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宋哥”為首的這幾個人，似乎從前是原主的狗腿子，這幾天他們見薑明玨對林清宇愛答不理，還以為他討厭這個“哥哥”，正巧碰上了考試，就把林清宇堵在廁所教訓一番。
最解氣的是，他砸中的，剛好就是這個“宋哥”。
“宋哥”沒來得及看清是誰，就被砸得眼前一紅，為了穩住身體隻能收住踩著林清宇的腳。他頓時惱羞成怒，“你誰啊，敢來管我們的事，你知道我們是誰嗎？兄弟們，教訓教訓這個不長眼的！”
周圍卻沒人敢應，一個個平時橫行霸道的二世祖，在麵對真正的豪門麵前，都隻能縮緊尾巴小心行事。
“宋哥”見沒人應和他，更是惱羞成怒，就要上前親自動手。
薑明玨立刻冷冷道，“你盡管打！我已經把電話打到校長辦公室了，看你之後會有什麽後果！”
他手裏不知何時已捏著一把手機，通話通過，外放出校長的聲音：“喂……”
“宋哥”一驚，這時他也認出這不是別人，而是薑家的少爺，隻要他敢打下去，之後他們家一定吃不了兜著走，但是他已經收不住自己的拳頭了，眼睜睜看著它與薑明玨那張精致漂亮的臉蛋越來越近。
薑明玨緊閉雙眼，感受到拳風停在不遠處，便顫著眼睫毛睜開雙眼，看見眼前的場景，驚訝地睜大了雙眼，林清宇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抓住“宋哥”的手，止住了他的動作。
林清宇的頭發亂糟糟的，頭上還滴著水，潔白的襯衫上滿是肮髒的鞋印，想必是被痛打了一番，卻仍然衝了上來，護住了他。
“宋哥”暗中鬆了口氣，沒等他完全收起拳頭，教導主任便循著聲音衝了過來：“幹什麽幹什麽！你們是來上學的還是來打架的？別以為你們有錢，就能為所欲為！”
教導主任罵罵咧咧，抓著幾人往校長室走去，顧忌薑家的家業，對坐在輪椅上的薑明玨語氣緩和一些，卻也沒給什麽好臉色，認為他必然也是其中一個禍患，隻有麵對林清宇時，才露出慈祥的神情，“來，好孩子，你就不用過去了，去更衣室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林清宇卻開口替薑明玨解釋，“老師，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宋同學莫名其妙把我堵在廁所，羞辱我，連帶著羞辱路過的明玨，小玨反駁後他還想打人，把小玨嚇到了，才失手把手裏的水杯扔了，沒想到不小心砸到人了……”
薑明玨卻轉頭震驚地看著林清宇，這個林清宇，看起來濃眉大眼的，怎麽開始說瞎話了？
教導主任推推眼鏡，回想剛才走進廁所時見到的樣子，相信了林清宇的話，“好吧，那麽你們兩個都去校長室，好好把今天這事說清楚。”
林清宇推著輪椅，垂著眼看向薑明玨的發頂。
小少爺坐著輪椅，腿腳不便，卻仍然衝進廁所喝止那幾個人，在拳頭下，小少爺白皙稚嫩的臉上一片蒼白——他必然是害怕的。
卻仍然救了他。
林清宇那雙冷然的眸子第一次被溫暖的色彩填充。
聽說自己的孩子差點把薑家的小少爺打了，那幾個二世祖的父母都趕忙趕了過來，不等薑明玨說什麽，就主動替自家不肖子認了錯，隻期望薑少爺不計較。
薑明玨卻不如他們的願，即使坐在輪椅上，在氣勢上仍然不輸人，仰著冷臉，“計較不計較的，不是我決定的，他們打的可不是我，對吧，林清宇？”
他轉頭看向林清宇，林清宇沐浴在他的目光下，竟然產生了一絲被注視的滿足感。
那幾個身上掛滿名牌的家長看向林清宇，產生了一絲希望，卻沒想到看起來像是軟柿子的林清宇說道：“我想，我恐怕沒辦法不計較，畢竟我被他們莫名其妙打了一頓。”
薑明玨勾起一個冷笑，接下來說的話更是讓那群家長們渾身冷汗，“我爸就快到了，有什麽事你們解決吧！”
沒過多久，薑父就到了，聽他們說了過程，原本寧事息人的想法全無，肅著臉，讓他們先去車上等他，自己留下來解決。
林清宇推著薑明玨的輪椅朝薑父的專屬停車位走去，包裏放著課本作業還有換下來的衣服，薑明玨嫌棄他身上都是廁所水，還讓他在更衣室旁的浴室洗了澡洗了頭發，才離開教學樓。
薑明玨還想著剛才的事，抱怨道：“你真是個蠢貨，別人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在路上林清宇都跟他說清楚了他被打的整個過程，那幾個人要求他把廁所拖幹淨，他隻想著速戰速決，也不拒絕，卻在拖地的過程中遭遇了毆打。
