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猜的
熬過下午三節課，晏風向學習低下了頭。
其他高中：我們一節課40分鍾。
青陽高中：我們一節課45分鍾。
習慣了40分鍾課時的晏風，覺得每堂課最後的五分鍾，仿佛一把生了鏽的鋸子，不停地拉扯他神經，每一秒都過得奇慢無比。
剛一打鈴，除了值日生，一班的人全都往教室外衝。
晏風慢悠悠合上書，按了一下不太舒服的眼睛，趴在桌上，一副被霜打了的樣子。
好累，他想回實驗中了。
聽見樓下傳來的躁動聲，晏風支起身，一腦袋問號。
放學而已，要不要這麽誇張？
剛想收拾東西走人，忽地想起爸媽交代的正事，晏風瞄一眼外麵走廊，確定沒有老師經過後迅速拿出手機，撥了個短號。
“這位同學，手機交一下，本校校規，學生不允許在教學區使用手機。”
桌麵突然被敲響，朱深故作低沉的聲音響起，晏風嚇一跳，抬頭狠狠瞪一眼朱深，偏過頭壓低聲音對電話那邊的人說話。
“是同學瞎鬧，我在教室，你來找我一起去吃飯？”
“走讀證？沒有……恩，我宿舍還沒安排，行李在保安室寄存，你到食堂了？喂，你到底清不清楚，我轉學是為了什麽。”
……
旁邊朱深豎著耳朵，小心瞄著晏風反應，看他臉色越來越差，小心往後挪了兩步。
他可不想被揍成豬頭。
隨著基因的發展和科技的進步，alpha即使很少會出現曆史上的亂鬥，但好鬥天性使然，互相看不慣時發生一些小爭執，學校領導早就見怪不怪，本著三不管的原則對學生進行管教。
一不管是不傷到腺體，二不管是不鬧出人命，三不管是打架對象不是omega。
不論從身體條件還是生理條件，omega尚且處於弱勢，在高大的alpha麵前，身體條件卓越的omega畢竟是少數。
何況omega不可避免的存在熱潮期，熱潮期體質變得敏感，必須依靠alpha標記或者抑製劑才能度過。
相應的alpha也存在躁動期，但對身體產生的影響和omega相反，戰鬥力和破壞力直線飆升。
加上近年來ao平權成為主流，為了保證學校環境，每所學校建立之初，有專門針
對學生的第二性別建立的ao管理會。
防止出現alpha爭搶同一個omega爆發學生鬥毆滋事的惡性。事件，相當於omega保護協會。
“是女朋友？”
“……不是。”
朱深一聽晏風懨懨的一句“不是”，覺得晏風長這麽帥也單身，立即產生同盟之情，搭著晏風肩膀往外走。
晏風轉了轉眼睛，倒是沒有掙紮。
他發現，朱深這人還挺有意思。
遠親不如近鄰，隔了一棟樓就隔開了十幾年的兄妹之情，世道炎涼啊。
下樓的時候，晏風望著沒有幾個人的林蔭道，皺著眉扭頭問朱深：“學校食堂限時供應？”
“哪能。忘了和你說，咱們學校，不是分為平行部和國際部，國際部那幫人都是高考就出國的，國際化教育培養，申請的都是美澳英日法什麽之類的大學，有自己的食堂，球場和宿舍區，連超市都跟咱們分開，咱們一般不往那邊去。”
晏風皺著眉拉下朱深搭在肩上的手，語氣平和地打斷朱深的長篇大論：“說重點。”
班長哪裏都好，就是話太多。
“嘿，咱們跟國際部不和，所以都是去我們宿舍區旁邊的四個食堂，味道我敢說，絕對全市學校食堂第一。”
“四個？那還跑這麽快？”
實驗中學在市區，住宿生少得可憐，大多都是從外地來的，所以本市學生非特殊情況不得住校。
靠近學校旁邊就有一個大型商場，想吃什麽都有，更別說小巷子裏的各種飯館。
朱深歎氣，拍拍晏風的肩：“你知道咱們一個年級多少班嗎？”
晏風：這跟有幾個班有什麽關係？他才轉來哪裏知道青陽高中幾個班。
晏風猜了一個數字：“十幾個？”
“一個年級二十三個平行班，還沒算國際部，你自己算算，四個食堂，喂得飽我們這群正值青春期嗷嗷待哺的——”
晏風抽出一個本子按在朱深臉上，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那你還不快走？”
“吃漢堡嗎？帶你去學校超市吃。”
“……”
爸媽替他辦完轉學的事情就雙雙出差，他們兄妹全靠外賣度日，又喜歡薯條可樂，連著點了好幾天炸雞桶。
開學前一周，晏風的一日三餐，至少有一餐是漢堡。
導致現在
他聽到漢堡就想吐。
才到二食堂，混雜著各種食物香味讓晏風迅速倒戈——其實，他也沒那麽想實驗中的飯菜了。
過橋米線、重慶小麵、快炒、鐵板燒、燙菜……
晏風咽了咽口水，扭頭盯著朱深：“我校園卡還沒拿到，你幫我刷，我一會兒給你轉賬，行嗎？”
比起漢堡，這些才是人吃的啊！
“新同學，雖然我很樂於助人，而且有領導交代，我得發揚9班優良班風，不過這頓飯有人請了。”
有人請了？他初來乍到，誰也不認識，居然還能攤上有人請客這種好事？
