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1、031
四周靜的可怕, 涼颼颼的。
沈書念後知後覺收回視線，轉頭看去，撞進顧清行幽深難辨的目光裏。
等等——
她剛剛說了什麽！
沈書念眼睫眨了兩下, 將自己脫口出的話回憶清了, 像五年沒見的——
暗戀對象。
她立刻正襟危坐。
顧清行聽的清楚，回轉目光朝向後方，早就什麽也看不到，他想起沈書念昨天連看兩次的照片，喉結微動，傾過來的上半身回歸了原位。
接著, 四下無言。
這種尷尬又安靜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了顧家，沈書念看到走在門口的顧睿後, 也顧不得自己和他不對付，在車裏就朝著他揮手, “大侄子！”
顧睿：“……”
真的很不想承認。
車子停穩, 沈書念開門下車，看顧睿的神情親切的有點變態，就差攬肩稱兄道弟了。顧睿白她一眼，看向隨後下車的顧清行, “小叔叔。”
沈書念期待的反手指自己。
顧清行施加眼神過去，迫於他的**威，顧睿忍辱負重道, “小嬸嬸。”
“哎！”
沈書念應的亮堂。
顧清行見她鬧騰顧睿, 嘴角微彎，很快恢複, 徑直朝前走, 沈書念對著顧睿揚了揚下巴, 狐假虎威跟上。顧睿咬著一口銀牙，氣死他了。
內堂，奚榕早就等著他們，沈書念前腳進，後腳就被奚榕挽住了胳膊上下打量，親昵的往裏麵領，看都沒看正在換鞋的顧清行。沈書念好說歹說自己沒事，奚榕才徹底放心，這時，她注意到茶幾上有兩個杯子，剩半杯水的那杯杯沿上有殘留的口紅，沈書念腦子裏浮現出一道人影，剛想完，不陌生的女聲從長廊那傳來，又帶有莫名的親昵語氣。
“瑤瑤最近空閑，過來陪我。”奚榕道，“你倆年歲相當，可以聊聊。”
沈書念睨了眼施瑤。
對方眼神在她身上輕飄飄過去，就落到了顧清行身上，“清行哥哥。”
顧清行沒應。
沈書念聽了這個稱呼，第一次皺眉，後來想，他們青梅竹馬從小這麽喊的，應該沒什麽。奚榕這會終於將關注點放到顧清行身上，觸及他唇上粉色的創可貼時驚了瞬，認真打量，“你嘴巴怎麽回事，受傷了？”
施瑤也看到了，她懸在腿側的雙後握了握，不懷好意地目光落在沈書念的臉上。沈書念聞言後背升起麻意，回頭看他，眼神給他警告。
不許說！
顧清行果真什麽也沒說，隻是看了她一眼，奚榕這個過來人立馬就明白了，暗自竊喜。顧清語是下了班過來的，她回來陪奚榕，施瑤有點怕她，但還是留下來吃飯了，一餐飯結束，顧清行像之前一樣去陽台，沈書念目光飄向施瑤，若有若無的視線並沒讓對方發現，她果然跟去了。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孤男寡女在陽台會發生什麽，沈書念不知道，心裏無名的火，昨晚還抱著自己親，現在就和小青梅去陽台。
“沈書念。”顧睿回來陪奚榕和顧老先生吃飯，沒想到被沈書念又占了口頭便宜，“你就仗著我小叔叔在我不敢拿你怎麽樣，你給我等著！”
沈書念敷衍，“等著等著。”
顧睿發現她看的方向，知道是誰在那邊，壞笑了聲，“怎麽，沈小姐醋了。”
“！”
沈書念極快反駁：“胡說！”
顧睿眼裏對顧清行全是濾鏡，壓根不信她的話：“女人就愛說假話，我小叔叔可是多少名媛心裏的鑽石王老五，結果卻在你極力排我的情況下臨危受命、與你舉辦世紀婚禮卻獨守空房了整整兩年，兩年啊！”
“人生有多少個兩年！”
沈書念像看傻子一樣看他，酷的要命：“幸好當時不瞎，極力排你。”
“……”
顧睿撥拉幾下額前碎發。
沈書念沒心情看他自戀，注視陽台的方向，一根煙的時間差不多了……吧。
她在原地轉了兩圈。
顧清語從廚房出來，手裏捧著青綠色的瓷器方盤，裏麵是洗幹淨的草莓、提子等水果，見她動作，朝陽台抬抬下巴，“喊他回來吃水果。”
沈書念得了令，一溜煙過去。
顧睿驚訝於她的速度，唇張了張，顧清語塞了提子進去，“別惹你小嬸嬸。”
顧睿有苦說不出。
-
時間已至六月上旬。
陽台上的溫度比屋內高了七八度，穿著單薄的襯衫都消弭不掉熱意。
晚風吹拂而過。
顧清行指尖夾著煙，銀色打火機在指腹裏磨了半天也沒有摁下開關。
沈書念不喜煙味。
