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主角(捉蟲)

“師兄,天劍宗此次召集修真界各大宗門議事,為何還要召魔域那些魔修?”

晨露微涼,一眾白衣佛修自城外而來,其中看起來年紀最小的那個好奇地四處張望了下,轉頭問為首的那位佛修。

其餘佛修衣領袖口處皆是霧藍色的暗紋,為首的那位佛修卻是淡金的暗紋。

不僅如此,這位受身後同門敬重的佛修還帶了個極其樸素的鬥笠,佛修微微垂首,大半張臉掩於鬥笠之下。

“苦正,謹言慎行。”平緩的聲音由鬥笠下傳出,聲音如寒冬時捧著的一杯溫熱的鬆針茶,雖是斥戒,卻不嚴厲。

……

苦正微微斂色,眼中透露出敬意,應了聲:“是,師兄。”

一行人正是來自佛靈宗的佛修,大道三千,劍者,法者……等等皆為大道,佛者亦是。

佛靈宗平時極為低調,唯有一件事令之名聲大噪,佛靈宗當代掌門的真傳弟子,也就是佛靈宗的佛子,乃是數萬年難得一見的天生玲瓏心,心境天生圓滿,無缺無漏,不生心魔。

這個佛修,就是無非。

尋劍城為天劍宗附屬城池,受邀而來的修士魔修皆要經過此處,無非一眾自入城之後,身上打量的視線就沒斷過。

平靜的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道淩厲的風聲,變故突生!

無非眼眸未動,抬手看似輕緩實則剛好將射來的暗器夾在素白的兩指之間,再一翻轉,反射回去。

一來一往隻發生在刹那間,無非身後的諸多師兄弟也反應過來,紛紛上前一步。

苦正揚聲道:“是誰暗算我師兄,有本事站出來?”

旁邊的酒樓上突然傳出幾聲柔媚的笑聲,一道紅色曼妙身影自樓上飄搖而來:“小和尚,都說是暗算了,怎麽還要人家站出來呢……”

聲音柔媚,下手卻又疾又狠,直朝著帶著鬥笠的無非而去。

“聽說鏡觀那禿頭收了個玲瓏心境的弟子,莫不就是連臉都不敢露的這個?”

未到跟前,無非甩出手中粒粒飽滿的佛珠手串,金色佛光乍現,那女修往後退了幾步。

眾人這才看清,這女修正是魔域名頭正盛的魔修魅姬,乃是元嬰修為,而佛靈宗一眾弟子中修為最高者隻有金丹後期的無非。

一擊不中,魅姬臉上笑容更嫵媚,取出腰間紅緞,詭異的紅芒閃著,再度衝無非而來。

鬥笠下,無非原本毫無波瀾的眸中閃過一抹厲色,轉瞬即逝不留痕跡。

不可不躲,卻又……不可躲開。

與此同時,遠處忽然飛出一道劍光掃向魅姬。

無非手中的佛珠抵擋不住,被淩厲的紅緞劃傷一截手臂,將鬥笠打飛出去。

與此同時,魅姬來不及收回紅緞抵擋劍意,整個人如同無非被打飛的鬥笠般倒飛出去,撞上酒樓前巨大的石柱,吐了好幾口血。

不等她站起來,就聽到周圍傳來輕聲的驚歎聲。

殷紅的血液順著白皙的手掌一滴滴滑落,沒有鬥笠遮擋的俊美麵孔也展露了出來,麵色始終淡然的白衣佛子終於抬起雙眸看向諸人。

被那雙眼眸看過,眾人忽然噤聲,方才因看到那張臉而驚豔的心境緩緩平穩下來,臉上不自覺地露出平和輕鬆。

似乎連周圍的風都靜了,唯有血液滴落的聲音。

滴答……滴答……

“這位道友。”突然,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眾人這才看到白衣佛子的身邊不知何時站了個皎皎如月的青年。

