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代價

夜裏,許草丫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隻要一想到那個安娜也躺在產科裏的某個地方,她整個人都被恐懼包圍著,那個女人一定不會輕易放棄的,在夢裏許草丫見她每日打扮的漂漂亮亮,和三個孩子吃香喝辣,活得開心自在極了。

若沒有顧熙寒,她一個連碗都洗不幹淨,帶著三個不大孩子,沒有工作的女人能過的這麽舒服嗎?

其實,安娜的命挺好的。

她和她哥是雙生子,家裏對她從小就十分寵愛。爸爸是個報社的編輯,媽媽是舊社會的名媛,從小家裏就有老媽子幫忙打理生活,日子過的很幸福。

後來推翻了舊社會,老媽子也一直生活在安家,他們的生活基本沒什麽改變。

二十三歲,她嫁給了她哥的好友餘行,餘行家境不錯,父母都在大學當老師。

嬌生慣養的安娜根本和清高自傲的教書先生和不來,生活在一起沒兩個月便搬了出來,租住在外麵。餘行對她不錯,沒讓她打理什麽生活瑣事,她隻需享受生活和他對她的愛。

若是餘行的父母沒出事,她也不會帶著孩子和餘行離婚。

再後來她父母也出了事,她果斷的選擇了斷絕關係。

她是理智的,她還要養三個孩子,她不能去那種隻有黑暗沒有希望的地方。

她哥救了顧熙寒沒了命,也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在一次顧熙寒愧疚給她和孩子送錢送票的時候,她給顧熙寒下了蒙汗藥,讓自己的孩子跑出去喊相熟的人過來,撞見她和顧熙寒躺在一張**———

等顧熙寒醒後,一切都如安娜想的那般順利。

被子下兩人衣服都穿戴整齊,也沒發生什麽,安娜還沒無恥到當著自己三個孩子的麵,把顧熙寒給脫光光。

顧熙寒黑著臉要走,安娜和三個孩子抱著顧熙寒的腿哭,安娜說:“我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在這世道壓根活不了,你不是答應我哥要照顧我和孩子嗎?若你不同意娶我,今天我就帶著孩子死在這個家裏,讓你內疚一輩子。”

顧熙寒看在餓得跟紙片似的三個孩子的份上,最終點頭同意了,把安娜和三個孩子帶回了顧家。

顧家在顧重山死後,一直死氣沉沉的。

顧熙麗討厭安娜和她生的三個孩子幹擾自己的生活,吵鬧幾次無果後便心灰意冷的和同學下了鄉。

謝雲韻受不了打擊也被張美蘭接到了隔壁去住,從此以後顧家成了安娜和她三個孩子的家,她花著顧熙寒的津貼,請人給母子四人做飯打掃,她又能舒舒服服的過著她喜歡的日子了。

除了顧熙寒不喜歡她,一切都很美好。

他真的如他答應安勇的那樣,替他照顧好安娜和三個孩子。

安娜人生的唯一滑鐵盧顧熙寒,當年她最先喜歡的是他,比自己小四歲的好看少年,可少年眼裏隻有書本和聊不完的壯誌抱負,根本看不到她。

她一個從小被人捧著高高的姑娘,如何能受得了被如此忽視。

對於顧熙寒,她初戀夢碎是惱的,到後來求而不得同床的恨———

許草丫躺在**想著夢中安娜的所作所為,剛生完孩子被送回病房的安娜也在回憶著上輩子的那些過往點滴,她心有不甘,也想不通為何這輩子和上輩子不一樣。

許草丫沒死,還給顧熙寒生下了三個孩子。

親哥安勇也對自己寒了心。

她已經想明白了,她這輩子可能真的不會再嫁給顧熙寒了。

可惜了,安娜遺憾的長歎一口氣。

上輩子沒睡到顧熙寒成了她一輩子的遺憾,這輩子連他的麵怕都是難見了。

她進不了顧家的門,但是她的兒子———

心裏有了想法,安娜小心翼翼的從病**爬起來,忍著剛生產完身上的疼痛,她抱起床邊的兒子悄悄出了門,她要去保溫室,那裏放著顧熙寒的三個早產孩子。

半夜三更,產科的過道長廊上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連值班的護士都在護士台坐著打著瞌睡。

安娜很順利的來到了保溫室外,她推了推保溫室的門,驚喜的發現並沒有鎖,一切都很順利,直到她快要靠近保溫箱的時候,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打著哈欠問:“誰啊?”

