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蕭胥然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如此模樣。

這盤龍山這麽大,他本打算帶著蕭瑜,與嶽昭分開走,到重陽關再匯合。

誰知走了這麽遠,竟然還是跟嶽昭碰上了,正想著趕緊轉身換條路,就看見嶽昭十分利落地解決了一個撲過去的人。

剛鬆口氣,又瞧見嶽昭被一柄長劍穿身而過。

雖然嶽昭反手殺了那人,但也滿身鮮血倒下不動了。

他旁邊的蕭瑜更是大喊一身衝了過去,抱著人家嚎啕大哭。

蕭胥然心中也不好受。

他當初下決定時,並不想讓嶽昭死,否則不會留下青峰護她。

躺在蕭瑜懷裏,嶽昭擦了擦滴在自己臉上的眼淚,假裝虛弱地咳了兩聲。

氣若遊絲道:“蕭瑜,我快死了,臨死前你能否答應我一件事?”

蕭瑜哭得聲音都啞了。

一路上不斷有人因他而死,現在還連累了嶽昭,他真是十分愧疚:“你說,隻要我能辦到,絕不推辭!”

“咳咳,那個,其實我的夢想是想做個女將軍。”

嶽昭眨巴兩隻大眼睛,偷偷看了眼蕭瑜。

站在旁邊的蕭胥然卻瞥見了她的小動作,嘴角抽了抽。

他就知道這小姑娘不安好心,原來是想騙呆侄兒給她封官,正要上前阻止,就聽蕭瑜哭喊——

“好!我答應你,我回去就去求父皇,給你封將軍,你別死,嗚嗚——”

眼見蕭瑜哭的慘烈,嶽昭也有點裝不下去了。

這別氣氛烘托上來了,她不死還不太好。

於是趕緊起身,心虛地安慰蕭瑜:“別哭了,別哭了,你看,我好著呢,這都不是我的血,那個,我就破了點皮肉。”

蕭瑜看著活蹦亂跳的嶽昭,眼淚掛在嘴邊。

半響,打出一個哭嗝:“你!你怎麽能騙我!我真的以為你······”

氣的蕭瑜也不管什麽風度端正了,嬤嬤的話也不管了,連身上的灰塵草葉都忘記了,就要追著嶽昭打。

嶽昭一邊圍著蕭胥然跑,一邊嘻嘻哈哈道:“放心放心,我若是做將軍,一定是憑我自己掙來的,這不是想看看你對女子做將軍有沒有偏見嘛。”

剛剛哭的太厲害,蕭瑜追了幾圈就跑不動了。

停下來憤憤瞪著嶽昭:“孤身為太子,才不是那等短視之人,再說自大未開國以來,又不是沒有過女將軍。”

看他不追了,嶽昭也停了下來。

她對這個朝代根本就不了解,哪裏知道女將軍竟有先例。

再說了,有沒有先例有什麽用,她總得看看現在“老板”的態度。

見主子們消停了,青峰拖著受傷的手臂上前,跪在蕭胥然跟前請罪:“是屬下沒護好嶽姑娘,讓太子和主子受驚了,請主子責罰。”

“此事你沒有錯,就是你家王爺我都沒料到,這兩家這麽肯下本錢。”

蕭胥然扶起青峰,讓青和給他簡單包紮一下。

轉過身給蕭瑜擦擦臉,拍掉他身上的草葉:“小瑜兒,我們不能耽擱了,後麵的人拖不了多久,我讓人提前在山中藏了幾匹馬,接下來要疾行去重陽關,你還撐的住嗎?”

此時已經冷靜下來的蕭瑜才明白,他們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

強迫自己忘掉剛剛丟臉的行徑,點了點頭道:“皇叔放心,我撐得住。”

嶽昭倒是越來越覺得蕭胥然並不簡單,不過現在還是脫身要緊,也不多話,扛起亮銀槍就跟了上去。

蕭瑜此時還是一身衣裙,所以青和帶著他騎一匹馬,嶽昭和蕭胥然共乘一匹,青峰則跟在後麵時刻注意那群人有沒有追上來。

一路上眾人不敢停歇,終於在日落時分,趕到了重陽關。

看見前麵高大的城牆,眾人崩著的那根弦終於鬆了下來。

遠遠望去,寬闊的城門莊嚴肅穆,兩座用土牆砌成的了望塔佇立在兩旁。

夕陽落在高高的土牆上,跟著土牆向後延伸,易守難攻的布局立馬顯現出來,厚重的氣息感染著來往的每個人,隻是細看過去,土牆有幾處已經出現了幾道細微的裂縫。

穿過城門,幾人馬不停蹄朝鎮邊將軍府奔去。

路上行人稀少,整座關城也沒有嶽昭想象中的人聲鼎沸,她以為隻是天色將晚,並沒多注意。

轉進一條寬闊的巷子裏,略走了幾步就看見將軍府的位置,兩邊的石獅子陳舊斑駁,卻仍威武非常。

勒住韁繩下馬,青和快步走過去叩門。

開門的是一個老伯,詢問了幾聲便顫顫巍巍地打開大門,請幾人進去。

轉頭對著嶽昭等人笑的小心:“幾位都是京城來的貴客,快請進,老奴鄙姓李,是這裏的管家,我家將軍還在城東大營沒有回來,老奴已經讓人去報了。”

蕭胥然聞言與蕭瑜對視一眼,二人都沒有開口,跟著老伯進了院子。

將軍府很大,卻布置的簡樸無華,走了半天也沒見著幾個丫鬟小廝。

經過一條走廊時,嶽昭等人忽然聽見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嗬,實話說了吧,我姑父是鎮邊將軍,他如今膝下無子,這偌大的家業以後還不是我的,識相的話就從了我,保你以後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八卦現場哎。

嶽昭停住腳步,望向聲音來處,準備吃瓜。

不遠處麵龐白淨的青年坐在一張躺椅上,身後的一名小廝跟在旁邊,前前後後地端茶倒水,打傘遮陽。

青年麵前豎著一根三丈長的木樁,木樁上綁著的小姑娘身著粉色衣裙,一張小臉被曬得兩頰緋紅。

哪怕是手腳被縛住,小姑娘也不甘示弱地回擊:“我呸!整個重陽關誰不知道你王兆就喜歡仗著嶽將軍的名頭不學無術,橫行霸道,就你還想娶本姑娘,做夢!”

