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本鄉綾歌的自殺事件才是源頭, 但是又有誰知道本鄉綾歌呢？
她在死亡的時候是國中三年級的學生，也就是說現在整個學校裏沒有她的同學，對她有記憶的人隻有她曾經的老師, 但是學生和老師之間總是有一種天塹般的距離，孩子大多並不願意和老師交心。
那麽, 唯一可能知道本鄉綾歌發生過什麽的人是誰？
……寒川簡。
冷風透過窗戶不斷的吹在寒川簡的臉上, 寒川簡注視著窗外黑漆漆的天色, 從蘇醒到現在第一次感受到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慌感。
他想起自己的本子，記得破舊本子上寫滿了孩子們的心願和約定，也記得本子的最後一頁寫著本鄉綾歌的願望。
她說：想要自由。
在窗前等了一會兒, 寒川簡看了一眼係統, 從白晝期和靈異期分開後, 靈異期和白晝期在出現時就會有倒計時, 這一次的靈異期還剩一個多小時, 很快他們就會迎來一段時間的安全期。
寒川簡從窗戶邊離開，他轉身回到學生群裏，學生們都差不多睡著了, 因為位置不太好，所以學生們睡得都不算安穩，守夜的老師們打著哈欠，校長也不敢睡，時時刻刻守著。
“校長先生。”寒川簡走到校長身邊開口, “可以讓我見見您說的老教師嗎？”
“唉？”校長愣了一下，“寒川老師？”
“我還是想了解一下本鄉同學的事情，雖然隻是意外遇到, 但我真的很喜歡她, 我一直覺得她會履行約定, 真的沒想到她會自殺。”寒川簡說：“所以，我放心不下，抱歉。”
“這不怪你，要是我遇到這種事我也會很難過，正好宇田老師值班，看到那邊那位老師了嗎？就是他。”
寒川簡連忙道謝，“謝謝校長。”
來到老教師負責的區域，宇田老師老早就看到他來了，提前就站起來。
“宇田老師。”寒川簡道：“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問你。”
“是關於本鄉同學嗎？”
在寒川簡點頭後他歎口氣，“聽到校長打聽本鄉同學的時候我就想到了，我記得寒川老師是國外培訓過的優秀教師，沒想到還認識本鄉同學。”
“是在出國前遇到的，那時候馬上要登機了。”寒川簡不知道具體情況，隻能自己現場編一點，“因為看到一個女孩子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裏稍微有些擔心，趁著還有點時間就過去問了問。”
“是嗎？”宇田老師笑了笑，“正好，我是她的班主任。”
害怕打擾到學生休息，他們離開這裏來到旁邊的走廊，在走廊裏宇田老師開始說他印象中的本鄉。
“本鄉同學是個很優秀的學生，不管國文、數學還是體育都是第一，她可以上最好的高中，再考上最好的大學。”宇田老師老師感歎，“她是單親家庭，母親性格比較強勢，其實偶爾能看出她似乎不太高興，但她又不愛和別人說自己的事情。”
“我也試探過幾次，但是本鄉同學一直說自己沒事。”
寒川簡看著他，“那麽，本鄉同學死前有沒有出現什麽特殊狀況？”
“不好說，但是，她好像來問過我社團的事情。”宇田老師說：“她是個很乖的孩子，社團選的也是烹飪，但是那一天，她突然來問我，是不是可以轉社團，她想轉去舞蹈社，我說幫她問問舞蹈社的負責老師，但是第二天她又來說不想再轉社了。”
宇田老師當時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以至於在本鄉跳樓自殺後一直在自責，他想自己當時多問問的話會不會結果就不一樣了。
舞蹈社。
寒川簡記住了這個社團。
“那宇田老師知道本鄉同學的愛好嗎？”寒川簡由約定本子上的內容詢問，“她是喜歡跳舞嗎？”
