孩子,我就說你分個藥分得不對,怎麽還要哭了。”溫遠之將他多分的藥放回藥瓶裏,笑著說:“再放回去就是了。”
他含混“嗯”了聲,藏住了聲音裏的哽咽,怕眼眶紅得太厲害,側頭望向了窗外。
窗外雲開霧散,陽光耀眼璀璨。
是個難得的晴天。
……
溫遠之十一月才出院。
他額頭旁的傷口不深,但冬天傷口愈合得慢,拖拖拉拉很久才掉痂,留下一塊很明顯的印子。
人年紀大了,皮膚新生代謝能力很差,溫遠之抹了很多淡疤的藥都沒能徹底抹掉那道疤。
後來溫辭元旦回安城,一眼就看見了不對勁:“爸,你怎麽在家裏還要戴帽子?”
溫遠之下意識摸了下額頭:“年級大了,怕冷。”
“是嗎?”溫辭走近了,看出溫遠之的躲閃,又發現他明顯剃短的頭發,神情突然變得很嚴肅:“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啊?”
柳蕙在一旁說:“我就說了沒用。”
溫辭看著他們:“到底怎麽了?”
“也不是什麽大事。”溫遠之摘下了帽子,額頭旁的那道疤也跟著露了出來,“我之前洗澡的時候摔了一跤,不小心磕到了腦袋,留了個印子怕嚇到你。”
溫辭幾乎是看到那道疤的一瞬間眼眶就紅了起來,無論溫遠之怎麽說,她眼淚還是一行接一行地流不停。
她拿手碰了碰:“疼不疼啊?”
“早就不疼了,爸都是多大的人,怎麽還會怕疼。”溫遠之安慰道:“不想跟你說,是怕你一時回不來又跟著擔心,這不是給你添麻煩嗎?”
“我是你們的女兒,你們的事怎麽叫添麻煩呢?”
溫遠之笑歎:“都過去了。”
時間是過去了。
可溫辭看到他們臉上越來越多的皺紋,看到他們發間一簇一簇的白發,心裏還是一陣難受。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
那是她第一次對去遠方的決定起了後悔的念頭,甚至還想過要不就不讀研了,反正以後也都是要回來的。
早一點晚一點,或許也沒什麽區別。
“怎麽會沒區別?”柳蕙說:“你一直想考省台,可省台的每年招的本科生隻占招收比例的1%,且都是需要有留學背景的,你一個隻有國內本科學曆的人怎麽跟人家爭?”
溫辭沒想到柳蕙還去了解過這個,一時有些愣神。
柳蕙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又板起臉說:“自己做過的決定就不要後悔,我們是你的父母,不是你的負擔,你隻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就夠了,我們要不要你養老,那也是以後的事情,起碼現在,我跟你爸爸還能對自己做的每個選擇負責,不需要你操心什麽。”
溫辭知道柳蕙是刀子嘴豆腐心,也不去戳穿那層紙,小聲說:“我知道了,我也會對我的人生每個選擇負責。”
她旁敲側擊地說:“不管是事業還是家庭,我都會堅持下去。”
柳蕙麵不改色道:“那是你的事。”
溫辭更奇怪了,她以為柳蕙還會像以前那樣說些反對的話,可柳蕙沒給她多問的機會,起身進了廚房。
她又看向溫遠之。
“你媽不讓說我住院的事,我估計衛泯也什麽都沒跟你提過。”溫遠之說:“他之前三天兩頭地往家裏跑,這次也是他發現不對勁及時把我送到了醫院,我住院那段時間,也都是他在醫院幫忙,日久見人心,我跟你媽又不是鐵石心腸,但爸爸醜話放在前頭,他要是以後沒混出個人樣,我們還是不會答應你嫁給他的。”
溫辭沒想到才一年的時間,衛泯就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紅著眼眶說謝謝爸爸,又跑去廚房抱了柳蕙一下:“謝謝媽媽。”
柳蕙故作嫌棄:“哎呀,別耽誤我做飯。”
她笑著鬆開手,說了句不在家裏吃飯了,拎著包就往外跑,柳蕙問一句都沒來得及。
溫遠之搖頭失笑:“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柳蕙說:“還不都是你慣得。”
夫妻倆你一句我一句,也笑了。
……
溫辭從家裏出來,直接攔車去了衛泯的公司。
他們學校大四上學期就能出來實習,陽康靠著給人蓋實習章的招聘福利,將原來隻有五個人的公司擴招到了十個人。
衛泯在學校附近租了間最便宜的辦公室,狹小的格子間裏塞滿了桌椅板凳,也塞滿了青春年少的熱血和理想。
溫辭到的時候,公司隻有衛泯和陽康在,兩人是公司的主心骨,平時就差沒睡在公司了。
見她進來,陽康打趣道:“喲,領導這是來查崗還是視察工作啊?”
