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紀教授,您真的結婚了嗎?”

傍晚,紀離特意抽時間出來參加一個學弟的訂婚晚宴。

席間,他被問得最多的就是有關結婚的問題。

作為理工院最年輕的副教授,紀離是被絕大多數人羨慕的人生贏家——15歲上大學,22歲博士畢業留校任職,次年就成了副教授。

而就像他的履曆一樣,紀教授做什麽都比別人要快。

“何止是結婚了,學長去年就結了,年僅二十五歲!”紀離已經疲於回答的問題,一位學弟都幫他回答了。

提到這點,已經年過三十、仍舊獨身的學弟也佩服得五體投地。

對此,紀離‘謙虛’地擺擺手。

找對象、結婚都不算什麽,一個人的價值並不該由另一半來定義。

但對於理工院隻知道醉生夢死做實驗的大咖們來說……

能那麽早地就選擇結束單身生活,也是件讓人稀奇的事。

想當初紀離結婚,還是院裏數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親自安排相親,才給安排上的。

理由是紀離年紀輕,成就高,相貌好。

學校裏每天來實驗室蹲點追求他的男女就能湊成一打,實在不堪其擾,老教授們這才紛紛拍案而起,出馬撮合。

沒想到紀離很給老教授們的麵子,也不矯情。

還沒有什麽戀愛經驗的他,直接在眾多相親對象中找了個個子最高、身材看上去也最好的男人,邁入結婚殿堂……

“什麽?紀教授已經結婚了?!”

學弟的一位朋友尖叫出聲,晚宴上的其他人都紛紛投以驚詫的目光。

這一年來基本上每一個聽說紀離結婚的人,都會作出這樣的反應。

紀離見怪不怪,微笑地向所有人表示:“是啊。”

紀離是標準的桃花眼、芙蓉麵,模樣俊美無雙。

可偏偏他又是文人風致,研究員出身的他書卷氣很濃,清雅如霧。

雖然容貌時常驚豔四座,卻又叫人不敢輕易靠近褻瀆。

搞得紀離也經常挺納悶兒。

他一直覺得自己挺平易近人的啊?

也是因為氣質卓然,過來打聽的人也都是趁熱鬧起哄著打探,倒沒有幾個人敢真的鬧到紀離麵前,深挖紀教授的八卦。

隻有一個新進研究所的小學妹實在耐不住好奇,追問:“那紀學長的對象是誰呀?怎麽不帶出來給我們見見?”

這問題一出,除了幾個明顯露出失望神色的以外,宴會上的人紛紛投來好奇和八卦的目光。

學校方麵出席這場訂婚儀式的人並不多,但學弟的結婚對象據說是位商業貴子,家世很好,是以出席這場訂婚宴的人非富即貴。

盡管這樣,打從話題拐到紀離身上時起,這些商業精英、豪門勳貴的注意力都沒移開過。

如今聽人問起紀教授的伴侶,眾人更是恨不得豎起耳朵去聽。

但紀離本身並沒有想要說太多的意思。

他倒不是刻意不想提及自己的伴侶。

隻是覺得沒什麽可說的。

……一個結婚一年也大概隻見過十回麵、對話或許還不足百句的男人,該讓他怎麽去形容?

紀離覺得自己的老公齊暮楚,並不是那種可以隨意拿到人前來描述的伴侶。

齊總總是很忙,不常回家。

紀離每回想到他,也隻能想起他一副冷麵又冷峻的模樣。

不過紀離並非對此心存幽怨。

他反而很滿足現在的婚後生活。

……畢竟每月零花五十萬,獨居江景房,老公不回家。

而且齊暮楚是孤兒,還不用應付家裏親戚、公公婆婆之類。

這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很多時候紀教授都太滿意了。

甚至因為沒有任何束縛,在無數個衣食無憂、可以放飛自我幹事業,或者專心玩樂的日子裏,他經常會忘記自己已經結婚了。

熟悉紀離的人也都知道,紀教授愛好廣泛,向來不局限於物理專業方麵的教學和研究。

編程,時尚設計,音樂,甚至是競技遊戲……紀離總是有數不盡的興趣愛好,玩不完的大小遊戲,永不退卻的熱情和好奇心。

他天生富有**,有毅力,智商還高。

但凡是引起他注意的“遊戲”,上窮碧落下黃泉,紀離也會將它研究透徹,打通關。

他上一次幹的比較瘋狂的事情是閉關學習樂器,一個月的時間,不僅掌握了鋼琴、小提琴、薩克斯等諸多樂器的演奏方法,可以熟練奏樂,甚至還運用強大的數學基礎和編程邏輯寫出了一支挺好聽、挺有意境的曲子。