“嘿,看我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嘴硬!”王兆如同被戳到痛處一般跳起來。

揚起手就要打下去嚇唬她,卻被趕過來的嶽昭一把抓住手臂。

嶽昭挑挑眉,這人長得倒是不醜,做事卻十足讓人瞧不起。

甩開他的手嘲諷道:“吵不過就要動手,還要把人綁著才敢動手,你就這點本事啊。”

“哪來的小崽子,敢在我麵前放肆,李伯,還不叫人將他轟出去!”

王兆氣急敗壞地朝李伯喊道。

那小廝也跟著附和:“就是就是,我們少爺可是騎馬射箭樣樣精通,武師父都誇我們少爺天賦異稟,你個小娃娃懂什麽,是吧少爺。”

蕭瑜也看不下去,過來幫這姑娘解開繩索,擋在前麵義正辭嚴:“嶽將軍為人正派,怎會有你這樣的子侄,簡直敗壞嶽家門風。”

“砰——”

茶杯摔在地上,上好的瓷杯碎濺開來,王兆雙眼猩紅瞪著蕭瑜:“你懂個屁!”

“兆兒,不得放肆!”

嶽昭等人抬首望去,來人身著一身玄甲,身材魁梧,氣宇軒昂,一雙鷹目不怒自威,行步間煞氣逼人。

見是自家姑父,王兆抿唇,帶著小廝轉身離開,背影中還透著幾分倔強。

沒有看無禮離去的王兆,嶽將軍對著蕭胥然行了一禮:“末將來遲,王爺見諒,兆兒隻是天性頑皮,並不是有意冒犯,還請王爺恕罪。”

蕭胥然趕緊伸手將他扶起來。

勾唇笑道:“嶽將軍不必多禮,小孩子之間玩鬧罷了,本王不會計較,此番前來是有要事相商,將軍可方便······”

“王爺一路奔波,定是辛苦了,不如先去休息,明日再談不遲。”

還不等蕭胥然說完,嶽將軍就出聲打斷。

接著對那姑娘點了點頭:“我派人護送賈小姐回去,改日必定讓兆兒登門賠罪。”

被鬆開的賈樂樂縮縮脖子,慌張地搖手:“不用不用,嶽伯伯,我們鬧著玩的,我,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就慌慌張張跟著李伯離開了。

被打斷的蕭胥然並沒有不悅,反而朗聲笑道:“哈哈,是本王唐突了,如今天色已晚,我等也是舟車勞頓,那就辛苦嶽將軍安排了。”

嶽昭並不關心兩人打著什麽機鋒,隻是隱隱覺得,事情似乎並不會像蕭瑜一開始說的這麽容易。

將幾人帶到客房以後,嶽將軍稱軍務繁忙,回城東大營去了。

不用再接著假裝,蕭瑜趕緊換下衣裙去找皇叔商量對策,他也感覺到嶽將軍的態度好像不對,與父皇說的有些出入。

嶽昭也換了件衣服準備到處逛逛,畢竟她對係統商城的很多東西都很有興趣,順帶了解一下這重陽關的情況。

兜兜轉轉,嶽昭在一家錢莊門口看見了那個被王兆綁在木樁上的女郎。

餘光掃到小姑娘頭上的牌匾——錢錢錢莊?

好名字,一看就知道這錢莊很有錢。

顯然賈樂樂也沒忘記這個救了自己的人,瞧見嶽昭,還高興地招了招手,跑到她跟前。

“今日還沒有謝謝你出手救我,我叫賈樂樂,你叫什麽名字?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

賈樂樂還是那身粉色衣裙,圓臉杏眼,笑起來眼睛如新月彎彎,十分可愛。

嶽昭此時還是一身男童打扮,又孤身一身走在路上,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可憐。

她本想出來獲取感恩值,誰知道走了半天就沒碰見什麽人。

“我叫嶽昭。”賈樂樂熱情的態度讓嶽昭有些羞赧,“我初來重陽關,不太了解這裏,就想出來走走。”

聞言賈樂樂拍拍胸脯:“這個我熟。”

說著拉起嶽昭進了錢莊坐下,瞧著嶽昭似乎有些驚訝,了然笑道:“這是我家錢莊的其中之一,你且放心。”

其中之一?

姑娘真是謙虛了,嶽昭禮貌微笑,點點頭。

“說起來,爹爹本不願把錢莊開到這裏來的,想必你也看到了,整個重陽關,最多的還是城東大營裏的兵士,每年秋天,關外的蠻族都會來燒殺搶掠一番,雖然嶽將軍多加防備,奈何蠻族騎兵速度奇快,尤擅長奔襲作戰,避實擊虛,是以年年都會有百姓遭殃,慢慢地,那些認為在這裏活不下去的人就搬走了。”

說起這些,賈樂樂的神色便逐漸黯淡。

不忍看小姑娘傷心,嶽昭便轉移話題道:“你與那王兆······”

果然,一聽這個名字,賈樂樂就拍桌大怒:“說起這個我就來氣!”

作者有話說:

嶽昭:擁有一個集團還說的這麽謙虛,可惡,這波被她裝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