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嶽昭就找了個地方把自己洗幹淨出門了。

怕蕭瑜醒了找不見她,以為她跑了,臨走還特意把亮銀槍放在他旁邊。

金色的晨輝照透大地,集市上熙熙攘攘,叫賣聲不絕於耳。

嶽昭走在路上還能聽到小販們聊著東家長西家短。

深吸一口清晨涼爽的空氣,突然聽到有人在說昨晚的事。

“哎,你知道悅來酒樓的事嗎?聽人說,昨晚酒樓後院著火啦,大夥兒想著去救火呢,誰知道剛跑過去,酒樓裏麵也冒火出來了。”

“我也聽說了,說是整個酒樓燒了一晚上,把衙門都驚動了,好不容易滅了火,結果裏麵那些人啊,都燒成黑炭啦,慘哦。”

“早上那會兒衙門的人還把裏麵的屍首往外抬呢,那真是,都認不出來了。”

嶽昭一口氣哽了半天才呼出來。

昨晚那些人為了不暴露,竟然把整個酒樓都燒了。

如此瘋狂的做派,隻怕她們接下來去重陽關的路也是困難重重。

算了,還是帶著蕭瑜繞開官道保險,走另一條路到達重陽關,盡量避開那些人。

是的,這是嶽昭瘋狂戳係統才申請到的福利,為了這個導航,今天早上跟係統磨了半天。

【叮——發布任務:獲得10點感恩值,獎勵打開係統兌換商城。】

商城?

應該就是她想的那樣,拿得到的感恩值來兌換各種東西,就是不知道會有哪些驚喜了。

係統給的那個十兩銀錠,嶽昭也知道小兒抱金於鬧市的道理。

於是今早就一巴掌拍成餅,揪了不到一兩的分量,去北市的錢莊換成了銅錢。

揣著銅錢,嶽昭本著驗證自己的猜想,一口氣買了十個肉包子。

但故意多給了一枚銅錢。

那鋪子的老板數完錢,看她孤身一人也沒有大人陪伴,歪著嘴笑了笑,沒說什麽。

等了一會兒,也沒聽到係統的回應,嶽昭就知道了。

自己的猜想是對的,必須得是對方真心實意的感恩,否則就是不算的。

既然如此,“老板,我剛剛多給了你一個錢,你得退我。”

剛剛還一臉慈笑的老板瞬間變臉,瞪大了一雙三角眼。

舉著手凶神惡煞道:“哪有多給的,我數的就是正好的!你這小娃娃,胡說什麽,買完就快走開!”

這種欺軟怕硬的人,嶽昭上輩子見多了,對付他們,講道理是沒用的。

嶽昭對著那老板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一隻手擰著他的腰帶,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輕而易舉地將人舉了起來。

“我最後問一次,你還不還我?”女孩眉眼彎彎,笑得滿臉“核善”。

那原本一臉惡煞的老板再也不敢小看這小煞星,撲騰著手腳大喊:“還!我還!是我有眼無珠數錯了錢,我現在就退給你!”

聽到這話,嶽昭才將人放下來。

笑話,一個銅板也是錢。

老板被放下來後,抿著嘴不情不願地扶正了腰帶。

從身後的小箱子裏拿出一個錢,罵罵咧咧道:“你這小煞星,是我不想與你計較,快走快走,別影響我做生意。”

沒有管老板和周圍人看小怪物一般的眼神。

嶽昭接過銅板揣進懷裏,理直氣壯:“要是再讓我看見你欺負小孩,我就把你扔到蒸籠裏!”