他其實沒有煙癮，偶爾想抽，吃完飯來陽台也是在家裏的習慣性動作。
身手有輕微腳步聲。
顧清行擰了擰眉心，冷著臉回轉身，看也沒看施瑤一眼，對方急了，攔住他的路，“清行哥哥，你自從結婚後跟我生分了，我、我不開心。”
施瑤長的不差。
稍加示弱看起來楚楚可憐。
可她用錯了人，顧清行不吃這套，冷笑聲，說，“施小姐，我們不熟何來生分。以後別叫我請行哥哥，我上麵隻有哥哥姐姐，沒有妹妹。”
……沒有妹妹。
沈書念過來時聽到的就是這句，嘴角不自覺地翹了翹，神經莫名放鬆了。
施瑤麵色白的徹底。
正欲說話，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發白臉色紅了陣，跟已婚男人說些類似於告白的話被人老婆聽見，說出去都沒臉。顧清行言辭決絕，壓根沒想過給她麵子，施瑤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咬唇轉身，經過沈書念時以隻有她們兩人聽見的聲音哼了聲，不滿溢滿眼底，憤然離開。
顧清行覺得沈書念現在心情莫名好，心裏疑惑，“過來找我有事？”
“姐姐讓我喊你進去吃水果。”沈書念壓下上揚的唇角，故意調侃道，“沒想到施瑤也在這裏，嗯，我沒打擾你和你的小青梅說悄悄話吧。”
“你不會怪我吧。”
沈書念說完，抿了抿唇瓣。
她背對屋子裏透出的光，薄光將她腰側和裙擺處勾勒出朦朦朧朧的質感，兩截小腿微微晃著。顧清行喉結滾了滾，夾在指尖的煙遞到唇邊，迎著光的麵容上睫毛根根分明、錯落有致的在眼下打下了半圓。
哢噠。
打火機應聲竄起火苗。
沈書念在他歪頭要點上的時候，急走幾步去阻止，顧清行有意後退，退到欄杆處不動，等她撲過來時輕巧轉身，最後撈過她的肩讓人正麵對著自己，打火機的火早就滅了。沈書念看著她倆的姿勢，自己後靠著欄杆，前麵是逼近的顧清行，冷淡的雪鬆調裏摻雜著未燃的煙絲味，裏麵的光皆數照不進，顧清行的臉也看不真切深情，低低的微笑。
“不想我抽煙？”
他問。沈書念點了點頭。
顧清行雙手撐在她兩側欄杆上，沈書念跑也跑不掉，隻靜靜看著他。
“那不抽了。”
顧清行那雙多情目看狗都深情，沈書念被看的招架不住，尋求逃跑的機會，耳邊忽然傳來低沉地音，像夜色裏鬼魅的勾引，“今年幾歲？”
“？”
沈書念將脫口要出的十八歲壓下，吞了吞口水，老實回答，“二十三歲。”
“那我剛才說錯了。”顧清行搭在欄杆上的指腹碾到了一絲烏發，輕磨慢碾，輕輕勾起，故意壓近她的耳邊緩緩道出，“我有一個情妹妹。”
話落，退身離開。
沈書念懵在原地，耳邊隻剩下他說得情妹妹三個字，說得難道是她！
草草草！
老男人怎麽這麽會撩！
-
兩人晚上沒住顧家，回到觀瀾居，沈書念就急衝衝的回了自己房間。
洗澡入睡一氣嗬成。
可能是白天看到了和程冶相似的人，沈書念又做夢了，場景和之前的相似，學校的長廊，程冶回頭。猛地，畫麵急速晃動，長廊上回過頭的人並不是程冶，變成了顧清行，還陰惻惻靠近她讓她喊清行哥哥。
沈書念嚇醒了。
她喝了口桌上涼透的水，手機上時間指向淩晨三點半，沈書念繼續躺下，夢也太荒唐了。如魔咒般的清行哥哥隨即而至，隻是地點換了，陡然變成了兩米大床，襯衫下的腹肌若影若現，他帶著沈書念的手遊走在上麵，漸漸往下，往下，又突然撲過來，抵唇纏綿，握緊腰肢。
一遍遍的清行哥哥……
沈書念顫了下睜開了眼，窗外有微光，她還有些愣神，動了動腿發現不對勁，神知驟然回攏，她竟然做夢夢到了顧清行！還是難以啟齒的春.夢，尺度驚的能直接當A.V看，她揉了揉臉頰，想將腦子晃出來。
丟臉！丟臉！
冷靜了幾分鍾，沈書念紅著臉去衛生間洗澡，然後洗小褲褲，臉上熟地能蒸蛋。房間裏也感覺熱乎乎的，她換了身衣服開門準備出去，隨著兩道開門聲，沈書念機械式的看向了隔壁，顧清行恰好出來，看到她也很驚訝，抬腕看表，確實時間是六點半，不是她正常起床時間。
他淡聲道，“早上好。”
沈書念啪的關上門，有什麽比一大早看到春.夢對象來的恐怖的事？！
顧清行低頭看自己。
他麵有不解，走過去敲了敲房門，對方門都沒開，在裏麵應了一聲。
顧清行難得耐心：“開門，我有事說。”