是張美蘭的聲音,安娜緊張的抱著兒子貼在牆角隱藏在黑暗的角落裏。

張美蘭起身查看了一番,又去保溫箱那看了看幾個孩子後,安心的又躺了回去。

安娜長長的吐了口氣,剛才她真的以為張美蘭快發現自己了,誰知她走到自己的前麵又退了回去。

好在兒子很乖,安安靜靜的趴在自己懷裏睡的香甜。

雖然安娜也很不舍,但是想到顧家的舒服日子,她覺得自己替兒子的選擇沒錯。

安娜在溫室的牆角又站了半個多鍾頭,直到她聽見張美蘭的微細打鼾聲,才放下心從角落裏走了出來,來到剛才張美蘭呆過的地方。

那裏並排放著三個保溫箱。

其中一個上麵還貼了名字:顧成雨。

安娜細細的把那個孩子打量一番後,發現他簡直就是小號的顧熙寒,連酒窩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認定了目標,她便果斷的把自己的兒子給放進了保溫箱裏,抱出顧成雨。

誰知原本在睡夢中的孩子,安娜剛接觸就發出響亮的啼哭聲。

嚇得她差點把他給扔出去。

被突然的啼哭聲驚醒的張美蘭,從睡**坐了起來,睡眼惺忪的嚷了句:“老三,別吵。”

說完後,她的大腦瞬間清醒,她家老三不會這麽哭,這哭聲是——

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張美蘭爬起跑去查看三個孩子的保溫箱,她吃驚的發現她最疼惜的顧成雨不見了,在那個保溫箱裏躺著的是個不認識的孩子。

她家顧成雨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都是她照看的,沒人比她更熟悉顧成雨的模樣了,更何況此時保溫箱裏的孩子比顧成雨至少重了一斤。

張美蘭跑到保溫室的一角,拉下了醫院內部的緊急鈴。

而後她關上了保溫室的門,自己焦急的跑出去尋找丟失的顧成雨。

安娜想借著機會跑出去,剛走到保溫室門口,碰見了不放心過來的許草丫還有產科的醫護人員。

她沒辦法,又返回了保溫室,把顧成雨又放進了保溫箱裏,她抱回自己熟睡的兒子躲到了張美蘭剛才躺的**。

眾人進來時,查看一番後沒發現有孩子出啥問題。便問一路跑回來的張美蘭:“張主任,發生什麽事了?”

張美蘭指著顧成雨的那個保溫箱,剛想說‘顧成雨不見了’的時候,發現保溫箱裏躺著的就是她的寶貝侄孫顧成雨。

剛才難道是自己沒睡醒看錯了?

張美蘭覺得這事有些邪乎?

許草丫問她:“大伯母,你沒事吧?”

張美蘭搖了搖頭,跟跑過來的同事們道歉,說自己可能搞錯了,又讓許草丫扶著自己去裏麵的**躺會兒。

她邊走邊跟許草丫說:“大伯母真的發現成雨不見了,裏麵躺著個陌生的孩子才拉鈴的。”

說著話,就要掀開被子躺下去。

“安娜?你怎麽在這裏?”張美蘭指著躺在自己**抱著孩子的安娜質問說。

看到她,還有什麽不明白,剛才自己看見的都是真的,那個剛剛躺在顧成雨的保溫箱裏的孩子正趴在安娜的胸口。

“呀,是張醫生啊,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這裏是哪兒?”安娜裝的跟自己犯了夢遊症般,在保溫室裏大呼小叫,吵醒了睡的正香甜的孩子們,一個個跟著’哇哇哇‘不高興的啼哭起來。

張美蘭拉長著臉,把安娜給帶了出去,讓值班的護士把院裏的領導給叫過來。

偷換孩子,這麽蠢的法子她到底是怎麽想得出來的。

許草丫站在保溫室裏,看著自己的三個可愛孩子,心有餘悸。

是不是差一點,就差一點,安娜就把顧成雨給換走了。

想到安娜那個惡毒的女人,她問剛過來替張美蘭班的護士,捏緊拳頭找到了一個辦公室,那裏坐著悠然自在的安娜和一臉怒容的張美蘭,還有個皺緊眉頭的醫院領導。

安娜一口咬定自己是犯了夢遊症,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張美蘭的話並不能當作證據,因為顧成雨沒被換,他還躺在自己的保溫箱裏,過去的醫護人員都瞧見了的。

許草丫早就懂的一個道理,有些人是不能講理的。他們隻怕拳頭,隻有把她給打怕了她才會收起自己惡毒的小心思。

安娜好日子過的太過舒坦了要作妖,那就讓她嚐嚐作妖的代價。

“你好呀,安娜。”許草丫勾起唇角,帶著挑釁的笑走到安娜麵前坐下。

“你也來找我算賬的?”安娜輕蔑的笑了笑,她臉上掛滿了對許草丫這個山溝裏來的小媳婦的嫌棄。

“當然,沒有一個當媽得知曉自己的孩子差點被人換了能坐得住吧?還有你找人把我撞倒差點沒命的事兒咱們是不是也得算一算呀?”

許草丫起身走到安娜的身旁,很隨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安娜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她懷裏的兒子也差點失手掉了。

許草丫把她懷裏的孩子給了張美蘭邊上的院領導,她說:“俺還是講理的,你幹的事俺不會找你兒子算賬的,放心。”

說完又眯眼甜甜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