說罷,轉身離開這裏。

她還得接著去買路上要用的東西,沒空再耽擱,走遍整個集市才把需要的東西都買完。

嶽昭路上又是幫身體不便的老伯收攤,又是給行李沉重的大娘拎行李過橋。

如此種種,才勉強集齊了一半的感恩值。

正準備走出集市,嶽昭迎麵就被一輛馬車吸引了目光。

真·寶馬車啊,這誰看了不得嘖嘖兩聲,要不是她不會,這時候就該吹個口哨。

拉車的那匹棗騮馬在陽光的映照下,猶如天上神駒,車身看似平平無奇,實則細細看去布滿了各種精美的雕刻圖案,車門前的錦帛隨風揚起,露出放下來纏著金絲的竹簾。

路過的行人就沒有不停下來看的,紛紛猜測這是哪路貴人。

馬車旁還跟著兩名身著黑色衣袍的年輕侍衛,腰間配著長刀。

二人不時地觀察周圍情況,嶽昭打眼過去就知道這兩個年輕侍衛手上見過的血可不少。

這裏麵坐著的人必定來頭不小啊。

嶽昭撇撇嘴,抱著東西站在路邊,她在基地最風光那會兒,出門都沒這麽大派頭。

正當馬車快要走過嶽昭身邊時,不知從何處飛來的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進那匹棗騮馬的脖子。

血花飛到嶽昭的腳邊,怕被誤傷,她又挪了兩步離遠了些。

才剛站穩,四周的房頂上躍下來七、八個蒙麵大漢,想將馬車團團圍住。

那兩個黑衣侍衛也不慌,拔出長刀就迎麵而上,兩人身姿矯捷,刀鋒劃過之處,皆有血色飛湧而過。

而那匹棗騮馬硬撐著踏了兩步,方才脫力倒下。

驟然失去支撐的馬車眼看就要側翻,波及到一旁的百姓。

嶽昭也顧不上手裏的東西,敢忙跑上前一把扶住車身,拉住車轅,硬生生將其拖拽擺正。

一旁的小販路人原以為會被砸到誤傷,沒想到這個小娃娃的力氣這麽大。

眾人回過神後也顧不上其他,趕緊收拾東西離開這是非之地。

【叮——收獲10點感恩值,打開係統兌換商城。】

這個時候就先別說這些了。

嶽昭費勁全身力氣才控製住倒下的馬車,順手撐住車轅,救了這麽多人,也不差裏麵這一個了。

馬車歪歪斜斜一陣顛簸,刹那間車簾搖晃,嶽昭瞧見馬車裏的人——

少年一身紅色長袍,金絲雲紋點綴在袍間,鮮豔的顏色襯得一雙桃花眼眸色清淡。

膚色蒼白如玉,唇瓣殷紅卻絲毫不顯女氣,眉間一點紅痣,如畫龍點睛般使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美中不足的就是少年此時的姿勢不太美觀。

為了不被甩出去,少年十分用力地舉著雙手支撐車頂,雙腿叉開抵在車壁之間,鴉羽般的長發也因為一番動作蓬亂不堪。

嶽昭:“······”

馬車平穩後,不多時,少年玉白修長的手指撩開竹簾,一派皎皎如天仙下凡的模樣。

冷淡地對著嶽昭點了點頭,隨即優雅地跳下馬車。

麵無表情的嶽昭:說句幻想破滅真是一點也不為過。

蕭胥然此時也是心緒波動。

上輩子小太子死於臨江縣,這輩子重生以後他馬不停蹄就跑來了。

他皇兄子嗣稀薄,膝下六位公主,不知為何卻隻有瑜兒一位皇子。

這唯一的獨苗苗,他怎麽說也得幫他皇兄保住。

就是不清楚還能不能來得及。

下車後,蕭胥然上下打量了一番單手撐車的嶽昭,驚奇道:“看不出來,你一個小女郎能有這麽大力氣,不如到本王身邊做個侍女,本王保你衣食無憂。”

這邊少年剛說完,那邊兩個侍衛已經解決完了襲擊的人。

圓臉侍衛收刀走到少年身邊:“王爺,按您的吩咐,不留活口。”

嶽昭見人都安全了,便老老實實把車轅放下:“王爺?”

