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商野一覺醒來,覺得自己身上鬆快了很多,他現在能動的隻有眼睛,看看天花板,再看了一眼枕著手臂,趴在他床邊睡著了的米純。
挽起的襯衫袖子這會兒在他的半邊臉頰上顯了形,形成了兩道紅痕在有些嬰兒肥的臉上,看起來有些稚氣。想起陳經理的話,明明才二十二歲,就已經有了幾年的工作經驗,應該是一成年就出來工作了。
像是感覺到他的視線,米純立刻就驚醒了。
“你醒了,要喝水還是要上廁所?”
“我的生命裏是隻有這兩件事嗎?”商野望著天花板,有些氣悶。
米純笑了笑:“還有吃飯。”
話音剛落,門口的保鏢就提著一個超大的食盒進來了,說是商總的午餐。
米純一層一層地拆開食盒,是包裝得很精致的四菜一湯,隻是再拆開包裝的時候,米純傻眼了,一整隻的豬蹄煲出的蹄花湯他能理解,以形補形嘛,但是那一整份清蒸豬腦是怎麽回事啊,他打開的一瞬間就差點yue了出來,難道這位商總出車禍腦子也撞得不靈光了也需要補補?
而且這位商總才做完手術不久吧,就能吃這些東西嗎?但米純也不好說什麽,因為助理小姐姐說了這是商總的營養師配的餐,他也隻能看著。
剩下兩道才稍微正常了一點,西芹百合敗火,鬆仁玉米清口。
米純看向商野,很想問一句這就是你們家請的營養師?該不會是被騙了吧。又想起昨天見的那位夫人,很顯然這位商總其實在家的日子過得也不那麽好,又對他多了很多憐愛。
“把菜扔了。”商野說。
正巧護士來發商野今天需要吃的藥,看到擺在外麵的飯,還是出聲提醒了一句:“術後這幾天最好還是吃半流質飲食哦。”
米純心領神會:“好的,我給他煮個湯麵吧。”他立刻把那盒豬腦扔進垃圾桶裏,又端著剩下的東西去了小廚房裏。
“我煮個湯麵,很快,有事你就叫我。”
商野嗯了一聲,像是被那豬腦吸走了精氣神,這會兒就蔫蔫地躺著。
米純做飯的動作很快,包裏的那包掛麵還是他從家裏帶來的,沒想到此時有了用處。
用那道蹄花湯的湯做底,一碗湯麵很快就做好了,不過因為實在是少了些材料,所以聞起來香,看起來卻並沒有什麽賣相。
米純把麵條放在商野一側的床頭櫃上,又去自己的背包裏翻了一通,商野的視線就一直伴隨著他,看他從自己的背包裏翻出了一個小風扇,下麵的商標都已經掉了顏色,一看就是用過了很多年。
米純找到風扇之後重新坐回床邊,夾起一筷子麵條,用風扇吹得不燙不涼,才輕輕喂給商野。
這些事他做得很熟練,一碗湯麵很快就見了底。
給商野擦完嘴之後,米純把床稍微搖高了一點,又問商野:“你那個剩下的飯,我能吃了嗎?因為你吃了我的口糧。”
商野沒回答他,隻是讓他把手機遞給他:“給蘇佩打電話。”
米純還在想蘇佩是誰,大大的眼睛裏充滿的疑問。
“我助理。”
“我助理。”
秘傳恍然大悟,從自己的包裏找到手機,然後撥通了蘇助理的電話。
“喂?”高亮的女聲混雜著手機滋滋啦啦的電流聲,商野的眉頭皺得死緊,這種手機,他家六十歲的阿姨都不會再用了,沒想到居然會出現在一個二十二歲的小年輕的手上!
電話那頭的蘇助理還在不停地喂喂喂,商野忍著怒氣:“是我。”
或許是因為這手機的雜音太大,蘇助理愣是沒能聽出來打電話的人究竟是誰。
“是我,商野。”
那頭的蘇助理像是被扼住了咽喉,隔著電話米純都能感受到她的緊張:“商總,有什麽事嗎?”
“營養師是誰找的?開了。”
“可是開了誰來負責您的飲食啊?”蘇助理說。
“我沒有護工嗎?”
護工本人在一邊看天花板。
“好的,知道了。”
商野示意米純把手機拿回去,忍了好一會兒,還是說:“你就不能換個手機?”
