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搞事

“東平什麽時候過來?”謝雲韻閉著眼睛,問。

“奶,他說去趟國營飯店買些吃的回來,應該也快到了。”

顧熙美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回說。

“媽,你真的要———爸醒了會生氣的。”

婆媳二十多年,張美蘭還是有些了解謝雲韻的。她生氣罵人事情還好說,這麽平靜的找人才嚇人,是要搞大事情的節奏。

張美蘭走到謝雲韻身旁,小聲的提醒說。

“嗬,他一條腿都進閻王殿了,我還怕他生氣?”謝雲韻‘冷哼’說。

“你們三個聽好了,做人‘知恩圖報,不能恩將仇報’,這話沒錯。但是活在這世上想要不被人欺負,也要懂些‘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手段,讓人不敢輕易招惹你。”

許草丫,顧熙美,顧熙麗三人老實點頭。

吳東平提著一布袋吃的東西過來時,謝雲韻直接開口和他說:“東平啊,你一會兒去紡織廠和吳水泉家鄰居那打聽下他和誰不和,把吳小誌是他兒子的事傳出去。

熙美,一會兒去和同事聊聊天,跟他們說說吳月月如何攔著你爺和草丫不讓走,求他們幫忙對付吳小誌的。

草丫,明天應該還會有報社的人過來問你話,你把當時的情況如實的說說。

熙麗,一會兒回家去,要一路哭著回去,有人問,就說你爺不大好了。”

“媽,那我幹什麽?”

張美蘭聽完,發現似乎沒自己什麽事。

“你?守著你爸,我去看看吳小誌,那孩子怪可憐的。”

謝雲韻嫌棄的看了張美蘭一眼,抱著顧成雨,飯也沒吃,就往病房外走。

張美蘭拿了些吃的,也出了病房,說要去看護顧重山。

吃完東西,吳東平就催著哭不出來的顧熙麗趕緊走,他今晚可有得忙了。

“我———怎麽辦?”

顧熙麗心急,可越急越哭不出來。

“你啥時候心裏最難過,想哭?”許草丫問。

“你怎麽會哭不出來?你傷心事那麽多,你想想那個不搭理你的黃勤生?這個還是哭不出來,那我跟你說,熙麗呀,姐這也是不小心聽到的,奶打算把你一屋子的連環畫都給燒了。”

顧熙美語氣有些幸災樂禍,讓人哭嗎?多簡單的事兒。

“顧熙美,你說真的?!”

顧熙麗猶如驚天霹靂,連姐都不叫了。

“當然,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你也別想偷偷藏起來,隻要在家裏的東西,沒有奶搜不出來的。姐勸你還是乖乖聽話比較好,外麵啥樣子你曉得的,別給家裏惹禍。”

最近越鬧越凶,很多人家巴不得一本書都沒有,誰也不清楚會有什麽禍事找上門。

“哇哇———-嗚嗚嗚———-”

顧熙麗怒瞪著顧熙美,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好半天才吐出來一句:“你們都欺負我。”

吳東平覺得自己媳婦過分了,但是也不敢插嘴多說什麽,趕緊把小姨子顧熙麗給帶走了。

“熙美姐,真的都要燒嗎?”

許草丫也好喜歡顧熙麗屋裏的那些連環畫,顧熙麗告訴她,她攢了好多年。

顧熙美歎了口氣,說:“以後會好的。”

許草丫有些難過,但也知道要有辦法,謝雲韻也不會這麽做的。

顧熙美把懷裏的顧成歡哄睡後也出了病房。

晚上九點多,謝雲韻才抱著睡著的顧成雨回來。

和許草丫小聲說:“吳小誌的媽王荷花說吳水泉當年給她男人錢,說好的是借腹生子,後來她男人病死了,吳小誌她便留下來了。

吳月月的媽隻給吳水泉生三個閨女,吳小誌是吳水泉如今唯一的兒子,她傻了才把吳小誌給他們。

王荷花還說她比吳月月她媽陳二英年輕,吳水泉心裏也是有她的。

本來說好的,吳月月嫁人後,就讓她和吳小誌再搬回去住的。

誰知陳二英不肯,把家給砸了,吳月月也找吳小誌鬧。”

“奶,你咋打聽出來的?”

許草丫覺得麵前的老太太真的厲害,這些隱私的事情,王荷花怎會輕易的開口告訴別人?

“詐她,哄騙她呀,吳小誌的雙腿保不住了,王荷花現在恨死到現在還沒出現的吳水泉。要是這次吳水泉還不讓她和吳小誌搬回吳家,她說要去紡織廠的工會舉報吳水泉去。”

“奶,主意是你出的?”許草丫驚訝的問。

“咱草丫不錯不錯,聰明。”

謝雲韻伸手拍了拍許草丫的腦袋,很是欣慰的說。

***

“老天爺,你說的都是真的?”

