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玩兒的、新來的領隊也傷了

他從桌上的小鐵盒裏摸出顆薄荷糖,喉間被融化的糖液滾染,仰頭深深呼吸,涼得喉管生疼,他卻舒服得眉眼舒展。

雷州微微皺眉,感覺鄭桑野有些奇怪。

“你好像心情不錯?”雷州說。

鄭桑野沉默,唇角小弧度地彎了下,是有點。

早前他還在夢中見到了虞乘,沒想到睜眼就真的見到了。

可他也害怕見到虞乘,很怕很怕。

月亮是來了,但他不能觸碰月亮。

他靠回椅子上,嘴角又抿成一條冷線。

雷州愈發覺得他反常,“你是不是認識他?”

鄭桑野遲疑片刻,“不認識。”

“不認識?”雷州哼笑了聲,“要是不認識,你麵試的時候知道他有言語障礙,早特麽撂挑子給我打電話退人了。”

領隊這個職位說輕不輕說重也不重,卻是一支戰隊裏必不可少的崗位,鄭桑野平常訓練比賽非常嚴謹,更別說這樣一個天天都要參與到訓練過程中的人。

以他那脾氣,管對方是哪家太子爺,隻要不適合,那就別在GA待著,早就一點麵子不給的趕人了。

鄭桑野能容忍一個有口吃的人來做戰隊領隊?

鄭桑野麵色無瀾:“不是你說的,這位情況‘特殊’,得罪不起得供著,我不是照做麽?”

雷州沒探出八卦,無趣地扯了下唇角:“我真是謝謝你這麽善解人意。”

“不過讓他做領隊確實有點兒為難,對外的交涉這方麵他指定不行,起碼對話交流這塊…”雷州沒挑明,“先讓他做些簡單的吧,平時照顧隊員的生活,做點統計和約約訓練賽什麽的,先幹點雜活,其他的還是交給初丹。”

鄭桑野眉頭不可察地皺了下,故作調侃地探話:“知道不合適還往這塞,他來玩兒的?”

“那不然呢。”雷州順手摸了顆糖撕了放嘴裏,糖雜了陳皮的味道,苦又酸還夾著薄荷的涼,難吃死了,他嚐了一口就吐進了垃圾桶裏。

“誰家小少爺沒事跑這種地方來幹這種活,他姐姐何玥,總公司三大股東之一的獨生女,這俱樂部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就能扔給他玩兒?”雷州壓下些聲音,“這位小少爺天生結巴,說話不利索,可能是想找個地方讓他改善改善這毛病,而且他喜歡打遊戲,所以就來這兒了。”

是嗎。

鄭桑野摩挲著指尖不語。

雷州臨走叮囑讓他擦藥,明天就恢複訓練了不能掉鏈子。

鄭桑野看著那些藥,“等會兒。”

“怎麽了?”

他把藥扔給雷州,頭也不回地說:“新來的領隊也傷了。”

雷州看著懷裏的藥,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長,他想多問幾句,就見鄭桑野戴上耳機,顯然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雷州笑了聲,離開訓練室,沒再打擾他。

鄭桑野拿起手機登錄了另一個微信,在置頂的代打群D了一聲,群裏頭頓時爭相艾特。

……

虞乘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一看時間已經下午四點過。

空閑下來,他一時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幹什麽。

他沒上過班,這是他第一份工作,他本來就不擅長和人交流,而且已經四年沒有紮到人堆裏過,突然遲來地感到慌張。

剛才那幾個GA隊員他都認識,在決定來GA時,他特意去了解過他們每個人的資料。

他秀氣的眉頭皺起苦惱,因為今天不太愉快的初見,恐怕他們會討厭他。

以後可怎麽辦呢?

房門被敲響打斷他的思緒。

“虞乘,我是雷州。”

虞乘抬起頭,趕緊去開了門。

雷州手上拿著一份文件和一小袋藥。

“雷經、經理好。”虞乘先乖巧打了招呼。

雷州眼睛盯在他身上,笑意逐漸蔓延整張臉,連連點頭:“你好你好。”

男孩兒像十七八歲的少年,皮膚白得像鮮少見到日光,臉頰脖頸上淡淡粉色瑩潤,單看那雙大眼睛,跟姑娘似的,瞳仁水靈靈的黑又亮,氣質幹淨容顏可愛又帶著一身沒完全褪去的清爽少年氣。

看慣了戰隊裏那些個粗糙粗獷的邋遢小夥兒們,突然來這麽個白淨漂亮的,還真是視覺衝擊,也甚是享受。

被盯著看得久,虞乘眼睫連連眨了幾下微垂,臉頰上升起淡淡熱意,還是不太習慣有人總是盯著他看。

雷州怔然輕笑了聲,視線往裏頭探了探,聲音都不自覺溫柔下來:“怎麽樣,宿舍還滿意嗎?”

“嗯、嗯。”虞乘禮貌頷首,“很滿、意,謝、謝謝。”

“不客氣,應該的,你看看還有什麽需要盡管提,我讓人馬上給你準備。”

虞乘搖搖頭:“沒、沒有、很好、很好了,謝謝。”

看他垂在褲邊的手緊張地蜷了蜷,雷州收回視線,微微笑著:“那就行,以後有什麽需要盡管和我說。”

“對了,這是給你的藥,你頭沒事吧?”雷州看他額頭是有小片紅腫,皮膚太白所以比較明顯,“這個藥你一天三次的用,兩天就能好了。”

虞乘搖頭後又點頭:“沒事,謝、謝謝。”

他認真的模樣逗得雷州直笑,愈發覺得他乖巧又可愛。

“虞乘,我代鄭隊給你道個歉,實在抱歉,我有個會推不開所以讓他去代我麵試,沒想到會惹出矛盾,你別放在心上,他們這群人除了打遊戲,平時做什麽事都沒什麽輕重,他不是故意的。”

提到鄭桑野,虞乘輕輕抿唇,幅度很小地搖了下頭:“沒有。”

雷州滿臉笑色堆積,麵上很是親和近人:“我回來第一時間就狠狠批評教育他了,你放心,我一定按照規定對他進行處罰。”

“……”

“不是,老雷,為什麽罰隊長啊?”二月不知道在門外偷聽了多久,他們宿舍在隔壁,就一牆之隔。

二月虎目圓瞪冷了虞乘一眼:“憑什麽罰隊長啊,挨打的是隊長,而且這又不是打架鬥毆,你罰的哪門子錢!”

他嗓門大,宿舍回**著他不忿的吼聲,氣勢攝人。

雷州嘖了聲,剛要說話,二月又指著虞乘憤憤然說:

“要罰也得是罰他,我是唯一的證人,隊長真的沒發現他在門後邊兒,就是開門的時候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二話不說直接動手,隊長全程都沒還手,更沒和他吵架,憑什麽罰隊長啊!”

“隊長什麽情況你不知道啊,就算這人後台硬,你也不能這麽辦事兒吧!”

雷州眉頭一跳,怎麽就被二月這個二愣子給聽見了,他當然知道鄭桑野窮成什麽鳥樣,平時身上都撈不出張紅色百鈔。

他就是走個口頭漂亮話順順虞乘的心,哪兒會真的罰,要罰的話剛才就罰了。

虞乘第一次領略到上班製度的嚴謹,打架居然是要罰錢的。雖然這好像沒什麽不對,在外麵打架也是要進警察局的。

這樣一想,虞乘覺得自己確實錯了。

虞乘本來想開口解釋,畢竟隻有他動了手,可話到嘴邊卻又默下來。

他轉念一想,如果也能罰到鄭桑野的話,那就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