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陸聞州學長
才下午四點，正是空氣燥熱的時候，連蟬也跟著湊熱鬧，綠化良好的小區內，蟬鳴此起彼伏。
晏風聽得心煩，伸手一拉，窗外傳來的蟬鳴連同風一塊被關在外麵。
總算清淨了。
剛才陸媛盛情邀請他們兄妹過去吃晚飯，晏杳沉浸在晚飯有著落的喜悅中一口答應，跟著陸媛一塊先過去，體貼的給晏風和陸聞州獨處時間。
晏杳走出家門的時候，晏風清楚地看見她兩眼放光。
無意識轉著筆，晏風扭頭去看那邊的陸聞州，比自己還高幾公分的人盤著腿坐在地上，手裏的卷子已經做了一半。
瞄一眼桌上的鬧鍾，才過去半個小時。
蹬了一下地板，晏風調低空調，連人帶椅子到了陸聞州旁邊。
踹了他一下，“你為什麽一開始認出我的時候不和我說？”
想到他被蒙在鼓裏一個星期，連晏杳都沒提醒他，晏風就覺得鬱悶，明明他和陸聞州那麽好。
這種感覺很糟糕，隻有他一個人忘了一樣。
陸聞州瞄一眼晏風縮回去的腳，抬眼看著他，“換了個名字，正好重新認識一下。”
不解地問了句，晏風趴在椅背上，被物理打擊得腦子發懵，“啊？”
“青陽高中三年級1班陸聞州，身高一米八四，體重74公斤，小有存款，成績上學期聯考市第一，總分七百二十四。”
過了變聲期的alpha聲線低沉，語調近乎溫柔，一字一句，分毫不差地落在晏風心上。
混沌的思緒隨著話音落定，逐漸變得明晰。
晏風心情忽然變得不錯，看向陸聞州的眼神變得明亮。
“青陽高中二年級9班晏風，身高一米八，體重70公斤，存款為五位數，上學期市聯考前二十，不過地理滿分。”
“請多指教。”
晏風朝陸聞州伸出手，勾起唇角，“陸聞州學長。”
被戲弄了那麽多次，他回敬一次，不過分吧？
陸聞州覺得，晏風這是在不知死活的挑釁。
真以為，他不會動手？
握住晏風伸出的手，修長的手指撩著陸聞州腦中那根弦，幾乎沒有猶豫，一把把人拽下來。
“喂，你搞什麽！”
猝不及防被
拖下椅子，晏風慌亂喊了幾聲，人直接撲到陸聞州懷裏。
晏風：靠，怎麽忘了陸聞州這家夥根本不是小時候的悶葫蘆了。
陸聞州：又沒味了？
握住晏風手臂，陸聞州好奇問，“剛才梔子味從哪裏來的？你——”
“是書簽！我媽之前買的，放在我書裏了。”
晏風仰起身，發現自己被陸聞州困在雙臂中間，懊惱蹙眉，“你這麽在意我有沒有信息素？”
“想知道你是什麽味的而已，沒有也沒事，人是我的就行。”
晏風：陸聞州這幾年怎麽越來越不要臉？
偏過頭不想搭理他，晏風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卷子，眉頭更緊——這家夥做題都不勾重要信息？
心梗得閉了閉眼，“起來，時間差不多，要去你家了。”
陸聞州低頭湊到晏風頸側，聲音忽然很輕，“謝謝你還記得我。”
呼吸撲在耳側，晏風渾身僵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覺得心口發脹，有什麽東西快要破土而出。
他一點也不喜歡陸聞州這樣，比之前囂張的樣子還要沒辦法接受。
抬手摸了一下陸聞州的後腦，指尖輕撫著他的發尾，“我，一直都記得。”
“崽，試試看？”
“什麽試試看？”
“試試和我談戀愛，我保證沒有你的允許不會親你不會抱你，就——你當我是小時候那樣。”
晏風翻白眼，剛才那一絲絲的曖昧瞬間散盡。
“不行，讓我看著你這張臉去想小時候，我有點出戲。”
陸聞州失笑，鬆了手，起身朝晏風伸出手，“好了，不跟你鬧，你又不討厭我，也不知道在嘴硬什麽。”
“你閉嘴。”
晏風拍開陸聞州的手，自己站起來，瞄了一眼卷子。
算了，什麽卷子，回來再弄好了，再不濟，還有明天晚自習可以做。
已經走到門口的陸聞州，回頭看著他，“還在糾結你那個卷子？”
“恩……沒有的事。”
又嘴硬。
陸聞州無奈搖頭，習慣了晏風的口是心非。
他家小朋友，什麽時候不口是心非才奇怪。
晚飯的時候，陸媛對晏風和晏杳很照顧，幾乎忘了陸聞州才是自己的親兒子，連眼神都沒分給陸聞州。
直到晚飯結束，兄妹倆被
留下，坐了好一會兒，晏風覺得陸媛實在太過熱情，一看時間，都快十點，借口要做作業，拎著晏杳一塊回了家。