林清宇突然停住了，鬆開了握著輪椅把手的雙手，“薑少爺，我這麽做，是因為在少爺身邊，我都是這樣做的……你說的話是不是代表，之後我可以拒絕你的要求”
“比如說像現在，”他慢慢說，“我是不是可以拒絕，為你推輪椅？”
薑明玨回過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傻啊你，我這輪椅是電動的，你拒絕就拒絕，我自己還不行了？”
他打開開關走了一會，突然反應過來他要做的是欺淩林清宇，而非教育這個家夥拒絕別人，又關上電動功能，扭過頭來，卻見林清宇還站在原地，低著頭似乎有些沮喪。
薑明玨被自己的想象雷到了，林清宇又不是受虐狂，哪裏會因為欺淩他的對象不再欺淩他而失落。
薑明玨皺著眉，“你快給我過來推輪椅，我們家花錢養你，就等於我花錢養你，憑什麽你要拒絕我？”
林清宇迅速抬起頭，跑過來握住輪椅的把手，背後未紮進褲子的校服襯衫被風鼓得左搖右晃，像是大型犬的尾巴，“對，今後隻有薑少爺可以使喚我。”
薑明玨沒想到林清宇這麽識相，雖然並不覺得這家夥說的是真的，這一番話還是舔得他通體舒暢，但還是補充道，“我爸媽……勉勉強強排在我後麵吧，可以聽他們的話，但還是要最聽我的話。”
薑明玨覺得林清宇是包容、忍耐他才會答應他古怪的要求，卻沒見到身後推著輪椅的少年露出平常無人能見到的，舒朗滿足的笑容，“好。”
有了歸屬的感覺，竟然是這樣的……美好。
沒過多久薑父就回到了車上，比起剛進校長室時的凝重，此時他明顯輕鬆了許多，他拉著安全帶，笑眯眯地說，“我進去沒多久，校長就接到了秦家那個小兒子的電話，他現在做風紀部部長，說廁所鬧事的時候他也在場，錄了音。”
“錄音？”薑明玨有點小緊張。
薑父瞥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沒下去過，他早就清楚按薑明玨這小子的本性絕不可能完全像林清宇說的那樣無辜，但至少本意是好的，“你放心，他隻錄了宋家小子幾個人說渾話，沒錄到你的聲音。”
他又問道，“你什麽時候跟秦家小兒子認識的？我還沒聽說過他替誰說話。”
薑明玨右腳翹在林清宇身上，扣著林清宇袖口的紐扣，不以為意道，“什麽秦家，不認識，你問林清宇吧，說不定幫的不是我是他。”
薑明玨抬起眼來，正巧碰上林清宇看過來的視線。
林清宇隻說，“我剛轉學到這裏，除了小……小玨外我沒有其他認識的人。”
第二天去學校的路上，薑明玨明顯感覺林清宇有幾分悶悶不樂，隻在麵對他時才消去幾分鬱悶。
薑明玨自然而然就想到昨天那幾個把林清宇堵在廁所的混子富二代，當即嘲諷道，“慫了嗎，不過是被幾個幾個小門小戶的暴發戶欺負了，用得著這樣嗎。”
林清宇茫然了一瞬，卻很快明白薑明玨說的是什麽，“不是，我想的不是這件事。”
他的臉色在聽到薑明玨的聲音之後卻明顯緩和了幾分。
薑明玨不知道林清宇是怎麽一回事，對他明嘲暗諷的話越來越不在意了，頓時覺得興趣缺缺，一路上隻盯著窗外的景物看。
沒想到的是，林清宇一到教室，就站到了講台上，給了他一個意外。
林清宇人如壁玉，微微長開的五官雖不如薑明玨精致，卻極其俊秀，像是炎炎夏日流淌的溪水，清冽而又溫和。
林清宇的聲音不大，卻好像一瞬間傳遍整間教室，“初次到來，你們可能還不了解我，但是這並不代表你們可以惡意揣測我。我的成績是否是靠自己得來的，你們可以查監控，如果你們還不信，我可以憑借將來的每一次考試來證明。至於我和薑家……”
說到這裏，他的視線似有意似無意掠過薑明玨，“我的父親車禍去世了，薑夫人薑先生都是大好人，願意培養我，對我有再造之恩，我會盡全力回報薑家，也請你們不要再妄議。”
薑明玨從懶洋洋地托著腮到不自覺挺直了腰，在他的眼中，林清宇仿佛渾身都泛著光。
他一陣恍惚，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襲上心頭。
似乎從前的他也是這樣的，但又是什麽改變了他，隻是因為疾病嗎？
同桌卻湊過來不可思議道，“他的意思是他要次次考試都考第一嗎？這怎麽做到？”
薑明玨被打斷思緒，臉拉下來，惡聲惡氣道：“有什麽做不到的？”
品學兼優，難道不是主角的必備設定嗎？
那幾個欺淩林清宇的學生沒過幾天便攜著全家到薑家低頭認錯，之後就轉了學，他們送過來的禮品，直到薑明玨右腳完全痊愈都沒能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