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沒剪完的大概還有五分鍾。”牧雲笙道,注意到溫肅檸盯著目錄的視線,他趕緊辯解道:“不是,裏麵是真的學習資料!”

牧雲笙直接點開文件夾,一連串標注了名稱和第幾季第幾集的英美劇出現,全是被國內禁播的片子,基本都帶有血腥,懸疑,恐怖的標簽。

“咳,放心吧,沒什麽不能看的。”牧雲笙小聲道。

溫肅檸嗯了一聲,將耳機摘下,還給牧雲笙,牧雲笙拿在手中,清晰感受到未散的體溫。

“拍得很好,我都不敢相信這是你第一次嚐試著拍攝。”

“是嗎。”牧雲笙嘿嘿笑了起來,他的臉這下子是真變熱了,“主要也是時間比較短,要是充裕的話,我多琢磨琢磨,效果可能會更好。”

溫肅檸:“所有這些都是你自己操辦的嗎?”

“嗯,為了好好研究鏡頭語言,我專門把經典的恐怖片全都分析過一邊,還有很多恐怖遊戲的視頻,也都作為素材學習了。”

牧雲笙說起來,還有點想笑:“搞得我一連做了好幾個晚上的噩夢,什麽大逃殺什麽鬧鬼的村子,每天早上睡醒都像逃命出來。”

溫肅檸失笑,他不是專業人士,也提不出什麽建議,隻能站在觀眾的角度上,誇牧雲笙拍得非常好,起碼是比他這個編劇最開始想象的畫麵還要精彩。

牧雲笙臉上越來越熱,甚至後背都出了一層薄汗。

從小到大,他收到的真心誇獎很少,有的話頂多也是“長得好帥”這種類型。

家裏有牧柏岩這樣一個出色的哥哥,無論牧雲笙做什麽,都會不可避免地被拿來比較,別說誇讚了,光是一句“做的不錯”他都很難得到。

作為他老師的平南導演也因為害怕牧雲笙會飄,教學時比較克製,起碼不會像溫肅檸現在這般,說“第一次嚐試就這麽精彩,以後深入學習之後感覺在電影院看到你的作品也隻是時間問題”。

牧雲笙聽著溫肅檸毫不吝嗇的誇讚,甚至都感覺身體很輕,仿佛下一秒就要飄起來了。

原來……他也是擁有內在和才華的。

上菜的侍應生勉強將牧雲笙拉回了現實,牧雲笙這時才恍然意識到,他激動中整個人都快蹭到溫肅檸身上了。

甚至都能清晰看到少年臉上細細的絨毛。

牧雲笙:……!!!

溫肅檸針對侍應生說著謝謝呢,隻聽嗖的一聲,等到扭過頭去,發現旁邊人不見了。

牧雲笙火速重新出現在了溫肅檸對麵。

他咬著吸管狂喝了幾口奶茶,掩蓋住自己的異樣表現,佯裝淡定地對投來訝然視線的溫肅檸道:“正好該吃飯了。”

溫肅檸隻當牧雲笙是真餓了。

點好的菜接連上桌,牧雲笙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控製著自己吃飯的速度,省得一不留神再把溫肅檸吃破產。

兩人聊著天,牧雲笙問起溫肅檸的近況,得知他胸前的傷口基本上已經不會再痛了。

“最近休息得也還可以,我打算更過一陣完全康複之後就開始運動,現在身體實在太弱了,經常會精力不夠,工作的時候老是覺得很累。”

“打算練什麽?感覺你可能不太適合跑步,畢竟心肺功能暫時還沒完全恢複。”

“到時候再說吧。”溫肅檸還沒做好決定,“最近在嚐試打八段錦,先稍微提升一下體質再說。”

對麵少年吃得斯文,他嘴唇被烏雞湯的熱氣蒸得紅潤,正將一塊腸粉送入口中,牧雲笙嘴裏嚼著金錢肚,突然也很想嚐嚐腸粉是什麽味道。

但盤子裏就剩下最後一塊了,牧雲笙也就沒夾,留給溫肅檸。他發現溫肅檸是真愛吃這東西,一盤全都被少年獨自吃光了。

等下次請溫肅檸吃飯的時候,可以多點幾個不同口味的。

牧雲笙想著要不拍張照片發個朋友圈,但他隨後琢磨了片刻,還是算了。

自己犯不著和肖逸海賭氣。

……等等,他為什麽會覺得是跟肖逸海賭氣呢?

