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商紂王稱象

-玳瑁美人貪吃入甕 黑金雙俠無奈落網-

自那之後,成蹊寵物中心方圓五公裏內,總是有流浪貓莫名失蹤,等他們再度歸來的時候,已經大勢已去,更可怕的是,有的貓自此斷了蹤跡。一時間,眾喵紛紜,貓心惶惶,下一個會是誰?這攪動得江湖風起雲湧的兩個神秘人物就是剪刀手李醫生和他的幫凶鄭同學。

相處得時間多了,鄭正發現李不言和他印象中有點出入,他和人相處雖然說不上惜字如金,但是也是簡潔明了,可是麵對動物,準確地說和動物相關的事上,李不言候嘴還挺碎的。

“很好,很好,對,再往前一點,沒錯。我是不是把籠子放太遠了?”又是一天晚上,這兩號在貓道上臭名昭著人物蹲守在綠化帶後麵,形跡可疑。

“不遠,再等等,別心急。”兩個人的眼睛都在一隻玳瑁小野貓身上,盼望著它能一步步順著誘餌踏入鐵籠。

“嗅覺起點作用拜托,哦它發現了,好極了,就這樣,進去吧寶貝兒,進去還有呢…”李不言壓低了音調,試圖遠程催眠小玳瑁貓,貓是不受操控,氣聲倒是搞得一旁的人心神不寧的。

“很好,往那踩,Yes! 到手了。”眼看小貓踩中機關,李不言興奮之餘和旁邊的人撞了一下手肘。看他起身了,鄭正也準備站起來,但是蹲太久腿麻了,差點沒坐在地上,李不言隻好把他拉起來。人一靠近,小貓更慌張了,在籠子裏竄來竄起試圖逃跑,李不言噴了些費洛蒙,輕聲細語地安慰它。

“你看這貓真好看。”鄭正沒搭話,他給李不言當了一陣子義工,每一隻野貓,每一條流浪狗都會得到李醫生的讚美,他看這個小花貓毛色像用過的調色板,長得亂七八糟的,說是可愛沒問題,但是好看他覺得還說不上。看對方有些不服,李不言不放棄,“真的,這種花色人覺得一般,但是在貓看來,還是隻小母貓,這絕對是大美女。”

李不言帶著大美人回去看夜班,鄭正家裏也有一隻楊玉環。和人一樣,貓減肥心情也好不了,又覺察到了別的貓的氣味,歪歪一晚上都沒給他哥好臉色看。鄭正卻還是陪著一張笑臉,毫不在意,他感覺對生活非常滿意,他和李不言漸漸熟絡,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麽定義他們的友情的,但是鄭正自己知道,他對李不言不能說是別無所求。

鄭正陪老爸在公園釣魚的時候無意發現了一窩小奶貓,歪歪的高營養貓糧有了去處。小貓一開始有七隻,在這個世外桃源的地方倒也無憂無慮,景觀橋下麵放著六七個不知道哪來的小碗,鄭正就沒見碗空過,後來最會撒嬌的那幾隻可能是有去處了,就剩下了三四隻野性最強的仍在流浪。

有一天,鄭正帶著最後的零食去喂貓,看見一個中年女人在小貓的棲身地急得團團轉,“真不是人呀,怎麽能幹出這種事?”他心一下就提了起來,“怎麽了阿姨,貓出事了?”

“是呀,我剛在那邊看見黃花那隻,鼻子上紮著個箭頭一樣的東西,哎呦,我剛想湊過去看看,它就跑了。小夥子咱倆快一起找找。你說誰能下得了這狠手呢?真不是人呀…”

“阿姨您先別著急,我認識一個獸醫朋友,我看看能不能讓他來一趟。”

鄭正給李不言打電話,聽聲音他像是還在睡覺,看來前一天又是夜班,李不言說很快就到,鄭正告訴他自己會在公園門口等他,他們在公園深處,沒來過的人是找不到的。

公園已經在城市邊緣了,並不在李不言劃分的TNR區域,開車最少也要一刻鍾,但是李不言半個多小時就到了,騎著他那輛黑色山地車。鄭正已經等候在公園門口,看他帶了箱子和網兜,車把上還掛著個小藥箱。

兩人簡單交換了情況,就一起騎車往公園腹地去。鄭正騎著老媽買菜用的女式自行車,蹬得飛快,李不言車有變速,鄭正踩三圈都不見他蹬一下,正子就沒覺得自己這麽矬過,但是急得也顧不上了。

“哎呀,我剛看見黑花兒的那隻腮上也中了箭,真是造孽呀!小夥子,你就是獸醫嗎?太好了!你快來看看,小黑花兒的就在那吃飯呢。”

於是幾人決定先從這隻下手。“是弩箭。”李不言判斷。小貓臉上掛著箭,正在幹飯,但是臉上的貫穿傷妨礙了它的動作,顯得很吃力。小黑花兒對人的警惕性不高,很快就被抓到了,李不言簡單處理了一下以後幾人又開始合力包抄小黃花兒。

這隻顯然更警覺,幾個人著實費了一番力氣,鄭正還一個沒看清,平地摔了一跤,搞得灰頭土臉的。可能看在他這麽努力的份上,小黃給了李不言可乘之機,終也落網。

阿姨聽弩箭是國家管製器具,氣得開始報警,李不言關心地問鄭正有沒有事。鄭正覺得跟丟的人一比小小皮外傷簡直不算什麽了,搖了搖頭。

兩人把貓送到寵物中心,大熊醫生當值,手術服還沒脫,說用不著李不言動手,很快就把箭頭取出來,給小貓包紮好了喂了止痛藥。李不言把鄭正拉到自己的辦公室,桌子上放著那個小藥箱,他讓人把袖子挽起來。

