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姑子不也沒回來,你怎麽不催她?”林李氏嘟囔道。心裏是厭煩透了這個婆婆。

林周氏沒聽清楚她說什麽,還自顧自的念叨。

就這時,林芝兒抱著滿滿一大盆衣物回來了,見了她們氣呼呼的道:“娘!這麽冷的天洗衣服,這不是找罪受嘛?河水冰涼,把我的手都凍僵了。不行不行,我再也不去洗衣服了,我寧願上山撿柴。”

林李氏冷笑著道:“喲!今兒個可是你說上山撿柴累,自己說要去洗衣服,這才讓著你的。”

她走上前,在木盆裏翻了翻,“嘖嘖嘖!我說四妹啊,這才洗幾件衣服啊?還有大半沒洗呢,感情你去洗衣服就把自己的洗了啊。”

原來一大家子的衣服,林芝兒就洗了自己的,剩下的又全都原封不動的給拿了回來。

林周氏變了臉色,林芝兒卻早就想好了說辭,“娘,不是我不洗,你看我的手,哪裏是做活的料?我可是要嫁給大戶人家的,都有丫鬟伺候的,現在要是把手凍傷了,弄得粗糙了,將來夫君嫌棄怎麽辦?我好歹也洗了些,剩下的,等歡哥兒好了去洗就行了。”

林李氏在一旁冷哼,還丫鬟伺候的命呢。心比天高,可未知之數誰說的準?未來夫君還未定就說這樣的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不過這話她好歹沒有說出口。

林周氏看到林芝兒凍得發紅的手,就有些心疼起來。加上林芝兒說的話,是她們早就認定了的,便道:“行了行了,沒洗便沒洗吧,放著就讓……”她看了一眼林李氏,知道大兒媳婦定然是不願意的,隻得道:“放著讓老三洗就是了。”

“可是,爹不是說了讓歡哥兒歇著養病嗎?而且,你們不是給歡哥兒說了人家了?歡哥兒嫁出去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將來也總不可能什麽事還留著歡哥兒做吧?”林李氏皮笑肉不笑的道。

知道嫂子這意思是在針對她,林芝兒哼了一聲,“那也不應該我做,我將來也是早晚要嫁人的。按理來說,娘年歲也大了,正應該嫂子撐起這個家的活計了。”

林芝兒也不是能吃虧的,一句話竟將林李氏給堵回去了。

林李氏跺跺腳,“娘身子骨還硬朗著呢,哪裏輪得到我做主來著?況且我伺候爹娘沒二話,是應該的。可天底下沒有伺候小姑子這個理吧?還有,四妹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成日裏將嫁人的話掛在嘴邊。自家人聽了倒沒什麽,真要叫外人聽了去,還不知道會怎麽議論你沒羞沒躁的呢。”

林芝兒聞言臉色一紅,想反駁卻被林周氏喝止了。林周氏狠狠瞪了李氏一眼,“天都要黑了,盡扯這些有的沒的,都不想吃晚飯了?”

林周氏發火,兩人不敢再多說,直接進了院子。

林歡將這些動靜一一聽在耳中,看來林李氏與林芝兒兩人不對付得緊,自己也可以從中謀劃一番,利用她們間的矛盾做些什麽。從原主的記憶中並沒有直觀的認知,所以很多東西還要靠林歡自己去體會。

許是要趕著做飯的原因,林周氏直接進了廚房,緊接著就驚慌失措的奔了出來,“天啊!哪裏來的賊!將我們家的糧食都搬完了!”

“什麽?”林李氏與林芝兒顧不上再拌嘴,連忙衝進廚房去看過。櫃子打開了,米缸裏空空如也,一粒糧食都沒留下。

他們林家進賊了?這些糧食可是林家人半個月的口糧了,全都沒了,他們一家人吃什麽?幾個女人哭哭啼啼,該死的偷賊,怎麽就摸上了他們林家來了?

等林老爺子他們回來時,老遠就聽到自家院子裏的喊天呼地之聲。還有三三兩兩的村人正在自家門前探頭探腦的,小聲說著什麽。他皺皺眉頭,這是又發生了什麽事了?怎麽就不讓人省心呢?

有村人已經看到了林老爺子,連忙道:“林家老爺子,你家中遭賊了,快點回去看看吧。”

林老爺子心中一咯噔,遭賊了?他們家能有什麽好偷的,賊子當真不長眼麽?雖然這般想,可還是心急的三步並作兩步回了院子。

林周氏見到林老爺子,邊嚎邊將遭賊的事情說了。知道家中果然遭了賊,林老爺子心中一驚,林家還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事。他們家在村裏也不寬裕,偷賊是怎麽就盯上了他們家了?

