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雨夜(下)

裹挾著泥土味道的空氣在昏暗的樓道裏湧動,阮則沒有馬上開門,他垂眼俯視軟塌塌靠著鐵門的尤伽映,他的左眼皮上站著鐵絲網上的灰黑色鏽跡,右肩被淋濕,肩頭突出的一小塊骨頭變得異常明顯。察覺到阮則的視線,尤伽映撐著門站直,讓阮則看了個夠。

“你比宿管阿姨都嚴格,難不成我們家裏也有門禁啊。”尤伽映的神經被大腦麻痹,說話的時候顯得有氣無力,“我們家”那三個字帶著微弱的氣聲,像是埋怨又像撒嬌。

阮則移開視線,抬手拉開門栓,在尤伽映歪歪斜斜地探進半個身子之後,才低聲回答了上個問題:“是我家。”

”好好好——是你家好了吧。“尤伽映的腦袋抵著牆,以頭為圓心轉著圈轉進客廳,把書包扔到一邊後偏著頭看阮則,不太滿意地埋怨:“大男人怎麽這麽小氣。”說完還很大方地打了一個酒嗝,聲音在過分安靜的客廳顯得很響,尤伽映眨了眨眼,停了幾秒後抬起手指著站在麵前的阮則:“你打嗝了。”

阮則從記事以來就見過各種類型的酒鬼,尤伽映這樣的並不算特別,阮則看著尤伽映衝他笑,臉頰毫無血色,但嘴唇卻很紅。刺鼻的酒精味逐漸蔓延在阮則周圍,尤伽映試圖站直,但幾次嚐試無果,最後索性坐在地板上,身體靠著鞋櫃,樓道裏的橘光透過鐵網在他仰著的臉上留下菱形的光斑。

“我把工作辭了,因為實在太遠了,我每天要坐一個多小時的公交,下車之後還要再走二十多分鍾……雖然我可以打車,但是我得交房租,你知道嗎我其實可以住學校的,不過我沒住……”尤伽映在這個時候突然停住,他猛地喘了一口氣,看著阮則的臉,在聲控燈熄滅之前,問:“櫻桃甜不甜啊?”

“還沒吃。“光線暗下去不到五秒,阮則就按下了牆壁上的開關,射燈光線落在尤伽映臉上,他無法控製地閉上了眼,在眼前摻著雪白光點的黑色背景裏,尤伽映聽見阮則對他說:“以後別買了。”

酒精讓人反應遲鈍,在尤伽映睜開眼之後,阮則已經不在客廳了,深褐色的臥室門緊閉著,縫隙裏也沒有光。就算喝了酒精融進血液也是意料之中,尤伽映吸了吸鼻子,搖搖晃晃地扶著牆站起來,在快走到沙發的時候右腳不小心被翹起的地毯絆住。上帝還算仁慈,他的腦袋被沙發靠墊接住,雖然膝蓋磕在桌角,深紫色的淤青很快印在光潔的皮膚。

其實不怎麽疼,尤伽映坐在地毯上,手掌按著膝蓋揉了兩下,要是阮則在這兒的話,他可能會倒在地上抱著阮則的大腿裝虛弱,那個畫麵應該很有趣,尤伽映一邊低著腦袋揉腿一邊笑。泄洪的閘開了一個口子就止不住,客廳裏唯一的光源是促成幻覺的元凶之一,尤伽映想起阮則吃櫻桃的樣子。

阮則吃櫻桃的時候會先整個塞進嘴裏,綠色的梗隨著咀嚼的幅度上下輕晃,就像催眠工具。門外的暴雨反反複複地下,尤伽映的手從受了傷的膝蓋移開,不斷上移,隔著發潮的布料,尤伽映摸到了身體異樣的突起。

樓上陽台的擋板被風吹斷,原本被擋住的雨水劈裏啪啦地澆在玻璃上,尤伽映站起來,把拖鞋留在地毯邊,赤著腳走進浴室。

……

尤伽映仰著頭看天花板上裂開的磚縫,但腦海裏浮現的是阮則微微突出的喉結和青筋,他總是說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但他現在應該沒辦法那麽說了,他長歪了,心甘情願地長歪了。尤伽映甚至沒有和這個結果進行抗爭,垂在身側的手指緊扣著蓋子弧形的邊沿,蜷著的腿伸直了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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