牧雲笙的大腦陷入了一瞬間的宕機,肖逸海是溫肅檸的萬惡資本家老板,而自己幫過溫肅檸一些忙的朋友,怎麽說他都不該產生那樣的想法吧?

這時溫肅檸要的點心被端了上來,一盤四枚不同口味,賣相精致。

牧雲笙看到隔壁的母女也要了這份點心,母女倆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著,相當親密。

其實他和溫肅檸也可以共同分享,這樣就可以每種味道都嚐到了。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溫肅檸咬過一口,再將鬆軟糕點送到他嘴邊的情形,兩人小心避開對方咬過的地方,但吃到最後,總得有人負責最後一口。

嗯……雖然他不介意,但溫肅檸可能會不願意吧。

牧雲笙正要問溫肅檸想吃哪個,讓他先挑,就看到對麵的少年揮手叫了侍應生。

“能幫忙切一下嗎,謝謝。”

牧雲笙:“…………”

淦!他是腦子秀逗了嗎,怎麽會傻成這樣啊!

侍應生很快拿刀過來,將四塊點心均分成兩半,溫肅檸見牧雲笙愣著,催促道:“嚐嚐看,賣相挺不錯的。”

“哦。”牧雲笙拿起一塊紅豆餡的點心,整個吞進嘴裏,等到他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咽了。

溫肅檸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著,品嚐味道。

怪不得這麽瘦,吃飯好細膩啊,要是有一天溫肅檸能像他這麽狼吞虎咽,肯定會增重不少。

牧雲笙想著,伸手去拿第二塊點心,等到他四塊全都吃光了,溫肅檸還在吃第二塊。

此時少年吞咽的動作明顯變得困難,他喝了口湯,才將嘴裏的食物送下去。

“我吃飽了。”

牧雲笙:“啊?”

他早就見識過溫肅檸的飯量,但那時候牧雲笙覺得是他還在醫院,胃口不好。

怎麽現在都過去一周,還吃這麽少。

牧雲笙勸道:“再吃點唄?”

溫肅檸搖頭:“不了,吃多了我怕會吐。”

“那好吧。”牧雲笙裝模作樣歎了口氣,“看來剩下的都得被我解決掉了,這下可真是你請我吃飯。”

溫肅檸安靜地坐在卡座裏,下巴抵在手背上,看牧雲笙以風卷殘雲的速度消滅桌上食物。

眼前青年的舉手投足都展現出青春與活力,熱情又坦**,跟他“陰暗檸檬”的網名完全不符。

溫肅檸很喜歡和牧雲笙相處,可以全副身心地放鬆下來,牧雲笙足夠單純,所有的算計和小心思,都同他絕緣。

牧雲笙很快吃完,抽出張紙擦嘴,奶茶早就被他中途喝光,他揉著鼓囊囊的肚子,心滿意足。

“走吧。”溫肅檸站起身,他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才注意到有一條未讀短信,下午四點半發來,讓去菜鳥驛站取快遞。

他打開淘寶的待收貨,發現是人體工學椅到了,溫肅檸驚訝於如此迅速的物流速度,畢竟昨天早上他才下單。

然後他一看物流信息,同省發貨,怪不得。

“走。”牧雲笙伸了個懶腰,“哎,吃得都有點犯困了。”

溫肅檸估計著椅子的重量,決定求助:“能幫我拿個快遞嗎?箱子可能會有點重。”

牧雲笙一口答應:“好啊。”

兩人來到地下車庫,溫肅檸注意到牧雲笙換了輛更加低調的黑車。

溫肅檸坐上副駕駛,相較於低調的外表,這輛車的內飾同樣豪華,坐著甚至比跑車還要舒服許多。

陪溫肅檸看房那天牧雲笙去過兩遍溫肅檸目前的住處,駕輕就熟地到達小區附近,他在溫肅檸的指引下來到菜鳥驛站,將碩大無比的包裹搬到後備箱。

箱子蠻沉的,要是隻有溫肅檸一個人還真搞不來。

牧雲笙開車到溫肅檸家樓下,將快遞徑直搬上四樓,他站在溫肅檸身後,看他拿出鑰匙開門。

看牧雲笙將箱子放在客廳,發出一聲沉重聲響,溫肅檸問:“沉嗎?”