米純趕緊搖頭:“我用著挺好。”
商野沒辦法置喙,又生了好一會兒悶氣。
米純看著時間,提醒他吃藥。
商野現在需要大量的睡眠來恢複他的身體機能,他有些困,但因為剛才生了一場悶氣,隻覺得自己身上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米純像是安了小雷達,下一秒就get到了商野的想法:“我打點水來給你擦擦。”
先是用洗臉巾給商野擦了臉,一點一點地,避開了那些有細小傷口的地方,然後換了一條毛巾,又慢慢擦拭手臂,他的兩條胳膊比米純的胳膊粗太多,跟他一比起來,米純簡直就像個小雞崽,也難怪當時商野要問他能不能幹得了護工這活兒了。
商野也注意到米純的視線,他的手動了動,米純就看到了他手腕上有些明顯的血管,米純眨了眨眼睛,還挺好看。
擦完手臂,他把毛巾又重新投了水,再慢慢擰幹,米純慢條斯理地幹活,商野瞧著,仿佛米純手裏投的不是要給他擦身上的毛巾,而是西施手裏浣的紗。
洗完毛巾之後,米純一手捏著還帶著一點水分的毛巾,另一隻手慢慢地去解商野身上的病號服扣子。
商野這會兒才意識到不對,這會兒是解他的上衣扣子,一會兒豈不是要脫他的褲子了!這還了得!
在他思考的時候,米純已經把他的扣子都解開完了,這會兒正拿著毛巾在仔細地擦呢,因為戴了頸托,商野不能低頭,隻是覺得自己的肩,鎖骨,連帶著胸膛都被一陣溫熱掃過,然後溫熱慢慢冷卻,隻留下些濕痕,這半幹不濕的觸感讓商野很不舒服。
米純說:“你先別動,我拿幹毛巾給你擦一下。”
米純說:“你先別動,我拿幹毛巾給你擦一下。”
商野住院的東西準備得很齊全,蘇助理連毛巾都準備了一個行李箱,米純摸著那柔軟的觸感就會感歎有錢真好。
上半身很快就擦完了,米純去換了一次水,毛巾扔在盆裏,水痕一點點的鋪上來,很快整張毛巾都濕透了。
米純的手剛摸到他的褲子,商野就出聲製止:“不擦了。”
“不擦不會不舒服嗎?這都好幾天了。”米純沒把他的拒絕聽進耳,他懂的,頭回被這麽伺候,心裏肯定不太能接受,“沒事的,就擦一下。”
商野咬著牙:“你以前給別人護理也這樣嗎?”
“女性當然不這樣啊。”米純回答他的問話,像是轉移他的注意力,然後趁著他分神,把他身上的病號服褲子扒了下來,然後說,“像男性啊,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都已經脫下來了,商野現在也沒那個力氣再穿回去,隻能等著米純試了試水溫,然後開始慢慢地給他擦拭,邊擦還邊說:“你們在我眼裏都是一樣的,沒什麽區別。”
商野隻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地都要跳出來了,惡狠狠地說:“你再說一遍,我跟誰一樣?”
米純不是很懂他突然的攀比心,但誰給他薪資誰是大爺:“好好好,你不一樣,你天賦異稟。”
說著又重新洗了洗毛巾,繼續擦,看到商野的關鍵部位,不得不說,人家是真的天賦異稟啊。
擦完之後,米純去衛生間收拾,留商野一個人在**無語望天。
他的別扭勁兒沒過,這會兒看米純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米純跟他說話他也不應。
米純還是好脾氣地跟他說些不著邊的話,看他精神懨懨的,又抄起床頭的都市經濟報,開始給他讀報。
商野很想說自己又不是瞌睡個沒完,這會兒讀什麽報啊,但米純的聲音就像是有什麽魔法一樣,聽著聽著他就睡著了。
畢竟受傷的身體機能需要在沉眠中來修複。
聽商野的意思,他現在也得負責商野的一日三餐,可是這個病房裏的廚房空空如也,中午吃的還是他從家裏帶來的掛麵,還得去一趟市場采購一趟才行。
看米純用的手機就知道他不會用線上購物,也堅信自己去菜市場挑的菜才是最新鮮合適的,隻是現在他走不開。
護士來掛上了下午的**,米純問了問護士附近有沒有菜市場,他還是計劃著等商野醒了,跟他商量商量,自己去一趟市場,因為他們的錢給得足夠多,所以米純也沒有覺得給商野做飯這事兒需要加錢,隻是買菜的賬他還是得好好記一下得讓他報銷。
夏日午後,陽光熾烈,透過紗簾的光柔和了一半,米純在光下昏昏欲睡。
門口有響動,米純瞬間就清醒了,應該是商野的朋友來看他,隻是這嗓門太大了,商野都快被吵醒了。
米純走到門口,打開門,就看見一張精致的,甚至有些雌雄莫辨的臉。
路嘉佑大喇喇地走進病房,看見躺在**的商野,像是米純從小看的戲園子裏的名角變臉一樣,突然嚎起來:“哥!誰把你剃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