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落幕chapter
陳醉站在拐角的地方看著穆雲清帶著葉笙進了屋，好久之後才轉身離開。
他沒回家，那個家回不去了。
從昨天和陳由那麽鬧了一場之後，他再回去隻能是更無止境的打罵。
盯著手裏沉甸甸的傷藥，陳醉不知道在想什麽，唇角緩緩勾起。
他現在，也不想再受傷了。
怕嚇到小朋友。
陳醉又回到了自己常待的那個巷子裏麵，巷子盡頭的小黑屋裏麵有一些破被褥，住幾個晚上不是什麽問題。
或許還是因為昨晚沒有休息，陳醉的腦袋一點點的發暈，感覺整個人都不太清醒。
甚至都沒發現巷子裏麵多了幾個人。
綠毛為首的三個人站在巷子的盡頭，待陳醉走近之後，胖子朝著他的肩膀猛地推了一下。
陳醉退了一步，腦袋嗡嗡的，抬頭隻看見模糊的人影，眼皮有些沉重，耷拉著睜不開，半眯著眼睛卻像是對對方的挑釁。
瘦子往前走了一步，按住胖子的肩膀。
“兄弟，我們也沒別的意思，都來找你幾次了，就跟我們混能怎麽樣啊？那不比你每天坐在這兒發呆強？”
陳醉皺著眉，手裏的東西下意識往身後藏了下，才懶懶的掀起眼皮看見麵前的三個人。
他似乎很煩，徑直繞過麵前的幾個人，不耐煩的丟下一個字，“滾。”
胖子的脾氣比較急，緊跟著追了上去，“你他媽的有病吧！我們好言好語的你能不能識相一點？”
胖子掄著拳頭就要迎上陳醉的後腦，後者突然停住腳步，一個轉身，死死的捏著胖子的手腕。
陳醉的神色不太好，本來就疼的頭讓這群人吵吵嚷嚷的，變得更難受。
他掐著胖子手腕的力道極大，像是要直接把他的骨頭捏斷。
胖子咿咿呀呀的叫喚著，“嚴哥，老大救救我啊，這小子他媽的瘋了吧，要斷了啊草！”
陳醉的聲音裏麵都帶著駭人的低氣壓，“滾，還要老子說幾遍？”
被喚作“嚴哥”的是那個綠毛，他掐了手裏的煙，扔到地上。
走到陳醉麵前，態度倒是比另外兩位都好，“兄弟，鬆手，咱好好談。”
陳醉手上一個用力，胖子頓時被他甩出幾米，後背撞在了牆上，一邊喊疼嘴裏還沒嫌住的罵著髒話。
陳醉微微側目，輕飄飄的掃了綠毛一眼，嘴巴一張一合的，“談個屁。”
綠毛皺著眉，像是被氣笑了，“哥們，我這可是在給你麵子。”
陳醉的步伐又頓住，片刻之後又抬起腿。
瘦子湊到綠毛身邊，正要說話，突然哐當一聲，引得三個人的視線都投向了聲音來源。
微愣片刻，瘦子最先反應過來，看著前麵倒下的人，“臥槽，他咋倒了，碰瓷？”
綠毛走過去，一把把陳醉拽起來，“沒死。”
隨後，他探了下陳醉的額頭，又快速縮回手，扔下一個結論，“但也快了。”
“……”
第二天葉笙從到學校的那一刻開始就期待著放學，努力認真的做更多的卷子，好讓時間看起來可以快一些。
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學，她盯著時鍾提前五分鍾就收拾好東西，打鈴拎起書包就要走。
陸瑤瑤卻拉住她，“笙笙，我跟你一起。”
“不用了。”
誰知道陸瑤瑤不聽她的拒絕，反倒是把她拉的更緊，“笙笙，昨天是我不對，不該亂說話，害你和程小六挨了罵。”
昨天？
葉笙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昨天發生的事。
她反應過來，朝著陸瑤瑤笑了笑，“沒事的，梁老師最後也沒說什麽，你看今天也沒把我和程小六串開不是嗎？我沒生你的氣。”
陸瑤瑤還是覺得不好意思，“我跟你一起走，然後給你買點小禮物吧，算是補償了。”
葉笙急著回家，“真不用。”
聞言，陸瑤瑤像是快要哭出來，“笙笙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啊。”
無奈，葉笙隻能帶著焦急的心情答應了陸瑤瑤，讓她買點什麽給她賠罪。
禮品店在離她家很遠的地方，她隻說最近缺文具用，隨便買兩根筆給她就行了。
“那怎麽能隨便？我可是害得你昨天一天都沒過來呢，要買文具的話就去新開的那個文具店吧，聽說那裏的東西還挺精致的。”
新開的文具店在和她家相反的方向，葉笙忙搖頭，“不用，隨便一個文具店就行了。”
說著，像是害怕陸瑤瑤拒絕一樣，葉笙直接拉著陸瑤瑤就近找了一個文具店就跑了進去。
其實走進去的這個根本就算不上是個文具店，隻是門口的窗戶上貼了‘文具’兩個大字。
進去之後才發現好像賣什麽的都有，東西倒是齊全，從日用百貨到煙酒糖茶。
陸瑤瑤有點嫌棄這個地方，“笙笙，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葉笙就怕陸瑤瑤那麽說，一溜煙的跑進去，在文具貨架上隨便挑了兩支筆。