“這點重量輕輕鬆鬆。”牧雲笙直起腰來,“我在片場搬得東西比這沉多了。”

相較於第一次過來,房子裏多了不少生活氣息,但客廳仍舊挺空,溫肅檸平日裏主要都在臥室活動。

溫肅檸正要去找剪刀,就看到牧雲笙從口袋裏掏出鑰匙,他撥弄了下棕色掛件,尖銳刀鋒便從中彈出,兩下就拆開了快遞箱。

溫肅檸蹲在旁邊,幫著牧雲笙一樣樣把椅子的零件拿出來。

他看過兩遍圖紙,差不多弄懂了,將圖紙遞給牧雲笙,開始動手組裝。

牧雲笙將把手對準,低頭研究著打孔:“小螺絲。”

溫肅檸把零件找出來,放進牧雲笙掌心。

兩個人合力,很快就將椅子安裝好了,牧雲笙在上麵坐了下確定穩定性,將其一路推到臥室。

“好了,你試試角度什麽的,有不舒服的地方好再調。”

溫肅檸體驗著花了大價錢購買的人體工學椅,而牧雲笙終於清閑下來,坐在床邊,溫肅檸的床被他收拾地很幹淨,被褥柔軟,完全看不出最開始一張舊床墊的模樣。

溫肅檸靠在椅背上,長時間坐著工作最容易承受壓力的腰部被柔軟腰墊拖住,保證脊柱處在正確的中立位,腦袋靠在頭枕上能盡可能避免脖子前傾的情況,彈力網布通風透氣,省得夏天會被熱死。

他麵對著電腦,嚐試著打了幾個字,雙手的手肘也能得到一定的支撐,相較於房東留下的塑料座椅,確實舒服太多了。

溫肅檸扭頭,正要對牧雲笙說都合適,卻發現青年正仰麵躺在他的**,已然睡著了。

牧雲笙雙臂攤開,大腿擱在床邊,腳還踩在地麵上,顯然是從坐姿躺下,然後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的。

他腦袋微微側向一邊,紅發散落在淺色床單上,眉弓到鼻梁再到微微張著的唇,優越到極致的線條讓溫肅檸想到美術館裏的雕塑,但又更加柔和。

牧雲笙的表情完全放空,睡得相當沉,溫肅檸還是頭一回看到他如此安靜。

甚至說溫肅檸站起來,走到床邊俯身觀察,身體遮擋住頭頂燈光投下一片將他籠罩的陰影,牧雲笙也沒醒。

溫肅檸坐在椅子上體驗頂多也就過了一分半鍾,牧雲笙真是困極了。

這些天他一大早就去片場工作,晚上披星戴月的回家還要忙著和朋友一起剪片子,之前更是因為看多恐怖電影做噩夢,估計好久都沒睡飽覺了。

溫肅檸關上臥室的燈,在黑暗中重新坐回椅子上,他總感覺牧雲笙以這個姿勢睡醒來可能會腰疼,但很快就打消了疑慮。

牧雲笙覺得不舒服應該會翻身,不用管,如果現在碰他,說不定會把人弄醒。

周圍安靜,能夠隱隱聽到一牆之隔的話音,自從那天溫肅檸找完主播鄰居,鄰居就自動在晚上十一點之後放低音量了。

溫肅檸打開昨天新買的碼字軟件,好友欄裏隻有魚魚和小黑兩人,都在線寫著。

右下角彈出提醒,顯示小黑對他發起了pk,2000字的目標率先寫完者可以獲得虛擬金幣的獎勵。

溫肅檸收起思緒,開始寫答應好的月票加更。

.

牧雲笙在狹窄的通風管道裏爬行。

他不記得自己已經爬了多久,也不記得自己為什麽出現在其中,他隻知道正有某種恐怖的存在正在身後追逐,他必須拚盡全力,才能不被抓到。

前方的轉角投出風扇轉動的陰影,前路完全處在視線的盲區中,牧雲笙聽到叮叮當當,劈裏啪啦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似乎像有什麽東西砸在通風管道的鐵皮上。

伴隨著難以言喻的喊叫聲。

他隻能努力爬得更快,轉角近在咫尺,而他完全無法事先窺探到前方狀況,隻能懷揣著也許會遇見鬼探頭的警惕,迅速轉頭。

還好,前方仍舊是空**管道。

牧雲笙顧不得鬆口氣,就感覺腳下猛然一空。

他慘叫著墜落下去,掉進永無止境的黑暗,而那隻怪物,正獰笑著等待他。

“啊啊啊——!”