被拉住校服往用餐區拽，晏風還沒看清坐那兒的人，就聽到身邊朱深喊了一句“州哥，人我給你帶來了”。
神特麽好事，居然是陸聞州。
晏風個高人帥，站在那裏，加上坐得筆直筆直的陸聞州，一下成為食堂裏最亮眼的存在。
想起論壇頭版的事，晏風硬著頭皮，頂著一眾好奇的目光在陸聞州對麵坐下。
“嗨。”
剛把書包放下，晏風抬頭看到附近坐著的幾個嬌小女生，正飛快把手機放下，紅著臉埋下頭。
果然是，名聲大噪。
陸聞州默不作聲看著晏風，看了一眼剛才那邊拍照的幾個女生，笑著把餐盤推到他麵前：“以後吃飯早點來，不然四個食堂都得排隊。”
盯著滋溜冒油的鐵板飯，晏風隻猶豫了三秒，決定向美食低頭，拿了勺子抬頭朝陸聞州開口：“謝了。”
“不客氣，感謝你中午幫忙。”陸聞州見晏風眼裏隻有吃的，隻好把視線分給旁邊朱深：“周姐安排你帶他？”
周姐？
咬了一口大排在嘴裏的晏風抬眼看著兩人，反應過來周姐就是到現在還沒出現過的班主任周潔。
老高之前和他說過，班主任家裏孩子有事，請了一天假，晚自習才來。
宿舍在哪是個大問題，嘴裏嚼著東西沒法開口，晏風用眼神問旁邊朱深——我住哪？
朱深正在和過橋米線奮戰，聽到陸聞州問話，嗦一口粉後擦了擦嘴：“周姐一早上就給我發短信，讓我帶晏風熟悉熟悉環境，就是宿舍有點麻煩。”
“怎麽？”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學校出了名的僧多粥少、ao比例
失調，alpha能住的地方早滿了，就剩beta那邊還剩一兩個位置。”
平行部宿舍區一共有十三棟樓，分為男女兩個區域，又在男女宿舍區在第二性別的基礎上，分成alpha、beta、omega住宿樓。
看向晏風，朱深小心問：“我聞你身上沒有信息素？要不你暫住在beta那邊，應該——”
“不行。”
“又不丟人，咱們年級前十，有三個都是beta，人家還代表學校拿了獎，現在都在呼籲平權。晏風同學，我提醒你，不要帶頭搞歧視。”
搞你個頭。
晏風翻個白眼，他哪裏有歧視了？就是不想和beta住，畢竟他是alpha，要是不小心躁動期來了，傷到人怎麽辦？
朱深氣得牙癢。
不愧是轉校第一天就跟陸聞州幹架的人，這麽難伺候。
旁邊陸聞州笑了笑，抽出紙巾遞給吃得一嘴油的晏風，見他抬頭愣了下，沒有伸手接，把紙塞到他手裏。
“這裏髒了。”
陸聞州食指指了一下右邊嘴角位置，晏風突然耳根發燙，連忙擦了一下。
“鏡像原理，你擦錯了。”
晏風：他剛才的動作，是不是顯得很智障？
正打算開口就嗅到一股雪鬆味，比起之前極強的攻擊性，這次的信息素……
反應過來什麽，晏風梗著脖子瞪陸聞州：你又躁動了？
旁邊朱深皺眉，嗅到空氣裏隱隱散開的冰原雪鬆味，捂著鼻子往後退了退：“州哥，你瘋了吧？這家夥是alpha，你幹嘛亂放信息素，啊！我要死了，快收收！”
晏風盯著朱深，又看了一眼周圍靠得近的人，alpha臉色難看，omega麵色發紅，beta麵不改色——
後知後覺發現，他好像對陸聞州的信息素不排斥。
還來不及細想，身邊慢慢飄起一股沉木的味道，不算難聞，晏風上下打量起朱深：“你聞不到你信息素？收一收，這裏是食堂。”
“靠，你怎麽不讓州哥收一收，欺負我弱小是吧？不行不行，我先撤了，外麵等你！哇，不行，我腿軟頭暈還想吐！”
“慫樣！”
晏風狠狠咬一口大排，對朱深這種拋下“盟友”的行為表示不恥。
陸聞州放下筷子說，“朱深宿舍剛搬走一人，退學的。”
瞥見晏風眼裏的驚訝，又點了一下頭，看了看表：“他估計還不知道這
回事，一會兒我提醒他。”
晏風想說其實他也沒那麽麻煩。
“待會兒幫你搬行李？”
“其實也不用，我東西不多。”
陸聞州發現，晏風其實一點沒變。
跟小時候一樣，一副嘴硬又不能發作的樣子，特別招人喜歡。
“朱深卷子堪比狗爬，我高二的卷子還在宿舍。”
晏風：他看起來很像學渣？
陸聞州覺得晏風一臉問號的表情更有意思了，繼續放出誘餌：“知道開學摸底考還有什麽用嗎？”
晏風吃飽喝足後，反應有點遲鈍，老實搖頭，。
“事關月考座位，排名靠前，樓層和教室越靠前，六樓的考生，一般都是年級吊車尾。”
笑意和狡黠從眼底滑過，陸聞州耐心等著晏風咬鉤。
晏風花了幾秒鍾接收信息量，然後想起陸聞州的成績，默然開口：“明天早上起，你早飯我包了。”
擦了擦嘴，晏風抿了抿薄唇，長而圓的眼睛盯著陸聞州。
“你想吃什麽？”
突然想到什麽，晏風小聲鬼使神差地又問了一句，“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鐵板飯？”
陸聞州劃著手機屏幕的指尖停住，掀起眼看晏風，“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