這青年身形修長,豐神俊朗,但站在白衣佛子的身邊還是微微抬首,方對上那雙極為澄淨的雙眸。

景凡鬱麵上帶笑遞過來一個碧玉瓶:“此為上品止血丹,還請道友莫要嫌棄。”

“多謝道友。”無非知道方才那道劍光正是從此人身邊劃出,道謝後緩緩接過碧玉瓶,取出一粒止血丹服下。

果然是品相極好的上品止血丹,效果顯著,僅僅片刻間血液不在流出,猙獰的傷口亦盡數痊愈。

“請道友稍等。”

景凡鬱轉身去處理魅姬,他們下山就是為迎接各個宗門弟子,方才那一劍乃是他隨行的師叔出手所致。

“師兄,你的佛珠。”苦正將無非被紅緞甩飛的佛珠撿了回來。

無非微點了下頭,自始至終神情平和,哪怕受傷也不見有過多的情緒波動。

其餘人見狀,不由得想起這位佛靈宗掌門真傳佛子的傳言,天生玲瓏心境,圓滿無缺。

若說之前還有人對此心懷疑慮,今日一見,疑慮盡消,這般無欲無求差點全身散發著金光的模樣,不愧是天生玲瓏心。

佛靈宗掌門真是收了個好苗子!

景凡鬱處理好魅姬,轉頭看向諸位佛修:“佛靈宗的諸位道友請隨我來,宗內已經安排好各位的住處。”

那位天劍宗的師叔在此處同天劍宗弟子等候其他宗門前來,唯有景凡鬱一人送無非等人上山。

白衣佛子俊美無儔神色淡然,藍衫劍修麵容俊雅身姿挺拔,兩人走在一起,倒也賞心悅目。

“在下景凡鬱,道友可是佛靈宗的無非道友?”景凡鬱禮貌詢問。

比起無非,景凡鬱的名聲也不遑多讓,修真界最大的宗門天劍宗掌門的真傳弟子。

無非淺淺抬了下眸,似乎對這個方才帶人救下自己的天劍宗弟子有些善意:“原來是景道友。”

見狀,景凡鬱眸光幾不可察地閃了閃,隨即為無非等人介紹起來。

佛靈宗算是來得早的,安頓下來後,苦正看了看離去的景凡鬱的背影:“聽說景道友是天劍宗掌門的真傳弟子,沒想到這麽平易近人。”

無非淡淡點頭:“且各自打坐,這幾日切勿出門,以免平生事端。”

諸多師兄弟行佛禮後各自回房,這其中雖有輩分長於無非者,但無非地位特殊,行事可靠,頗受其餘人信賴。

入夜時分。

房間內,無非端坐於塌上,雙眸微閉,手中佛珠緩緩轉動。景凡鬱那張臉在腦中一閃而過,他手中的佛珠突然頓住。

“平易近人……”無非低語著睜開雙眸,眸中不似白日眾人所見的淡然,相反,那雙眸暗得深沉。

他手掌微動,翻轉間一隻極小的小蟲出現在手心,舉到耳側傾聽。

無非,原本應該叫陸無非,因車禍意外穿進放在副駕駛上的一本書中。

《天道》。

而這本書的男主就是天劍宗掌門唯一真傳弟子,景凡鬱。

但沒有人知道,景凡鬱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夜間的天劍宗籠罩在深沉的夜幕之中,連星子都沒有幾顆,白日鬧事的魔修魅姬則是被關進了鎮魔獄中。

鎮魔獄戒備森嚴,借著夜色的遮掩,一個黑衣人沒有引起看守的注意,閃進了獄中。

昏暗的獄中,關押著諸多罪大惡極的魔修,彼此相隔甚遠。

今日剛被關進來的魅姬,巨大的鎖靈鏈穿過她的肩胛骨掛在牆上,奄奄一息。

一個人影浮現在她麵前,魅姬緩緩抬頭,眼睛一亮:“尊主!請尊主救魅姬!”