“非常抱歉，我不知道。”宇田老師非常慚愧，“本鄉同學是一個擅長學習的學生，除了學習之外，我實在是不知道她有什麽愛好。”
寒川簡笑了一下，“宇田老師不需要道歉，因為這本身就不是你的錯。”
“謝謝你這麽說，但是很多事情即使知道和我無關也是無法介懷的。”宇田老師苦笑道：“她是我看著升到三年級的學生，她在學校裏和我相處的時間大概比和她媽媽相處的時間還要多，我努力的教育著孩子們，希望他們每個都可以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
“在我疏忽之下，導致一個孩子跳樓自殺，我卻不知道原因是什麽，我很慚愧，很愧疚，甚至想過不再做一個老師。”宇田老師說：“每個人都和我說這不是我的錯，我也知道這不是我的錯，但哪又如何呢？”
“並不是‘不是我的錯’這一個事實就可以減輕我的痛苦。”
寒川簡說：“是因為宇田老師太善良。”
“我很喜歡善良這個詞，但是現在逐漸的善良和軟弱掛了鉤，似乎善良也成了貶義詞。”宇田老師看著窗外，“但是我現在感覺好多了，沒有最開始那麽難過，果然能清洗一切的隻有時間。”
靈異期的時間一點點減少，最後到了0，寒川簡看到了月亮和星星。
宇田老師也看到了，他有些意外，下一刻就意識到這和之前一樣是沒有怪物的時間，他連忙跑出去找校長，甚至忘了和寒川簡說再見，寒川簡沉默的看著天空，片刻後才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他一點點找著聯係方式，最後停留在‘秋元雅人’的名字上。
最後寒川簡還是將電話打了出去。
希望不要打擾到他睡覺。
意外的是對麵很快就接了起來，寒川簡聽到了一點鼻音。
“你睡著了？”
“嗯。”對麵的回答有點迷糊，“在醫院的作息比較健康，現在是健康的睡眠時間。”
“醫院？”
“但我給你設置了特殊鈴聲，你打過來我就可以聽到。”秋元雅人聽上去還有點迷糊，他沒有回答寒川簡下意識問的‘醫院’兩個字，而是告訴寒川簡他給他設置了特殊鈴聲。
寒川簡沉默了一會兒，片刻後他才開口，“你猜對了。”
“關於劇情和你有關的話題？”他好像清醒了一點，寒川簡聽到了起身掀被子的聲音。
“本鄉綾歌自殺了。”
“這個我也查到了，單親家庭的女孩跳樓自殺，在當時引起一波社會關注，有不少猜測，也有很多謠言和靈異傳說。”秋元雅人打了個哈欠，“那麽，你找到你和她的關係了嗎？”
寒川簡搖搖頭，接著才想起來秋元雅人看不到自己搖頭。
“沒有，暫時隻知道她自殺，然後在我出國前和她見過麵有過一個約定，她為什麽自殺，遇到過什麽我都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約定的內容。”
“艱難的處境。”秋元雅人說：“那麽，你這次白晝期時間有多久？”
寒川簡看了一眼係統，“半個小時。”
這一次秋元雅人是真的驚訝了。
“隻有半個小時？”
“對，短暫半個小時的白晝期時間，估計是在為了主線任務做準備，畢竟我剛把第三個支線確定，現在已經知道本鄉綾歌的自殺事件就是主線源頭，再怎麽樣也都要推主線了。”
“也就是說：下一個靈異期，你大概就可以將所有劇情搞明白。”
“對。”
秋元雅人沉默了。
他想起了和寒川簡的相遇，想起了當時的劇情。
那時候寒川簡也是失憶狀態，他什麽都不知道，甚至像是以一個外人的姿態去處理劇情，他看著自己在劇情裏親手殺死同期，看著自己調查同期的死因，看著自己理想崩潰而成為天災。
自殺的本鄉綾歌是源頭，但是本鄉綾歌已經死了，一個死人不可能成為起因，有可能會成為起因的隻有和她接觸並約定過得寒川簡。
同樣的絕境，但這一次秋元雅人已經沒辦法代替他成為天災。
“這一次我沒辦法陪在你身邊，因為我的身份不是玩家了。”秋元雅人說：“我隻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