溫辭看了眼衛泯,他懶洋洋地坐在桌後,唇角掛著一抹笑,看著並不打算幫她解圍。
她索性也就那麽說了:“查他的崗,視察你的工作。”
“嘖,單身狗沒活路啊。”陽康從桌邊起身:“行了,你們聊,我也得趕回去吃晚飯了。”
溫辭問:“不留下來一起吃?”
“跟你們還用吃飯?”陽康抓起鑰匙和手機:“狗糧都夠吃我三天三夜了。”
“……”
他一走,格子間裏又靜了下來,衛泯起身問:“怎麽現在過來了?不是說晚上要在家裏吃飯。”
他走到溫辭麵前,拉著她又回到辦公桌旁坐下,胳膊圈著她的腰,下巴搭到肩膀上,呼吸都噴灑在她頸側:“怎麽不說話?”
溫辭側頭看他:“衛泯。”
“嗯?”
“謝謝你。”
他忽然笑了,整個人往後一靠:“幹嗎突然謝我?”
“謝謝你照顧我爸爸。”雖然溫遠之說得那麽輕巧那麽不在意,可溫辭心裏清楚,當時的情況一定遠沒有他說得那麽輕鬆。
她鼻子有點酸:“沒有你,我都不知道現在會是什麽樣了。”
“不用謝我,說起來還是你的功勞。”衛泯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她的腰:“還記得你國慶給我打的那個電話嗎?你問我最近有沒有去你家。”
溫辭點了點頭。
衛泯說:“那天跟你說完之後,我總是覺得你是有什麽事,就順便過去了一趟。”
溫辭抹了下眼睛,深吸了口氣說:“真的沒什麽事,是我媽問我是不是我讓你沒事去我家看看的,我說不是,她也沒說信還是不信,我有點擔心她會不會以後不讓你去了。”
“所以你看,其實還是你救了你爸爸。”衛泯抬手蹭了蹭她的臉:“我隻是剛好去了。”
溫辭聽到他這麽說,還是覺得慶幸又後怕:“幸好你去了。”
衛泯輕笑:“我們要在這個問題上聊一下午嗎?不管我是去了還是沒去,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叔叔沒有發生這樣的事。”
溫辭當然也想父母都平平安安的,隻是現在她離得那麽遠,他們總是報喜不報憂。
她一想到這兒,就忍不住掉眼淚。
衛泯由著她發泄了會情緒才說:“再哭下去,長城都要倒了。”
溫辭哭笑了:“你又沒被埋在長城裏。”
“那要不我現在去埋一下讓你哭倒試試?”