“瑤瑤，我挺喜歡這個的。”
陸瑤瑤爽快的付了錢，出門的時候還在念叨，“你也不挑點好的，這兩支筆才兩塊，我下次再給你準備點兒更好的吧。”
葉笙聽見旁邊陸瑤瑤在說話，卻沒聽清她說些什麽。
腦子裏麵隻想著快點回家，哪成想迎麵撞上了一個人，把她手裏握著的筆撞掉在了地上。
瞬間充斥鼻腔的煙酒味讓葉笙的眉毛皺了皺，那撞了人的也沒道歉的打算，拍了拍衣服和她擦肩而過。
葉笙撿起筆的同時回過頭，看見那人身上穿著南樂二中的校服。
還染著一頭綠色的頭發。
有點眼熟。
“什麽素質啊？”陸瑤瑤小聲嘀咕著，去拉葉笙起來。
葉笙皺著眉，和陸瑤瑤說自己沒事。
身後傳來那綠毛和文具店老板大嗓門的交談聲。
“有沒有感冒藥啊？”
“什麽樣的？”
“能管發燒那種。”
葉笙和陸瑤瑤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還能聽見他們的對話聲。
陸瑤瑤“切”了一聲，“我看他那個嗓門，一點都不像發燒感冒，撞了人也不知道道歉。”
“這什麽文具店啊，還賣藥，一點都不專業。”
“……”
告別陸瑤瑤，葉笙幾乎是小跑著回了家。
到家門口的時候小臉紅撲撲的，一下子衝到穆雲清麵前，“媽媽，陳醉哥哥來了嗎？”
穆雲清蹲下身子，從旁邊的桌子上抽了張紙巾擦了擦葉笙臉上的汗。
“還沒呢。”
聞言，葉笙的眼睛亮了亮，又趕緊跑上樓丟下書包，搬了個小板凳坐在自家門口，朝著陳醉應該出現的方向，看個沒完。
麵前來來去去的走了不少認識的人，都笑著和葉笙打招呼。
葉笙也大大方方的叫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好，可惜就是沒看見陳醉。
眼看著最後一點的夕陽也被遠處的雲吞噬，天色暗了又暗。
葉笙雙手撐著腦袋，原本集中的眼神也漸漸開始變得渙散。
葉笙心裏有點難受，長久的等待讓她的心裏愈發失落。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葉笙一驚，看見來人之後，眼底的驚喜又很快消散。
這一切都落在祁順的眼底，“就算不是等我，也不用看見我就那麽難過吧？”
葉笙扒拉開祁順，把他往旁邊推了推。
祁順：“？”
“你擋到我看陳醉哥哥了。”
“……”
院子裏麵傳來穆雲清的招呼，“小順也來了？正好，笙笙，進屋吃飯了。”
葉笙心不甘情不願的，被祁順提到了屋子裏麵。
連帶著那個小板凳一起。
一看見穆雲清，葉笙又忍不住問，“媽媽，陳醉哥哥怎麽沒來？”
“可能有事吧，也不一定就是今天過來，他的校服在這，他是一定會過來取的。”
葉笙皺著眉，有點不太相信穆雲清的話。
真的，一定嗎？
回憶起之前好幾次她去找陳醉時他的態度，疏離，冷漠，拒絕。
祁順給葉笙夾了點她喜歡的菜到碗裏，開口安慰她，“他哪能不來？我還有一套衣服在他那呢，總得給我還回來的。”
葉笙小口小口的吃著米飯，“你那衣服都不合身，人家都沒嫌棄你。”
“笙笙，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八年的交情了。”
“？”
“現在你倒是向著外人擠兌我，良心被狗吃了？”
葉笙低著頭，聲音悶悶的，“實話實說而已。”
葉笙也沒有祁順說的那個意思，就是有點見不得陳醉被人說。
想著陳醉的傷，想著陳醉不願意讓她靠近的模樣，她就難受。
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她得向著陳醉哥哥。
葉笙一連好幾天晚上放學都早早的回來坐在門口等，等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作業有的時候留的多了，在學校沒寫完，她也拿到外麵去寫。
等的無聊了，就拿幾本故事書看。
每天都是這樣，見證著一個完整的太陽慢慢的消失在天邊。
這也讓葉笙有了一個更深刻的認識，那就是黃昏時分的天空，真的很好看。
一層卷著一層的雲火紅火紅的，還泛著耀眼的金色。
總能讓葉笙想起那些故事的結尾，看似朝陽落幕，實則是新的希望曙光。
就這樣等了有一周，葉笙都沒看見陳醉的影子，她終於是著了急，扯著穆雲清的衣角，一副要哭的模樣，“媽媽，我想去找陳醉哥哥。”
“你知道他住在哪裏嗎？”
葉笙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知道他經常待的地方。”
穆雲清摸了摸她的腦袋，勸了兩次沒起作用，終是妥協了，“去喊爸爸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