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次日一早,嶽昭早早梳洗收拾好,去找老父親吃早飯。
順帶把昨晚與太子和安陽王達成的交易說了。
聽完嶽昭的話,嶽毅放下碗筷,幾度思量。
棲鳳嶺一戰,不僅有皇帝的安排,還有柳伯陳的手筆。
現在皇帝死了,下一個就是這老匹夫了,造成這場悲劇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隻是——
“昭昭,你是怎麽想的?”
盡管嶽毅想再拖延一段時日,但他畢竟有心將嶽家交給嶽昭,自然還是要聽聽嶽昭的想法。
雖然女兒跟他說要做將軍,傳承嶽家,但嶽毅心中還是有些擔憂。
自未國開國以來,不是沒出過女將軍。
但大未開國至今一百三十年,也就隻有這麽一位,自己的女兒想要成為第二個,這條路隻會比男兒更加艱難。
“我覺得此時已是時機到了,阿父,蕭胥然的消息不會假,那老皇帝已經死了,隻要應太子號令,打出‘清君側’的名頭回京,不怕送不了太子登基。”
對於老父親的擔心,嶽昭倒是顯得不甚在意:“再拖下去,那兩家還不知會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
她認為既然條件已經算是談妥了,也不好再拿喬,遲則生變。
更何況祖母還在京都,雖有蕭胥然手下護著,但難保不會有事端。
現在京中都是太子的外家從中斡旋。
老父親若是執意等京都水混,逼急了那兩家瘋狗到處殺人,他日太子登基,念的,可就不一定是嶽家的好了。
嶽毅也明白了女兒的意思。
心中有些感歎,自己隻想著報仇,卻忘了樓家若是因他損傷,嶽家日後定會被太子怨恨。
想清楚後,嶽毅忽道:“不如此次你與我一同回京吧,你祖母年紀大了,你既然回來了,無論如何也該去看看,族譜那邊也要將你的名字改過來。”
當年嶽毅給女兒起名為麗婉,問了嶽昭現在的名字後,覺得還是女兒現在的名字更適合她一些。
倬彼雲漢,昭回於天,這樣很好。
嶽昭聽蕭胥然講過這位祖母,年輕時也是豔冠四方的人物,為嶽家孕育三子,都教養的很好。
不僅如此,性子也是十分剛烈。
當年她夫君二子戰死後,不是沒人打過嶽家主意,但都被老夫人狠狠打出去了。
此後更是四處為嶽家奔走,她阿父才能順利子承父位。
老父親能安心駐守重陽關,這位功不可沒。
“如今家裏隻剩下我們三人了,她若是知道你回來,定會高興的。”嶽毅滿目慈愛地看著女兒。
“阿父放心,我都懂的。”
嶽昭拍拍老父親的肩膀,她又不真的是九歲,肯定會跟那位祖母好好相處的。
*
三日後,京都傳來消息,柳丞相宣稱陛下駕崩,太子哀傷過甚,身亡命殞,尊先帝遺詔,二皇子繼位,自己為輔政大臣,劉貴妃為太後,垂簾聽政。
次日鎮邊大將軍嶽毅奉太子之命,將柳、劉二人的罪名昭告天下。
同時暗地裏派遣一隊人馬,持太子信物快馬加鞭,回京聯絡各方權貴,勿要相信京城裏那賊人的說辭。
而後嶽毅持虎符調令周邊軍營,帶領五萬大軍,打出“清君側,亡佞臣”的名號,發出檄文。
大軍從重陽關出發,一路南下,所過城池無有不應。
期間柳劉兩家結交各方軍士,妄圖尋求合作,阻攔大軍人馬,奈何各方早已得到消息,紛紛與兩家虛與委蛇,隻是表麵答應,實則都不肯出兵。
此時的嶽昭與蕭胥然已到達京城。
隨著大軍的不斷逼近,京城裏人心惶惶,局勢也愈發混亂。
她和蕭胥然帶著先鋒人馬先行一步回京,太子和老父親率領大軍在後麵跟上。
老父親本不想讓她跟著受苦,嶽昭無奈,隻能顯示了一下無敵槍法,老父親方才同意。
二人讓先鋒隊化整為零,慢慢滲透京都。
目前柳劉兩家理智尚在,隻是將五品以上大臣的家眷們“召”進宮中,緊閉城門和宮門,並全部換成自己人把守,還沒有瘋到大開殺戒。
她們要做的,就是盡力保住這些人,打開城門和宮門,與大軍裏應外合。
負責看守城門的,是劉貴妃的二哥劉霍,此人性情暴戾,胸無點墨,不足為懼。
這些天二人喬裝奔走,終於摸清了各處的布防。
估摸著時間,大軍明日午時就能兵臨城下。
蕭胥然主動提出兵分兩路,他負責開城門,嶽昭負責混進宮中開北麵的神武門。
他自幼在宮中長大,混進宮中不用幾個時辰就得被認出來。
嶽昭這樣的陌生麵孔,不僅沒人認識,丞相一黨也不會防備一個孩童。
兩人約定好明日午時動手,然後便分頭行動。
宮中的買辦已經被蕭胥然的人買通,嶽昭縮著身子藏在了放菜的竹框裏。
這兩日宮中各處巡查森嚴,買辦的張公公陪著笑臉:“哎呦,這幾天也不知怎麽了,走到哪都得亮腰牌,這辛苦的不還是咱們這些底下人。”
“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公公多擔待。”
守門侍衛說著就要走上前一一查驗。
眼看那侍衛要翻到嶽昭藏身的框子,張公公趕忙扭著蘭花指塞給守門侍衛一個荷包。