“你神經病啊。”溫辭埋頭報複性地把眼淚全擦到他的T恤上,“我可不是孟薑女,沒那麽大毅力。”
“那要是我真沒了——唔。”
溫辭捂住他的嘴巴,惡狠狠道:“不許你胡說。”
他無辜地眨了眨眼,在她手心親了下,才攥著她的手腕摩挲著說:“好,不說了。”
溫辭也沒把手抽回來。
衛泯看了她幾秒,忽然扯著她的手腕把她拉下來,仰頭吻了上去,力道很親地試探著。
溫辭沒躲,反而還主動迎了上去,他手換了位置,扣著她的後頸,指腹揉捏著耳後那一處。
親吻的力道有些深。
靜謐的冬日,空氣裏光影拂動,曖昧的聲息不輕不重地回響在狹窄的格子間裏。
溫辭覺得他太凶了,仰著頭躲開,卻被咬住脈搏,忍不住溢出一聲自己聽著都臉紅耳熱的□□。
衛泯貼著頸側向上啄吻,最後又咬住她的唇,像是為這一場**迭起的演奏做一個完美的收尾。
親吻結束時,他們額頭相抵,急促地氣息糾纏著,餘韻淡去,衛泯抬手安靜地扣起被他解開的衣服。
溫辭燒得耳根燙紅,卻又不得不說:“扣錯了。”
“嗯?”衛泯低聲,嗓音格外勾人。
她抿唇拍開他的胳膊,背過手在衣衫裏動著,他眼神逐漸變得火熱。溫辭裝作看不見,扣好後她想起身離開,又被他捉住手腕牢牢困在懷裏。
溫辭無奈對上他的視線:“幹嗎啊?”
衛泯靠近了,看到她頸側的紅印,低頭又親了一下,慢慢貼進她的耳側,低聲說“下次想看你自己解。”
解什麽?
溫辭愣了一秒,忽地意識到他話裏的意思,猛地抬手胡亂捏著他的臉:“變態!”
衛泯悶聲笑,胸腔跟著顫動,在溫辭的暴力壓製下,也沒敢再說什麽葷話,捉住她的手問:“你就這麽跑出來,你爸媽沒意見?”
溫辭像防色狼似的,一邊扣著外套的扣子,一邊跟他他聊起父母的態度:“我媽好像沒之前那麽反對我們了。”
衛泯看了幾秒,手突然伸了過來,被她一巴掌拍了回去:“做什麽!”
“我能做什麽?”衛泯無奈地笑:“你沒看見你都扣錯了嗎?”
溫辭低頭一看:“……”
衛泯替她解開了,又一顆一顆扣好,才接上她之前的話:“我知道。”
“知道什麽?”
“你爸媽的態度。”衛泯一本正經地看著她:“你才多大,剛說完的話轉眼就忘了。”
“你信不信我揍你!”溫辭拿拳頭抵著他的臉,對上他漆黑的眼睛,一顆心忽然就靜了下來:“衛泯。”
“嗯?”
溫辭有很多話想說,可到最後卻也隻是問了一句:“你什麽時候來娶我啊?”
“很快。”衛泯看著她,忽然說:“走,帶你去個地方。”
“現在?”
“嗯。”
從公司出來時,天已經快黑了。
溫辭坐在出租車後排,看著車從大街小巷開過,琳琅滿目的街市,萬家燈火映入眼簾。
她牽著衛泯的手:“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衛泯一路都很沉默,跟她一起望著窗外的繁華,直到車子停下才說:“到了。”
溫辭看著窗外,入眼都是荒蕪的空地和幾棟爛尾樓。
她跟著衛泯走到高處的平地,視野裏隻有很遠的地方才有零星的幾盞燈,冷風呼嘯。
眼前一片荒涼。
“這塊地空了很多年了,幾年前有開發商想在這裏建酒店,但因為款項的原因項目爛尾了,後來安城的交通線發展將這塊地劃了出去,這裏就成了塊沒什麽油水可撈的荒地,我們正在爭取這塊地的開發權。”衛泯看著溫辭,眼裏有野心也有愛意:“你隻管往前走,我在這裏為你建王國。”
溫辭鼻子倏然一酸,胸腔鼓脹的情緒像潮水一樣將她包裹,眼前好似不再是荒原。
她仿佛已經提前看見了衛泯為她建造的王國,而他站在王國的最高處,虔誠地對她說愛。
風聲模糊了他的聲音,卻沒有模糊他的愛意。
“我不會兩手空空地來娶你。”
作者有話說:
今天雙更放在一起啦。
之後就恢複一天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