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老陸的朋友嗎

秦殊要付賬的時候,毓文表示一百二十個不同意:

“我叫你出來吃飯的,怎麽能讓你付錢呢!”

“小文,你快別跟我客氣了,我這麽久也沒約大家一起出來,這頓飯應該我請的。”

秦殊說著便不由分說地拿出手機,點開了二維碼。

“那謝謝哥請客咯!”張小凡嬉皮笑臉地摟著秦殊的肩。

當秦殊他們一行人走向收銀台時,陸追正在聽林予慈講店裏一位夥計的新鮮事兒。他不經意間一轉身,就對上了一張看起來有點兒熟悉的臉。

他挑起眉。

昨晚剛見過的人,他還不至於立刻就忘記。

秦殊也不知道自己算怎麽回事。

一向性格還算穩重平和的他,每次看到陸追的時候,心裏都會莫名地緊張一把。

可能是因為陸追的眼神過於銳利和直白了,如同一把利劍似的,當他看向某一個人的時候,對方的一切想法似乎都無處遁形。

此刻被陸追的視線一鎖定,秦殊感覺到自己有些無措了。

看樣子陸追肯定是認出來他來了,他隻好主動開口打招呼:“陸、陸哥。”

一個簡單稱呼,被他說得磕磕絆絆。猶豫之下,他還問出一句很明顯的廢話:

“您也在這兒啊?”

說實話,昨夜在“雲頂”的一整個晚上,陸追除了要求要查看他身份證以外,就沒跟他說過幾句多餘的話。

整個卡座上,一直是他旁邊那個話多到需要拿斤稱拿筐裝的盧晟在沒完沒了地吐露心扉。陸老板和他一對比,簡直太安靜了。

秦殊臉皮挺薄的,想到這裏,他就怕陸追會表現得像不認識他一樣,畢竟僅僅昨晚一麵之緣,還無甚交流,關係確實生疏。

如果陸追不理他的話,那就有點尷尬了。

他搭訕未遂麽這不是?

在秦殊緊繃著的神經下,陸追不緊不慢地“嗯”了一聲,眼睛依舊沒離開秦殊身上,可能覺察出周圍過於安靜的氣氛,就多說了句:

“和朋友來這兒吃飯?”

一句非常老少鹹怡、熟人外人皆可使用的問候語。

“嗯。”秦殊點了點頭,手指掐著手機的邊緣,他不知道再該說些什麽了。

此時,收銀台裏本來坐著的那位站起了身。這男子眉目俊朗,不同於陸追身上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氣場,他給人的感覺非常溫和,笑起來令人如沐春風。

男子雙手支著櫃台,問道:“是老陸的朋友嗎?可以給你們打八折。”

他們算是朋友嗎?

應該不算吧。

哪有沒說過幾句話的朋友啊?

還是昨天才剛剛認識的……

沒等秦殊腦子裏的想法轉完一個完整的回合,就看到陸追好似很隨意地點了個頭。

這一個頭點的,秦殊反應過來後簡直受寵若驚了。

毓文湊在他身後問:“你在哪裏認識的這個人啊?”

秦殊沒顧上回答,趕忙先上前兩步去結賬了。

收銀台裏的帥哥很友善,遞給了他名片,還說下次來店裏吃飯的話依舊給他打八折。

秦殊低頭看了看名片,上麵印著的名字是“林予慈”,是這家火鍋店的老板。

好家夥,老板的朋友也是老板!

所以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交友很重要!

最後,林予慈還跟他說:“我有時候不在店裏,你下次來吃飯的話,如果看見個美女老板娘,跟她報我名字就行。”

哦哦哦,原來還是夫妻合夥經營!

陸追走出了林予慈的店,給停在路邊的車開了鎖。

坐進車裏後,他沒有馬上發動汽車,而是先打開了微信,劃了兩下新消息。

李衛這兩天剛好在H市出差,他在群裏問陸追今晚上在不在酒吧,想過來找他喝幾杯。

他一開頭,群裏的另外幾個就都嚷嚷說晚上沒事兒,想一起過來。

還有一個搞民謠的歌手在不停給他發消息,想來他店裏固定駐唱。

駐唱歌手言語看起來誠意滿滿,連環消息發了有一周,但他一直沒給肯定回複。

這歌手之前在對麵的另一個酒吧工作,盧晟認識那家酒吧的老板,聽說這個歌手是因為薪酬問題跟老板鬧掰的,事情鬧得相當難看,現在正忙著找新地兒呢。

都是一條街麵上做生意的,在沒別的人情的影響下,陸追不想主動蹚這個渾水。

除這些消息以外,還有一條是來自譚女士的:

“兒子,晚上有時間回家坐坐嗎?”

後麵還有一句:“忙的話就不用回複了。”

陸追略微回憶了下,想起自己大約有一周沒回爸媽家了,於是回複說:“不忙,晚上回來。”

答應了譚女士,他隻能在群裏說抱歉今晚有事。

一聽他不來,群裏以盧晟為首的幾人,紛紛表示換個時間再喝,沒他不行,又問他是不是因為和佳人有約了,搞重色輕友呢。

陸追懶得看他們胡說八道插科打諢,將手機扔在了副駕上,準備發動車子。

臨走前,他隨意地望了眼窗外,卻剛好看到了一幕:

就在他停車位置的不遠處,那個剛從林予慈家火鍋店裏出來的小孩兒,正和一個高個子男孩麵對麵說話。

那高個子他剛在店裏的時候就見過,僅粗略地掃了一眼,隻記得這人看著就像個刺兒頭。此刻這刺兒頭正有些情緒激動地說著什麽,還伸手摁住了對麵那小孩兒的肩膀。

陸追微不可察地皺了眉。

小孩兒往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又說了句什麽。

老實說,陸追覺得自己一向對別人的事情不感興趣。

他的酒吧開到今天已經有五年了,見過的形形色色指不勝屈。

怎麽說呢,除去了表麵上的光鮮瀟灑,每個人都有不願與他人言的私密隱事,或大或小,或簡單或複雜,他都懶得費心去琢磨、去摻和。

所以,即便昨天和今天,他都碰到了那個叫秦殊的小孩兒,長得也確實挺合他眼緣的,但這也都是巧合,估計以後也不會再見了。

這樣想完後,他麵上恢複了平靜無波,發動了車,轉彎駛向了遙遙燈火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