沈書念抵著門欲哭無淚，深呼吸，想著，反正他不知道自己入了夢，別怕，暴露不了。念及此，她再次深呼吸，打開了房門，“什麽事？”
“臨時有事去倫敦出差半個月，關於腦科醫生的事等我回來。”顧清行見她低頭腦袋，覺著好玩，抬手揉了揉，誰料對方反應極大，後退好幾步，“行、行，知道了，慢走不送。”神色慌張的像偷了腥的貓。
顧清行訕訕放下手。
沈書念故作鎮定看著他，見他朝樓梯方向走，鬆了氣，慶幸他出差。
-
半個月後。
沈書念和翟星合作的仙俠劇的劇情終於到了本劇的第一個高.潮點。
齊玄殺妻正道。
這一劇情點被劇方買了好幾個熱搜，回回進去都能看到，沈書念閑暇時候點開來看。懸崖邊，她扮演的沉彎還抱有一絲僥幸，期望翟星飾演的齊玄是真心愛她，不會因為她是精怪而斬草除根，但齊玄為了蒼生，為了自己青山派的名門地位，義無反顧地打斷了沉彎的靈根，推她入懸崖，眼睜睜看著她墜入萬丈深淵，濃霧驟起時，沉彎香消玉殞。
“沈姐姐！”周美美端著玫瑰花茶過來，看到紅眼的沈書念，著急道，“你怎麽哭了？”
沈書念吸了吸鼻子，“我演得真好。”
進辦公室的章怡聽到的就是這句，沈書念拍完廣告後休息了近半個月，她手裏拿著一紙合同，“將導籌拍的電影裏有個小角色你演不演？”
“說說看。”沈書念關了手機，還不忘吐槽，“狗.日的齊玄，就他這樣還想追妻火葬場，直接火化吧！！氣死我了！彎彎怎麽這麽慘啊~~”
“是個孤女，幾個鏡頭。”章怡喝了口茶，將合同遞給她，“你出道至今沒演過電影，將導又是電影界的開山石，劇本打磨了三年，每一個角色都不可或缺，我覺得你可以試試，正好看看你現在的演技如何。”
沈書念麗嘉聽她的，“行。”
時間已至傍晚，章怡晚上有局參加，沈書念坐上車，“老地方經過。”
周美美應，“好。”
-
聞白的車剛開回市區。
後座的顧清行合上平板，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吩咐道，“先回公司。”
“嗯。”
已經離公司不遠。
到了公司聞白將近期公司的事匯報過去，說完，談起其他：“江群住的地方是租的，房東已將東西全部清出，有關於沈小姐的海報和雜誌全部收了回來。近期沈小姐出沒的地方隻有公司和觀瀾居，偶爾回沈家，熱搜隔幾天上一次，這幾天比較熱的是沈小姐和翟星的劇裏cp。”
顧清行點頭，拿起手機看。
聞白說完沒急著走，欲言又止，“顧總，其實最近沈小姐有點奇怪。”
他抬眸。
聞白緊了緊手裏的文件，“沈小姐回觀瀾居時總會從一條路上繞過。”
“明明不同路。”
“您派去的保鏢見了不止一次。”
……
顧清行薄唇平直，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他放下手機，冷峻的臉上出現煩鬱。馮昱他們知曉他回來，組了局，顧清行進休息室洗了澡。
聞白其實沒說什麽路。
可顧清行赴馮昱的局時，還是從不會經過的香樟路上經過，本能地。
他什麽也沒看到。
顧清行前方掉頭再次開過香樟路，經過前方不遠地商業街，巨大的LED屏上投放著沈書念拍的廣告。烏發紅唇，明豔嬌嫩如盛開的玫瑰。
做完這一切。
他覺得自己可能瘋了。
到達馮昱約定的酒吧時，包廂裏男男女女都是馮昱喊出來的，顧清行擰眉心，看到陳萬欽迎了過來，手裏是特意為他開的一瓶人頭馬。
馮昱腳搭在桌上，晃著杯裏的酒，手裏的手機明亮，突然咦了一聲。
他朝顧清行晃手機。
顧清行沒興趣喝酒，但莫名煩悶，馮昱喊他也沒好臉色，麵容冷肅。
陳萬欽問，“事情不順利？”
顧清行生硬回了句，“沒有。”
馮昱招呼他們過去，“哥，嫂子不對勁啊，背著你換成情侶頭像了。”
顧清行點開微信。
兩人這段時間零零碎碎聊了幾句，都是無關緊要的話，最後一次聊天是昨天，他說今天回來，沈書念回了好的可愛表情包。昨天頭像還是之前的小兔子，現在點進去，是一張卡通小女孩抱半邊愛心的照片。
馮昱前段時間才和認識的美女用過這個，把另外一張卡通小男孩抱半邊愛心圖片找出來給顧清行看，幸災樂禍道，“哥，你老婆有男朋友嘍。”
“……”
作者有話說：
馮昱，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