“這能有假,是兒科那邊的朋友和我講的,他們科室顧醫生還聽她弟媳說紡織廠副廠長的女兒,喊咱們科室‘那位’是野種呢。”

“我今天也聽送傷患過來的人說出事故的時候,有人在打架吵鬧。”

“造孽喲,要是真的是那兩父女造成的,那這些————傷患的家人還不得和他們父女拚命。”

“我還聽說———”

謝雲韻和許草丫站在病房門口,聽了會兒護士站的醫護人員聊天。

“熙美也幹的不錯,草丫你明天知道怎麽說了沒?”

謝雲韻有些不放心的出聲問。

許草丫點點頭。

半夜兩點半,顧重山醒了。

謝雲韻把抱著三個孩子過來的許草丫給趕了回去,她兩眼紅通通的,一臉怒氣的衝顧重山說:“你要是有個好歹我怎麽活?你答應我爹娘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的,顧重山你個老騙子————”

顧重山輕輕握住了謝雲韻的手,討好的說:“雲韻,我不是沒事嘛。”

“沒事?你的左小腿被大巴汽車給壓斷了,腦袋也磕地上流了一大攤子血,以後怕是國營飯店的班都不能去上了,咋就沒事了?”

謝雲韻衝著顧重山吼著。

“雲韻,你別哭,孩子聽見了不好。”顧重山輕歎了句,小聲哄說。

謝雲韻不聽,任性放肆的哭聲越來越大,像極了被嚇壞的孩子。

張美蘭站在門外,忍不住也捂著嘴靠著牆哭出了聲。

要是顧重山真的醒不來,她都不敢想象婆婆會變成什麽樣子,顧家以後又會成什麽樣的光景。

“哇哇哇———-”

許草丫被大兒子的啼哭聲吵醒,她摸了摸小家夥肉肉的小屁股,幫忙換了尿布。而後也給他身旁的老二老三也換了尿布。

“成雨啊,你是餓了?”

許草丫邊說邊下床,想給他衝奶粉。

“哇哇哇哇哇———-”

誰知顧成雨哭的更大聲了,許草丫當他媽這幾個月還第一次搞不懂大兒子的心思。

又問:“成雨,你是想找太奶麽?”

“嚶嚶嚶———-”哭聲小了,似是告訴許草丫,她說的對。

許草丫認命的歎了口氣,把睡著的老二老三給背到後背上,抱著想找謝雲韻的大兒子去了顧重山的病房,輕敲了三下門。

謝雲韻披著棉襖,頂著雙紅腫的眼睛出來開了門,看著許草丫,有些生氣的說:“草丫,你這天還沒亮,怎麽又來了?”

“奶,成雨他鬧著要找你,俺不來他就一直哭。”

許草丫一臉的委屈,她大兒子幹的,她也是迫不得已。

謝雲韻把顧成雨接了過來,看著哭花的小臉,心疼的說:“乖乖,你是想太爺了是不是?”

許草丫不可思議的見著她大兒子咧開小嘴笑了。

“乖乖,你太爺睡了,咱們等他醒了再去找他玩兒好不好?”

謝雲韻輕拍著顧成雨的背,哄著說。

顧成雨靠在謝雲韻的胸口,靜靜的,乖乖的,把小眼睛給閉上了。

“奶,他———-”

許草丫想說,她這兒子是不是太有些欺媽太甚了。

“咱家成雨可乖了。草丫,你看看你冒冒失失的,趕緊回去讓成歡,成安再睡會兒,天還沒亮呢。”

謝雲韻不客氣的把許草丫又關在了門外。

天亮後,許草丫把大兒子如何欺負她的事情講給張美蘭母女聽,最後心酸的問:“大伯母,成雨他是不是曉得俺沒護好他,才生俺氣,不愛理俺的?”

她不懂,為何大兒子從小就不怎麽愛親近自己。

張美蘭被她給逗笑了,安慰她說:“草丫,你瞎想什麽呢,孩子都是誰養的跟誰親。”

許草丫聽完更委屈了。

她明明都是一樣養的,咋成歡,成歡就愛膩歪在自己身上呢。

“你們趕緊吃,一會兒得有人來了。”顧熙美催促說。

“——-扣扣——-扣——-”

“請進。”張美蘭抱起許草丫懷裏的哭唧唧的顧成安,出聲說。

許草丫走過去開了門,迎麵的的是醫院裏的領導,她認識,上次在產科見過的。

他臉上帶著笑,和身後的三個戴眼鏡的青年說:“這位就是許草丫同誌。”

一個穿著黑色呢絨大衣的斯文女人熱情的過來和許草丫握手,說:“久仰大名,許草丫同誌。”

許草丫靦腆的衝她笑了笑,而後又跟她身後的兩個男同誌握了手,說:“你們好。”

“許草丫同誌,你可真了不起。”

女人見著許草丫似乎很興奮,誇的許草丫臉紅耳燙的。

“沒———俺就是力氣大了點。”

“主席說婦女能頂半邊天,許草丫同誌你可是憑一人之力把大巴汽車的車頭給掀起來的了不起女性。”

女人越說越激動,許草丫甚至在她眼睛裏見到了一種崇拜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