“放肆,我家主子乃聖上胞弟,當今安陽王,還不行禮!”另一個侍衛也一臉冷酷地走過來。

“行了,青峰。”蕭胥然素來不強人所難。

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扯下腰間玉佩遞給嶽昭:“你不願就算了,本王欠你一個人情,這枚玉佩你拿著,他日若遇見事端,可來尋我。”

說罷,就帶著青峰青和轉身離開,準備先安頓下來,再細細追查他太子侄兒的蹤跡。

嶽昭拿著那枚玉佩,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

直到確定他們離開的方向是往迎來客棧去的,才回身撿起自己的東西,抱著走了。

如果這個安陽王是來幫蕭瑜的,那就再好不過了。

*

回到破廟之後,蕭瑜果然已經醒了。

此時正在細細研究係統給嶽昭的那杆龍膽亮銀槍,見到嶽昭回來,又端端正正地把槍放回去。

笑道:“恩人你回來了,我觀這槍雖平平無奇,但拿在手中卻能試到煞氣非凡,他日必成神兵。”

嶽昭點點頭,係統出品,必是精品。

“你叫我嶽昭吧,不必如此生分。”

把留給蕭瑜的兩個肉包子打開放進他手裏,順帶給他說了今早的見聞。

一聽到皇叔來了,蕭瑜頓時睜大了眸子:“是皇叔,他定是來尋我的!”

一副小迷弟要見到偶像的模樣,張嘴就開始給嶽昭安利。

蕭胥然,先帝最小的兒子,與當今聖上一母所出,聖上也十分喜歡這個幼弟,由於繼承了其母的長相,小小年紀就豔冠京都。

後來到了出宮建府的年紀,就被封為安陽王,留在了京都,奈何整日溜貓逗狗,不務正業,除了一張臉沒別的優點。

滿京城高官家的女兒就沒有對那張臉免疫的,不過安陽王一直也沒有個喜歡的,身份稍低的人家,聖上也看不上,以至於如今束發之年也沒定親。

當然以上都是嶽昭提煉出來的。

在蕭瑜眼裏,自己的這位皇叔不僅長得好看,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論什麽總能說的頭頭是道。

每次回宮都會給他帶各種禮物,還會帶他玩,是他除了父皇之外最喜歡的人。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去尋他一道去重陽關?”看蕭瑜這麽激動,嶽昭提議道。

“如此甚好,隻是,恐怕會給皇叔帶來危險。”蕭瑜麵露難色。

為了護住自己,已經死了太多的人。

若是皇叔因他有什麽差錯,他難辭其咎。

“他既是來尋你的,必是早已想清楚了,你先將飯吃了,隨後我們就去找他商量對策。”嶽昭安慰道。

幸好自己留了個心眼,記下了他們下榻之地。

隨後嶽昭簡單的收拾了行李,帶著蕭瑜就去了迎來客棧。

為了不暴露身份,嶽昭還特地給他換了一身小女郎的衣裙。

蕭瑜死活不肯換上。

他好歹是堂堂太子,怎能如此行事!

奈何怎麽抵抗也敵不過嶽昭蠻力鎮壓,最後癟癟嘴,自己換上了。

嬤嬤說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嶽昭帶著他出現在蕭胥然麵前時,蕭胥然都沒認出這是他那平日裏正經沉穩的侄兒,還是蕭瑜開口喊了聲皇叔才反應過來。

“噗——哈哈,小瑜兒別生氣,皇叔不是笑你。”

蕭胥然放下茶杯,對著自己侄兒幽怨的目光訕訕道:“這一身挺好的,不過,你和這位小娘子,是怎麽相識的?”

自見到親人以後蕭瑜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並沒有介意皇叔的調笑,反而坐在蕭胥然身邊把自己這一路上的凶險都一一道來。

知道嶽昭不僅是救了自己,還救了侄兒以後,蕭胥然對這個力大無比的小女郎反而有些懷疑。

但當著正主的麵,不好說些什麽,便朝著嶽昭目光溫和道:“姑娘可還記得自己祖籍何處?”

嶽昭雖然是個顏控,但之前對蕭胥然有些濾鏡破碎,此時已經可以平常心相處了。

聞言搖搖頭:“不記得了,那時年歲太小,我是如何與家人走失的,我自己也想不起了。”

原身隻有被瘋婆子撿回去的記憶,據瘋婆子清醒的時候說,原身被她撿回來那年生了一場大病,醒來以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蕭胥然聞言點了點桌子,沒有出聲。

片刻後抬起頭,對著嶽昭笑的薄涼:“小瑜兒這身打扮我覺得很好,雖然你和小瑜兒的身量有些差距,但能否請你在到重陽關之前扮作男童模樣。”

作者有話說:

嶽昭:我救了你們倆真的是巧合。

蕭胥然:不可能,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