晏杳對自家哥哥這種逃避的行為，極為不恥。
從冰箱裏拿出一瓶酸奶，晏杳看一眼晏風，“哥，你以前不是挺黏州哥的嗎？你現在這樣子，好像是怕貓的老鼠。”
晏風：“……”
算了，不和小丫頭計較。
拿了一瓶可樂和薯片，晏風邊往樓上走邊問，“你下午沒有和陸阿姨瞎說什麽吧？”
“我又不是傻瓜，什麽都說，好了好了，你快去看你的比賽，我要和柚子開視頻去了，國慶我們約好了一起看演唱會。”
看演唱會嗎？
晏風忽然想起，剛才他走的時候，陸聞州似乎也說了演唱會的事，十月二號有一場演唱會，票早賣完了。
不用想，晏杳肯定是從柚子那裏買的票，陸聞州怎麽會有票？
怎麽又想起陸聞州了。
晏風無奈搖搖頭，拿著東西幾步回到房間，把東西放在小桌子上，幹勁十足開始寫作業。
先寫完三張，剩下的三張明天搞定。
蟬鳴聲早就聽不見，關掉房間裏的空調，窗外的風一陣一陣吹來，晏風額前的碎發被吹起，手壓著卷子，筆尖飛快填滿答題區。
一陣若有似無的梔子香飄進鼻腔，像是在提醒晏風下午發生的事。
陸聞州說，要不要和他試試看談戀愛。
晏風抬起眼看向窗外，正好能看到對麵陸聞州家，二樓的房間是暗著的。
低頭看一眼桌上的卷子，晏風停下筆，不知怎麽，突然沒了做作業的心思。
才十一點半，陸聞州就睡了嗎？
拿起手機，晏風看了一眼停留在下午的聊天記錄，剛在聊天框輸入一段話，想了想又刪掉。
反複幾次，連晏風都覺得自己有點煩。
幹脆站起身，打算拉上窗簾，杜絕自己再去想陸聞州。
煩。
從陸聞州告訴他，童年那段記憶被喚醒後，晏風就莫名的煩躁，總覺得，像是有什麽在拉扯著他。
咦？那不是陸聞州和陸媛嗎？
晏風動作停下，下意識地往窗簾後麵站，拉開一條縫盯著對門大門口的兩個人。
為什麽陸聞州還背著書包？這麽晚，要出門？
心裏一個一個疑問冒出來，晏風皺了一下眉，還來不及細想，一輛出租車已經停在大門口，陸聞州低聲和陸媛說了幾句話，拉開車門徑自上了車。
看著那輛車離開，晏風心裏驚訝。
還真是大晚上的出門？
不自覺看向還留在大門口的陸媛，晏風發現自己竟然差點把窗簾拽下來，深吸一口剛打算停止偷窺別人家事的舉動，就見陸媛捂著臉蹲下。
陸媛在哭。
晏風意識到這件事，又看了一眼早不見出租車身影的路口。
壓下心裏翻騰的疑問，晏風拿起手機，往**倒去，舉著手機，又一次點開和陸聞州的聊天頁麵。
他要是直接問，那也太傻了。
可是，陸聞州為什麽和陸媛吵架，他記得小時候陸聞州就超級黏陸媛，就算不明顯，但每次陸媛來家裏接他的時候，滿眼克製不住的高興。
陸聞州看著車窗外平靜的半山，樹影晃動，偶爾能聽到不知誰家傳來的狗吠聲。
剛才陸媛乞求的臉色浮現在腦中，按了按眉心，搖下車窗，風吹來，心裏漸漸平靜下來。
陸聞州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頭像是蠟筆小新的置頂，指尖劃過，就發現備注那裏，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
他突然想起，晏風的方向正對著他家。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讓陸聞州眼神變得更加諱莫。
槐樹下：崽，我們倆之間，不用那麽客氣，是不是物理題又不會做了？
那顆星：？
正拿著手機不知道該發點什麽的晏風，看到這條突然彈出的消息，手機“啪”砸在臉上，疼得晏風一激靈，狠狠地翻了個身趴著。
呸，都怪陸聞州。
那顆星：你在說什麽鬼話？我早寫完了好嗎？小看我是要付出代價的。
那顆星：我是想說，明早我去找你打球？
陸聞州看著晏風的話，鬆了口氣。
沒看到就好。
槐樹下：明天早上我出門有點事，你下午一點到師大門口等我，我帶你去個地方。
那顆星：我很值錢，你賣了就虧了。
槐樹下：多少，我買了。
那顆星：做夢，對你不賣。
槐樹下：那倒是，我好像……的確買不起，你對我來說是無價之寶。
晏風愣了足足半分鍾才回過神，猛地把手機扔出去，坐起身怔怔盯著牆上的投影。
完了，他好像對陸聞州一點抵抗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