“快去找找看看家中還有沒有失竊什麽東西?”林老爺子連忙道。

林平林安連忙去各屋裏查看了一圈,幸好家中其他的東西沒有丟失,也還算是萬幸的了。

有林老爺子在,林周氏總算是有了主心骨,“天殺的偷賊,老娘要是逮著他,非把他手腳打斷不可,叫他偷俺家的糧食。”

此時消息已經傳開了,村人都趕過來看熱鬧,林家人在村裏並不討人喜歡。所以林家出了這樣的事,村人也就看看熱鬧罷了,頂多寬慰勸解幾句。

不過村裏進賊這件事還是提醒了大家,這也不是一件小事,連裏正都驚動了。

眾人看到裏正來了,紛紛讓出一條道來。

裏正姓許,叫許顧,年逾五十,看著很是端莊嚴肅的樣子。“怎麽回事,你們林家又出啥事兒了?”

林家三天兩頭的雞飛狗跳,村中早有耳聞,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林老爺子將他家糧食被偷賊竊去了的事情說了。裏正抬步進廚房轉了一圈,然後出來問了一句,“你們家中就沒有人了嗎?或者問問隔壁有沒有聽到什麽響動,先了解一下情況再說吧。”

這句話提醒了林家人,他們家中還有個歡哥兒,歡哥兒又不是死人,一定知道些什麽。

得到提醒的林周氏一下子蹦起來,快步跑到林歡的破棚子前。用力拍打木門,“你個死人,家裏進賊了,你還躺屍呢?給老娘起來開門!”

眾人見狀都歎息的搖搖頭,歡哥兒之前出事他們也早知道了。看林周氏這態度,哪裏像個做娘的樣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來,隻怕會懷疑歡哥兒是不是林家親生的了。

屋內沒什麽動靜,裏正看不過眼了,上前瞪了林周氏一眼,讓她退開。自己去拍了拍門,“歡哥兒,我是裏正,你開一下門,我們有事情想問問你。”

林周氏再怎麽蠻橫,也不敢在裏正麵前發作,訕訕退了開來。心中想著自己等會再來收拾這個小兔崽子。

不一會兒,屋裏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門這才打開了。林周氏見到林歡的身影,氣勢洶洶跳上去就想扇他幾個耳光,幸好被裏正給攔住了。

這時,眾人才見到了瘦小得仿佛一陣風都能吹走的歡哥兒。因為受傷的緣故,一張臉慘白得像紙片一樣,頭上受傷的地方隨意的包紮了一塊破布,衣袖遮不到的胳膊腿上青紫印痕還清晰可見。很明顯,這孩子又被林周氏打得遍體鱗傷。

所有人都歎息,雖然心中替歡哥兒不值,可也不敢做了出頭椽子,免得弄巧成拙,幫不了歡哥兒反而惹上麻煩。林周氏就是一個混不講理之人,惹不起還躲不起嘛?隻是可憐了歡哥兒落到這樣的境地。

林歡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林周氏,他扶著門框,無力的笑了笑,“裏正大伯找我有什麽事嗎?”

裏正也是挺心疼歡哥兒的,以前林周氏做得過火之時,也找林老爺子提起過這件事。林老爺子倒是答應得好好的,回去說了林周氏之後,能安穩幾天,幾天之後便故態複萌,反而變本加厲。

這樣下去,裏正也不好多說,隻能睜隻眼閉隻眼。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林家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外人過問太多,反倒讓歡哥兒更受罪,他也自責不已,後來也就不想再管了。

“下午你們家遭了偷賊,米麵什麽都被竊走了。林家就你一個人在家中,可有聽到或者看到什麽?”裏正溫聲問道。

林歡搖搖頭,虛弱的道:“我腦袋受了傷,今日晌午才醒過來,下午也一直昏昏沉沉的躺在**起不來。所以並沒有看到什麽人來,更不知道家裏遭賊了。”

“胡說,你會不知道?賊子把鎖都撬開了,這麽大的動靜,你會沒聽到?”林周氏不肯相信他的話。

林歡看向她,眼中沒有絲毫的感情,冷笑道:“你也不看看我住的地方多偏,況且就算我聽到什麽動靜又能怎樣?我這樣子,風都能吹倒了,你們還指望我去跟賊鬥嗎?”

林歡的話讓人啞口無言,且不說林歡住的破棚子根本就不屬於林家正院,位置很偏。就如林歡所言,一個病歪歪的人,還能指望他去阻攔賊子麽?

裏正也能理解林歡的處境,正想說些什麽話寬慰。林周氏卻不答應了,罵道:“好哇!老娘就說你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你個喪門星,除了吃飯還能做什麽?連家都守不了。老娘養條狗還能看家呢,養你有什麽用?”

林芝兒也在一旁陰陽怪氣的道:“三哥你真是,哪兒能就眼睜睜看賊偷咱家的東西呢?你就算病了,可難道你嗓子也啞了?不知道大聲喊人過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