“您還不清楚,咱家辦事何時出過差錯,這都是給貴人用的,下手輕點兒。”
那侍衛掂了掂袋子,滿意地點點頭,嬉笑道:“還是張公公知道體諒我們兄弟,放行。”
盛滿食材的小車在路過冷宮時,緩緩停了下來。
張公公瞧著左右無人,趕緊讓拉車的車夫將嶽昭放下來。
蹲下身給嶽昭拍拍衣服,低聲道:“姑娘,咱家隻能幫你到這兒了,你進去左麵第一個房間,床下有一套適合您身量的宮女服。”
嶽昭很領情地點頭,也湊到張公公耳邊小聲說著:“明日午時,一定要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多謝姑娘提醒,姑娘放心,咱們這種人呐,才是最熟悉這皇宮的。”張公公雖然驚訝,但也心頭一暖。
瞧著嶽昭的小身板,真誠道:“姑娘萬事小心。”
時間緊張,張公公說罷就趕緊招呼車夫走了。
嶽昭也跑進屋換好衣服,學著宮女走路的樣子行走,逐漸接近神武門的方向。
蕭胥然告訴她,從冷宮出來以後就往順貞門的小院中去,可以在那裏過夜,嶽昭的兵器也在那個地方。
想起蕭胥然那個花狐狸的話,大佬就覺得自己又又又被小看了。
什麽她年紀還小,擔不了這樣的重任,開宮門這種大事就換個人來吧。
不就是開宮門嘛,這陣子她進了京城也依舊沒忘記攢感恩值,為的就是防止恩到用時方恨少。
到時候跟係統兌換點“藍條”,她打一百個禦林軍都不是問題!
嶽昭一路走,一路在心裏憤憤地罵著這人眼瞎。
她好歹是長生基地十大高手之一,很厲害的好嗎!
正吐槽著走過一處宮門,嶽昭突然聽見裏麵傳出一名女童淒厲的呼救聲——
“救命啊!快來人啊!放開我阿娘!你們要做什麽!放開我!”
嶽昭心裏左右為難。
她現在不能暴露,要隱藏著起來,不能引起這些叛軍的注意,這樣才最有利於明日午時開宮門。
一旦出手,就有暴露的風險,到時候大軍進不來宮門,隻會死更多的人。
不能管,不能管,為了大局,為了大局······
“阿娘!放開我阿娘!啊——”
去他娘的大局!
嶽昭抬起一腳踹開大門,就看見幾名禦林軍抓著一個容貌秀美年輕婦人,想將其拖進房間。
那婦人月白色的外衫被撕破了掛在身上,趴在地上不要命的掙紮,死活扒著門框不肯鬆手。
庭中的那名禦林軍,手裏按著個八九歲的小女郎,梳好的發髻被打歪,散下的頭發蓋住了腫起來的半邊臉頰,一雙小手胡亂撲騰還不忘尖聲叫喊,想去拉那婦人。
幾名禦林軍還被踹門的動靜嚇了一跳,抬眼看竟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不點。
“大哥,這怎麽辦?”
聽到這話,其中一個麵上帶著刀疤的男人吼道:“你去,把她看住了,放心,哥幾個爽完了給你留著!”
那長相猥瑣的男人聽了,不甘心地鬆開手。
一臉不善地朝嶽昭走去,惡狠狠道:“不要命了,敢來壞爺爺的好事!”
嶽昭瞧著猥瑣男煞有介事的模樣,不屑地伸出一根食指搖了搖。
“我不是針對你,我是說站著的各位,都是垃圾。”
話音剛落,嶽昭閃身上前一步拔出猥瑣男的腰刀,擰腰舉刀狠狠砍下,血柱飆升,頭顱飛起落下,滾到那群人腳下,人頭上凶狠的表情都還保持著。
沒有給敵人思考的時間。
嶽昭踩著靈活的步伐,毫無阻礙地起刀劃破那幾人的喉嚨。
在他們還沒拔刀之前,脖頸一涼,大片的血液灑出,染紅了年輕婦人被撕破的外衣。
一具具屍體躺在地上,鮮紅的血液流到嶽昭腳下,手中的刀滴下一滴血。
嶽昭麵無表情,周身的氣勢如冬日冰雪,讓人見之生畏。
背後僅剩的那名禦林軍打著寒顫,鬆開按著的小女郎,轉身就要跑出院子喊人。
嶽昭沒有動作,隻是在他動腳時,隨意將手中的刀射了出去,那人就倒在了門口處,沒了動靜。
“阿娘,阿娘!”
那小女郎最先反應過來,沒有管地上的屍體和鮮血,奔走過來撲進婦人的懷中大哭不止。
聽著女兒的呼喊,那婦人仿佛才回了魂一般。
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將院門關上,拴上門閂,抱著女兒腿軟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過了好一會兒,那年輕婦人安撫好女兒,走到嶽昭麵前行了一禮:“多謝姑娘救了我母女二人,我夫君乃戶部侍郎周澤衍,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周澤衍?這不是花狐狸口中,那個一直看不慣他們嶽家的酸儒嘛?
作者有話說:
嶽昭:顫抖吧,垃圾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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