那支曲子至今還在被各大經紀公司詢價,想要買走獨家版權。

不過熟悉紀離的人也知道,紀教授做事情隻管自己玩兒,玩膩了就丟,根本不關心後續收益,也絲毫不去考慮怎麽賺錢。

……當然,這跟結婚對象給了他一張不限額度的黑卡、而他每月會固定從其中拿走五十萬,是沒有任何關係滴。

結婚以前紀教授也這樣兒。

坦白說,紀離曾不止一次經曆窮困潦倒。

他也不是不關心那些收益。

實在是腦子沒有那根筋兒,一涉及到商業、賺錢,他就犯困,大腦死機,什麽都管不了。

這一點,他那個老公倒是比他強千倍萬倍。

紀離也是去領證的時候才知道,齊暮楚是相當出類拔萃的商業新貴,隻比自己大一歲,但已經親自運作、推動了三家公司上市……

嘛。

白手起家、能拿出黑卡養家的人,當然不是普通人。

而作為那隻被養著的鹹魚,紀離對自己的這位老公很滿意,非常滿意。

……要說有意見,那也隻是在一件事上有一點點……

隨便說了兩句就話題轉回到今天的一對新人身上,紀離好不容易擺脫的眾人的圍繞和簇擁,獨自去洗手間放水。

出來洗手的時候一個男人從他身後方走了出來,是個穿西裝的高個子男人。

“紀離,你真結婚了?”

男人頭發是淺棕色,鼻梁很高,眸色有點淡,是個混血。

紀離認出來,這是戴恒毅戴總。

這位戴總在一年多以前跟學校有過一次合作,正好就是紀離負責接洽的那個項目,當時他們雙方對於那場合作的結果都很滿意。

之後紀離與對方就沒什麽聯係了。

據說戴總是去了國外處理家族產業,兩個人再見麵還是今天,戴恒毅被紀離學弟的伴侶邀請出席這場訂婚宴。

戴恒毅:“我真不敢相信,這也太快了吧,而且聽說你都結婚一年了!”

紀離聞言,禮貌地回身看他。

男人則緊緊盯著他的雙眼,神情裏有不解,還有一種深深的不甘。

“戴總?”感覺對方看自己的眼神不對,紀離稍一歪頭,露出更大的不解。

近距離麵對麵站著,他嗅到了對方身上的一股濃烈酒氣。

這讓紀離皺了皺眉。

不好聞。

但戴恒毅見他戒備回頭,竟然不退反進。

又一次大跨步靠近紀離,戴恒毅神情也愈加激動:“上次我們最後見麵的時候,你還說你沒有戀愛的打算!”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一年多的國外生活,讓戴總的中文聽起來很不流利。

到最後他竟然生硬地吼叫出來:“……這樣算下來,我才離開一個月,你就跟別的男人結婚了!?!”

紀離:“?”

紀離沒懂對方是什麽意思,於是真誠發問:“你離開,跟我結婚有什麽關係?”

戴恒毅:“……”

紀離是真的不懂對方怎麽這麽激動,他也承認自己的結婚有些匆忙,但一想到婚後的每一天都超自由超爽,他還是覺得這婚結的太值了,太幸福了。

落到臉上,就是他唇角止不住地揚起微笑。

戴總:“……”

眼見自己日思夜想思念了許久的青年一臉幸福又帶著點嬌憨的模樣,讓戴總直接神情激憤地近一步貼近。

不甘又憤怒,積壓的情感都爆發出來,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握住紀離的手腕:“可你怎麽沒有跟我說!紀離!你知道我對你……如果你早點告訴我,那麽我就……唔!”