牧雲笙垂死病中驚坐起般驚叫著醒來,正對上溫肅檸詫異的雙眸。

少年正坐在電腦前,雙手放在鍵盤上,屏幕的藍光照亮他錯愕的麵龐,而自己正雙手撐著床鋪,保持著一種半仰半坐的姿勢。

周圍環境有些陌生,牧雲笙愣了好幾秒,才意識到這是溫肅檸家。

他給溫肅檸拿完快遞裝好了椅子,就在他**坐了會兒,怎麽睡著了呢?

牧雲笙剛睡醒,還有點懵懵的,他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緩神,噩夢帶來的恐懼感還縈繞在心頭,正隨著夢境的模糊慢慢消退。

溫肅檸起身倒了杯水,遞到牧雲笙手邊,輕聲問道:“做噩夢了嗎?”

“嗯。”牧雲笙含混地應了聲,他接過溫水一飲而盡,有點尷尬地摸摸鼻子,“我沒說什麽奇怪的夢話吧?”

溫肅檸:“說了。”

牧雲笙瞪大雙眼:“啊?!”

溫肅檸:“不過我聽不懂內容,不像中文。”

牧雲笙很慶幸現在熄著燈,能夠稍微掩蓋他通紅的臉色:“……可能是德語吧。”

溫肅檸:“你是混的德國血統?”

牧雲笙:“也不算吧,我外公是德國國籍,但他父母是挪威人和西班牙人,我小時候在外公那邊住過幾年,現在不怎麽說了,也還稍微記得。”

和溫肅檸聊著,牧雲笙感覺到自己臉上的熱度正在消退,直到這時候,溫肅檸才去把燈打開,周圍重新明亮。

牧雲笙突然意識到,溫肅檸剛才是故意沒開燈的,留給自己從羞赧中緩過來的時間。

他眨了眨眼,重新適應屋內的明亮,聽見隔壁傳來吵鬧聲響。

噩夢裏叮鈴哐啷和呼喊聲響,應該就源自於溫肅檸敲打鍵盤和隔壁噪音。

“你鄰居好吵啊。”牧雲笙道,“會影響你工作休息嗎?”

溫肅檸:“還好,到十一點就沒聲了,他是做主播的,我搬過來第一天聽他播到淩晨三四點,就去找了他一趟,也說好到睡覺的時間會安靜了。”

“那就好。”牧雲笙伸了個懶腰,補了一覺是真舒服啊,雖然也還是做了噩夢。

他站起身來,將被自己睡皺了的床單重新鋪展平整:“睡了你的床沒關係吧?”

“要是有事的話,你剛才睡著的時候我就該把你從**踹下來了。”溫肅檸微笑道,“多謝了,要不是你幫忙,我自己還真不好把椅子弄上來。”

“客氣。”牧雲笙休息好了,整個人神清氣爽,他朝著門廳走去,道,“那我就走了啊,時間也不早了。”

“好。”

見溫肅檸要送他,牧雲笙伸手輕輕按著他肩頭,把人推回門內:“不用送,還得換鞋,怪麻煩的。”

他走下樓梯,扭身朝溫肅檸揮手:“早點睡,拜。”