偌大的獄中,一個黑袍籠罩著的高大身影站在魅姬麵前,麵上帶著張黑色的麵具遮擋麵容。

聽著魅姬的的求救,殷凡卻絲毫不為所動,慢條斯理地開口問道:

“誰讓你向佛靈宗的佛子動的手?”

魅姬眼神閃爍,下一刻殷凡手中多了條魔氣化作的黑鞭,鞭子抽打上去,魔氣順著傷口進去身體,肆意破壞其中筋骨脈絡,令人痛不欲生。

“啊!”魅姬止不住地慘叫。

“我說,是明禹魔尊!尊主饒命!”

“吃裏扒外的東西!”殷凡冷哼一聲,腦中回想起白日殷紅的血液劃過白衣佛子的手臂,那張無欲無求的臉卻絲毫沒有波動,真想……

真想讓人把他拉下深淵,看那清透的雙眸染上不一樣的情緒。

心念微動,魔氣徹底破壞魅姬的身體,漸漸沒了聲息。

“無非……”年輕的魔尊輕輕笑了一聲,眼中意味不明。

與此同時,天劍宗最寂靜的院中。

“無非……”

聽完耳邊傳來的最後一句話,無非手掌微動,將聆音蟲收了起來。

白日他與魅姬對戰時,通過紅緞將聆音蟲的子蟲放到了她身上,屆時,魅姬那邊所有聲音皆會通過子蟲傳遞過來。

“魔尊殷凡……”

這世上,除了他和殷凡本人,再沒有人知道天劍宗平易近人且受眾多弟子敬慕的景師兄,竟然與魔域新晉的魔尊殷凡是同一人。

“有點意思。”

手中的佛珠重新轉動起來,無非嘴角勾起,帶著平時絕不可為外人所見的邪性。

自他穿成尚且年幼的無非後不久,就察覺出了不對勁。

剛穿來時,他隻不過在同門師弟麵前看了愛情話本,次日便意外在井邊跌倒,如果不是被幾個師兄眼疾手快抓住,必定要跌進井中喪命。

然而,他自己在房中時,不論看多少話本都無事發生。

起初,無非也以為這是巧合,直到有一次,無非在同門麵前說了涉及財欲的言論,翌日便差點被大殿上的牌匾砸了個正著,那牌匾乃是萬鈞石所製,若非他早有預料躲得快,必然當場命喪黃泉。

自此之後,人前的無非隻是無非,人後的無非才是真正的陸無非。

無非抬眼看了看半空,目光又仿佛透過半空在看什麽東西。

那本書的名字叫《天道》,全書卻又從未出現過天道二字,而束縛著他的某種規則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天道?

而《天道》的主角……

無非的手指募地頓住。

其他人見到他,雖一眼驚豔卻很快又被透過雙眸的圓滿心境撫平心神,唯有景凡鬱……

無非緩緩抬起手臂,白日猙獰的傷口早已痊愈,白皙的肌膚下是紅色的血液汩汩流動,白日裏看到的那個眼神在腦中浮現……

有一瞬間,景凡鬱眼睛死死盯在他的傷口之上,那個眼神,是一閃而過的破壞欲。

這麽久以來,殷凡還是第一個修為與他不相上下,卻不受他圓滿心境影響的人。

當真是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原書中今晚殷凡並沒有去鎮魔獄中解決掉魅姬,魅姬是後來才被明禹魔尊所救出。

無非思索著,圓潤的佛珠一顆一顆在指節分明的手指間滑過,含著一種特殊的韻意。

佛修向來喜靜,天劍宗為佛靈宗安排的院落便是宗中最安靜之處,與別處隔著大片的青竹林。

如今,這略帶清新竹香的風中卻隱隱夾雜了些別的氣息。

“何方道友,不妨現身一見?”

無非眼睛未睜開,手中的佛珠也未停下,平緩的聲音中帶著佛修特有的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