後麵的話戴恒毅沒有機會說出口。

因為早在他大力握住紀離手腕的那一刻,他就被紀離以一種奇異刁鑽的角度反剪住了手。

……不僅掙脫開了他。

那一瞬間,他還被紀離掰著胳膊,直接臉朝下的壓在了洗手台上。

紀離:“……”

都說了,他的興趣愛好很廣泛。

早在頭幾年他就學會了擒拿術和空手道,並且這麽多年一直都有複習和鍛煉,這一組動作已經成了他的條件反射。

……畢竟以往讀書的時候,這樣莫名其妙靠近他、甚至想要抓住他的人太多。

要不然他也不會去學什麽擒拿術。

聽著對方胸脯砸在洗手台上的那一聲響,紀離也不覺得有什麽可覺得抱歉的。

想起剛才撲在他臉上的酒臭味,如今給喝醉的戴總醒醒酒,也算是幫了對方的忙。

紀離扣押對方的手勁沒有放鬆,卻還是搞不懂:“我說我不打算談戀愛,但也沒說我打算不結婚啊?”

還真被疼的得瞬間醒酒了的戴恒毅:“………”

訂婚晚宴結束,晚上九點多,紀離獨自回到他位於江邊的家。

他如今的居住地是個大平層,總麵積931平,三麵臨江,視野遼闊,風景昳麗。

紀離直接坐電梯達到頂層。

江景房不僅景色宜人、基礎設施完善,內部設施也分外貼心。

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外頭走廊上自然傾灑下柔和又不失明亮的光線,智能感應燈在熱情地歡迎自己的業主回家。

紀離一邊走出電梯,一邊給自己的好基友講電話。

此處的基友是指在網上認識的朋友。

雖然紀離起初最愛的專業是冷冰冰的物理係,但他對於藝術的追逐卻從沒有放下過。

相關的愛好之一就是看各種網絡文學小說。

而基友就是他前兩年在網上認識的,是個寫網絡文學的大神,筆名夜卿。

“是的,齊總這個月都不會在家。”

夜卿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不是吧,他又不回家,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跟他嚐試戀愛?”

“……唔。”紀離對此支支吾吾。

嚐試戀愛這事兒,說出來有點詭異。

本來一個把整個青春期都奉獻給冷冰冰的實驗課題和器材的人,哪兒懂得什麽叫春心萌動、什麽叫澎湃四射。

能確定自己喜歡的是男人,都已經是紀離在兩性情感方麵最大的認知了。

但奈何,紀教授最近迷上了一些感情流小說。

致使向來不懂人類情感的他,最新的喜好也變成了探索兩個伴侶之間的火花。

……簡言之就是愛情。

他開始對愛情感興趣了。

但這個新課題對於紀離來說可比以前的都難多了。

畢竟想要親身體驗和深度探索,就需要另外一個人的參與和互動。

就算是當年打電競遊戲的時候,他也可以憑借每天十幾個小時的訓練在決賽中獨當一麵,不要求隊友任何輔助。

但唯獨最近這個研究,就……

沒辦法了。

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

……就像為愛鼓掌一樣,那都得是相互的。

他也曾嚐試給齊暮楚發過消息,有過稍微一點點的暗示。

可惜消息石沉大海,沒一點回應。

對於這點紀離也不好怪人家齊總,畢竟當初結婚前齊暮楚就說過,他工作忙,可能沒有時間陪伴自己。

再說自己每個月還要花對方五十萬呢。

實在不應該再對伴侶要求過多。

這事兒也隻能暫時擱置。

再說隻要一想到齊暮楚那很少露出笑容的神態,總是公事公辦的語氣……紀離就感覺這事兒不成。

親身體驗探索什麽的,也隻能想想了。

幸好他還可以從各種文學和影視作品上麵入手,他感興趣的東西還有很多,也不是沒有齊暮楚就研究不下去了。

紀離並不執著。

隻是沒想到他基友還記得這事兒。

“算了,用頭想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紀離說。

說著他輸入指紋,利落地打開門鎖。

家裏的大門應聲開啟,正對門的落地窗映著外麵的江景和高塔,另一側的小沙發處則亮著一盞小燈。

紀離想:糟糕,自己出門前又忘記關燈了。

沒有多想,他在玄關處踢掉鞋子,一邊往室內走,一邊對著電話繼續說:“不是跟你說過,我倆結婚一年,那方麵統共也才隻有八次……”

等等。

不對。

紀離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視野裏,小沙發處忽然有人站起,是一個穿西裝的高大男人。

紀離第一時間想到:難道戴恒毅還不肯罷休,追他追到家裏了?