“不用,還隔著衣服呢,一點事沒有。”鄭正下意識就拒絕。

李不言沒理他這套,“我剛才看你騎車動作都僵的,你看衣服都破洞了,少廢話,讓我看看。”

鄭正沒辦法,擼起了袖子。手肘處隻是擦傷,的確不要緊,讓李不言心一驚的是小臂上的傷疤,因為常年不見陽光捂得雪白的胳膊上,一片觸目驚心的淡紅色疤痕,增生讓邊緣處像蜈蚣一樣,蔓延到還藏在袖子裏的上臂,不知哪裏才是盡頭。現在這條胳膊上,又添了一處擦傷,紅紅的手肘戳得人心疼。

“我說沒事吧,皮都沒破,不打緊的。”鄭正一臉“I told ya”的表情,打破了沉默。

還是消了毒,猶嫌不足,硬是裹了層無菌紗布,李不言才停了手,小心翼翼地把袖子又放了下來。“請你吃個肘子補一補吧。”

兩個人在鄭正家樓下的小館子吃了些家常菜,其中一道腐乳肘花讓鄭正非常滿意,肘子燉得爛透了,一筷子下去扯走大半,他有些不好意思,李不言把小砂鍋往他那天推了推,“吃吧,本來就是給你點的。”看著鄭正吃得認真,兩腮鼓起來,嘴巴也油油,他的嘴角不自主地微微勾起。有的人吃到好吃的很滿足,有的是看別人吃飯很幸福。

“這人對流浪貓下手真可惡,你說警察能逮住他嗎?李醫生?”鄭正吃得差不多了才顧得上說話,李不言卻在走神,“什麽?”

“我說能抓到那個虐貓的人嗎?”他不吃飯發什麽呆呢?鄭正腹誹道。

李不言從他臉上收回目光,摸了摸鼻子,“抓到了也不會怎麽樣,最多拘個三兩天。”身為寵物行業的從業者,他除了見過更多無法言表的病痛,也見識過更多喪心病狂

又過了幾天,瞅準李醫生當班,鄭正又打著帶歪歪稱體重的旗號來了。

李成蹊小朋友今天也在,愁眉苦臉地寫著英語作業,李不言也坐在她旁邊,低著頭擺弄著一隻小巴西龜。

看見鄭正來了,成蹊理所當然地開起小差,拉著人說這說那。李不言隻說了三個字,“李成蹊”,小姑娘就癟了癟嘴,又老老實實坐回座位,接著跟ABC較勁。鄭正看著李不言一腦門官司,暗自好笑。

李成蹊今天興致衝衝地給哥哥看自己在小攤上買的彩繪龜,結果讓李不言給教育了一通,知道這樣對小動物不好,小姑娘誠懇地認了錯。李醫生學了五年動物醫學,但是麵對頑固的油漆也沒有任何妙計,隻能拿著膠條坑哧吭哧地一點點往下粘。這個磨人的活,幹得他氣不打一處來,這些無良商家,完全不管烏龜骨骼生長以後,會因為覆著油漆而畸形。妹妹的英語成績也讓他沒轍,但是想想自己上學時候英語也差得要命,他又沒有立場,自知也沒有能力輔導。

鄭正的到來好比及時雨。“正正哥哥,你念英語真好聽,就和小豬佩奇裏一樣。我哥哥就不行,他上次還給我標拚音呢,這樣根本不行嘛。”這種捧一踩一地讚美讓鄭正不好意思,他小心地覷著李不言,他看上去若有所思。

平日裏最令人頭大的英語作業在海歸鄭正的幫助下迎刃而解,成蹊跳下椅子,開始逗弄起歪歪來。

“我有件事想問問你的意思。”看著對方一臉認真和希冀,鄭正清楚被這樣的一雙眼睛注視著的自己說不出一個不字,李不言對他而言好比妲己,就是讓他把歪貴妃發回本家,他怕是也會點頭稱是。

“你要是有時間,能不能給小蹊當家教,我給你市場價多加五成,你看行嗎?”李不言覺得鄭正肯定不缺這點小錢,但是還有誰比他更知根知底讓人放心呢?問問總無妨。

“行呀。”鄭正哪有不從,爽快答應了。

“小蹊,”李不言通知對著歪歪往門口小黑板畫的妹妹,“以後你正正哥哥給你輔導,一個禮拜三次,你期末可得好好考。”小姑娘無可無不可,但是狡猾地借此機會提出自己的條件,“那如果我期末考好了,你要帶我去歡樂穀,玩水晶神翼!”

得到滿意的答複後,成蹊放下粉筆,端端正正地坐回桌邊,“那我們今天就開始吧,正正哥哥,我數學作業還沒寫呢。”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小姑娘歪著頭,問鄭正:“你英語非常好了,但是你的數學我覺得不怎麽樣。”

我還能被小學三年級的數學題難倒了?鄭正笑眯眯地問原因,擺出洗耳恭聽的態度。

成蹊轉了轉眼睛,“因為你給歪歪稱體重根本用不上來這裏呀,你家裏沒有體重秤嗎?”

好刁鑽的問題,他家的確有,“那你抱著小貓就可以了呀,你倆的減掉小貓的不就可以了嘛。正正哥哥,你沒學過曹衝稱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