溫肅檸目送牧雲笙的身影消失在樓道,聽他輕快的腳步聲抵達一樓,才關門回去。

吃了頓好飯,新椅子還舒服,晚上溫肅檸的狀態相當不錯,他寫到十一點,成功弄出來了一章加更,作為月票回饋發了出去。

然後收拾收拾準備休息。

溫肅檸脫掉T恤,放進洗衣機準備明天再洗,他赤著上身站在鏡子前,鏡中少年蒼白而清瘦,胸口左側靠近心髒的位置,手術留下的創口變成粉紫色疤痕,由美容線串聯起來。

再過上一段時間,線就會被吸收掉。

溫肅檸摸了摸傷疤,如果不是做幅度太大的動作,幾乎不會感覺到疼痛了,但取而代之的癢似乎要更難忍受一些。

而隨著畸胎瘤的摘除,他再也沒咳嗽過,胸悶和氣短的症狀也在消失。

和最開始在別墅盥洗池前的第一眼相比,他整個人氣色好了太多太多,雖然還是因為瘦弱稍顯蒼白,但起碼眼角眉梢不再明顯帶著病氣了。

溫肅檸轉過身,打開花灑,溫熱的水打濕柔軟黑發,流過脖頸和肩頭,勾勒出腰背的曲線,再打著旋地沒入下水口。

同一時間,香榭蔭。

夏敬雲坐在畫室裏,放下了手中的雕刻刀,

大理石原胚被他雕出了初始形狀,隱約可見一個人的輪廓,但更多的細節部分,他還沒想好。

這兩天夏敬雲的腦子很亂很亂,有太多心緒糾纏。

他本身就是高敏感的性格,一件事能翻來覆去在心裏嚼半天,也正因如此,才擁有極高的藝術天賦和難得的靈氣。

先前他一直生活在輕鬆自在的環境中,高敏感是優勢,而如今這種優勢轉化成了折磨,嚴重幹擾了他的工作進程。

問題當然是關於秦暮的。

那晚之後,夏敬雲翻來覆去想了很久,愈發確定那個給他留下眾多字跡,不斷進行暗示的神秘人,就是肖逸海。

畢竟據秦暮所說,肖逸海是除他和家政阿姨外,唯一來過這棟房子的人。

如果隻是單純來當告白流程的參謀,肖逸海為什麽要專門在照片背麵,留下一句“你好”?

還通過各種手段進行暗示。

直覺告訴夏敬雲,秦暮和肖逸海之間,一定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如果他想要探尋,就必須瞞著秦暮,從肖逸海下手。

畢竟肖逸海的所作所為,全都是對他的暗示。

對夏敬雲而言,這並不是所謂的爭風吃醋。

他隻是想要一個真相,一個或者讓他釋然,或者讓他死心的真相。

他摘下圍裙,拂去身上的碎屑,下樓走進客廳。

秦暮剛剛回來,現在他正處在事業的高速上升期,每天的事情都很多,夏敬雲對生意場不太關注,但也在溫存時聽秦暮說過,他現在正努力和初雲集團搭上關係。

秦暮的表情放鬆,今天的工作應該挺順利,夏敬雲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他來到秦暮身邊,秦暮自然自然而然地摸過他的手,摩挲夏敬雲手指上雕刻刀磨出的薄繭。

家庭影院正播放著本月最火的連續劇,夏敬雲依偎在秦暮懷裏看了十多分鍾,隨口閑聊似的道:“對了,你那個來家裏吃過飯的朋友是叫肖逸海吧。”

“是。”

夏敬雲:“你把他的聯係方式給我一個吧。”

“要這個看什麽?”秦暮低頭看向夏敬雲。

夏敬雲神態自若:“這不是快到你生日了麽,我想和你朋友交流一下,看看送什麽會比較好。”

秦暮笑道:“把你自己送給我就已經足夠了。”

“這不應該是附帶的禮物嗎?”夏敬雲眉眼溫柔,他放軟了語調,輕聲問,“可以嗎?”

“可以。”秦暮摸過來手機,將肖逸海的微信推薦給夏敬雲,“不過你可能沒法從那小子嘴裏問出來什麽有用的東西。”

“這就不勞您費心,準備好等著就行了。”

夏敬雲的心情好像因此變得不錯,秦暮卻皺了皺眉頭。

他本來不太想把肖逸海的聯係方式給夏敬雲,這兩天夏敬雲總是魂不守舍,還明裏暗裏向他探聽了好幾次肖逸海的情況。

秦暮甚至都懷疑,夏敬雲和肖逸海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畢竟肖逸海來的那天晚上,兩人有過一段獨處時間。

但最後,他還是打消了疑慮。

秦暮對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

畢竟就連作為替身的溫肅檸,得知合約解除時直接暈倒咳血,離開時更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而他用心去對待的夏敬雲,肯定更加深陷於他的魅力中。

自己已經褪去了當年青澀,是圈內公認的多金帥氣,想要勾搭他的男男女女數不勝數,也算是同齡人當中的佼佼者了。

比起這些,更讓他心生煩躁的,反而在夏敬雲本身。

夏敬雲是個很有想法的人,他會拒絕,反駁,講道理,讓秦暮真正意識到夏敬雲不是溫肅檸,並非他想怎麽使喚就怎麽使喚,想怎麽擺弄就怎麽擺弄的小玩意。

愛情就是這樣,需要雙方多加交流,彼此讓步達到契合共同維持關係,可就是這種狀態,讓秦暮感到幾分疲憊。

他很討厭讓步,生意場上如此,生活中也是如此。

不過為了夏敬雲,他願意再忍耐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