廣闊的濱江上兩岸燈火通明,即使是夜晚,臨江的屋子裏也相對比較明亮。

紀離可以大致看清楚那男人的輪廓。

可也許上帝給一個人打開所有門的時候,也勢必會給他關上一扇窗——紀離雖然學什麽東西都特別快,不僅在學術方麵不會遇見什麽瓶頸,藝術方麵就連音樂都能學會。

但他有個短板。

就是無論如何,都學不會畫畫。

他的頭腦天生很難識別圖片類信息,也總難將它們繪製成像。

他曾經努力了很久,除了簡單的蘋果鴨梨,就畫不出什麽像樣的東西了。

為此紀離還消沉了好久。

但這個小短板放在日常生活裏倒不至於給他帶來什麽影響,隻除了……

他臉盲。

比如眼前那個由遠處一步步逼近自己的男人。

紀離覺得他的眉眼很熟悉。

他已經判斷出這人不是戴恒毅……戴恒毅是棕發淺眼珠的半混血模樣,這點還是很好區分的。

那麽眼前的人是……

“咚、咚、咚”。

男人的皮鞋砸在地板上,發出一陣低沉的脆響。

對方不說話,紀離也隻好主動出聲問:“你是?”

借著外頭的燈光,他越發看清對方的容貌,便越發覺得這人眼熟。

對方依舊不回答他的問題。

直到男人距離他隻有十餘米,足夠紀離看清他的身材和身高……

“……齊總?”

紀離的呼吸淺淺一滯,語調也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奇。

“……一年隻有八次?”

齊暮楚的聲音很低。

作者有話要說:

掛個預收:

《鹹魚給雞娃當爸爸後》

沈卿穿成書裏的戀愛腦惡毒小炮灰,代替心愛之人與病弱大佬聯姻。

大佬不僅命不久矣、隻能坐輪椅,還帶著倆拖油瓶,小炮灰對這一家人相當不滿意。

沈卿穿過去的時候,原身剛剛才站在客廳裏,對著大佬家一大一小兩個拖油瓶氣指頤使:

“你們的舅舅是個殘廢,這個家以後都得聽我的!”

沈卿:?

什麽人竟會對著這麽可愛的小孩兒,說這麽殘忍的話?

沈卿瞄了眼電視上正放著的春晚節目,當即改口:“……都聽我的,咱們一起給你舅舅包、餃、子!”

背後正坐在輪椅上,陰惻惻觀察著他的大佬:?

*

沈卿穿的是本超長篇古早狗血文,

他嫁的大佬是書中的初代炮灰,很快會因病去世。

留下兩個外甥因為他這個惡毒舅媽的虐待,不得不奮發圖強,自當雞娃,終於成了書裏手眼通天的大反派,壞事做盡、喪盡天良。

想想未來自己會被倆雞娃殘忍折磨死的命運,

沈卿:……雖然你們的舅舅就快下線,但是舅媽愛你們!

放心吧,舅媽會用舅舅留下的百億遺產,好好照顧你們!

所以學什麽學,百億家產還不夠你們花一輩子?小孩子就應該盡情玩耍!

奈何雞娃意識已經根深蒂固,麵對每天高度自律的倆娃,沈卿不得不殘忍立出幾十條鐵血家規:

一、每周不陪小爸爸去一次遊樂園的,下周不許去輔導班學法語。

……

三十九、去遊樂園偷偷帶課本的!一周不許學物理!

四十、新出的電影要陪小爸爸看OwO看完才可以學習哦~

……

在沈卿“嚴厲”的管教下,兩個崽崽終於會笑了、愛玩了。

當然那些都是為了哄小爸爸的,

崽崽們還是會偷偷在被窩裏看書。

“窩們要好好學習,小爸爸必須由窩們來守護!”

3歲的龍傲天寶寶抱著胖嘟嘟的手臂,煞有介事地說。

“是哦。”

6歲的陰鷙崽崽無奈一笑:“不然小爸爸那麽懶,以後可怎麽辦呐。”

後來,就連性格陰鷙狠厲的病弱大佬都願意丟下工作陪孩子們(以及他們的小爸爸)打遊戲。

沒想到大佬幹一行愛一行,就連打遊戲都那麽出色,沈卿很滿意。

以至於一想到大佬再過一陣就會留下巨額財產撒手人寰,沈卿也不禁一陣惋惜。

然而一陣過後,大佬還活著。

不久後,大佬站起來了!

沈卿:?他還能站??……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