“不管你最後確定的劇情是什麽樣子，不管周圍的NPC和玩家對你的態度如何，你都要認認真真的確保自己的安全。”秋元雅人說：“下一個白晝期，我要見到你。”
寒川簡沉默了一會兒，“你要來見我？”
“對，我去見你。”秋元雅人說：“所以，你一定要堅持到下一個白晝期，不管這個靈異期會持續多久。”
“可以答應我嗎？”
寒川簡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秋元雅人也沒有繼續開口說話。
大概過了一分鍾，他們沒有繼續對話也沒有掛斷通話，秋元雅人似乎執著的等待他一個答案，通訊裏隻有對方的呼吸聲。
“我們，應該是很好的朋友吧？”寒川簡突然開口這樣說。
“因為對待正在發生奇怪事件的這個世界和我之間，你好像選擇了我，這可不是一個好選項。”
秋元雅人說：“誰讓我是個好人呢，哪怕是不靠譜的朋友，也忍不住想要幫忙。”
“……就算你已經忘記了。”
“那就約定好了。”寒川簡說：“我們在下個白晝期見麵，我會在學校門口等你。”
“說好了，誰都不能失約。”
“到時候你要告訴我我忘記的事情，總覺得那會是一段很有趣的經曆。”
秋元雅人點頭，他說：“沒問題。”
……
掛斷通話，白晝期還剩10分鍾左右，但寒川簡莫名感覺心情舒暢，那種意識到什麽而感到的恐慌通通消失不見，因為不管劇情如何都沒有問題了，哪怕他是個十足的大壞人他也要堅持到下個白晝期。
他和那個人約定了要見麵，一定要見麵。
回去的時候他看到有老師和校長在商量，他們商量要不要讓學生趁著這個時間回教室休息，起碼教室裏有桌子和凳子。
“但是，我們沒辦法確定這個時期能持續多久。”寒川簡插嘴。
“可是，之前的正常時間可是持續了足足八個小時。”有個老師皺眉，“哪怕是五個小時也比在這裏睡強，我認為還是要回去。”
“如果沒有八個小時呢？”寒川簡一邊看著係統時間一邊拖延時間，“要是隻會持續兩三個小時怎麽辦？學生們都在睡覺，到時候可能會造成很大的事故，我認為不應該轉移。”
校長也一個頭兩個大，他摁著太陽穴，“讓我想想，再讓我想想。”
寒川簡就站在那裏，仿佛一點都不讓步，在看著時間倒數到0的時候他在心裏微微鬆了口氣，他裝作不經意看向窗戶，接著開口，“星月不見了。”
“什麽？”
“不見了？！”
老師和校長連忙過去，果然他們看到天色變成了和之前靈異期一樣的光景，剛才提出轉移的老師臉色慘白。
他給了自己一巴掌，“是我考慮的不周全。”
校長連忙說不怪他，因為他們已經在這個地方待了三天，學生們尚且可以休息，老師和校長幾乎是不眠不休，他們也是人，會撐不住會想要放鬆一點也是人之常情。
看著老師們回去繼續守著學生，寒川簡也鬆了口氣，他從另一邊下樓，準備趁著豆腐D不在的時候把劇情走走。
豆腐D算是大多數玩家的代表，這個主線劇情和寒川簡的關係可能比較大，所以寒川簡並不打算讓他知道太多，希望這個劇情可以在他上線前處理掉。
現在關於本鄉綾歌唯一的線索就是：舞蹈社。
他走到社團位置，結果看到好幾個玩家正聚集在靈異社門口，他們在商量著什麽。
在看到寒川簡後，有個人叫了一聲指著他，其他玩家下意識看過去，看到寒川簡眼睛也一亮。
“寒川大佬！你還沒下線啊，和我們一樣通宵嗎？”
寒川簡不想讓他們起疑，就走過去，“你們聚集在這裏做什麽？”
“找容易通關‘二年D班’的方法。”其中一個玩家開口，“二年D班的女鬼太纏人了，而且長得也可怕，就算是你提供給我們的攻略，玩家進去也會折一半以上，很難辦的。”
玩家說：“所以我們在想：有沒有什麽快速通關的方法。”
寒川簡看著他們，片刻後他開口，“要不你們在門上開個洞吧。”
玩家們：？？？
“哈？”
“沒試過嗎？”寒川簡說：“既然這裏是3D全息遊戲，並且非常現實的遊戲，那麽，在進入前把門給拆了，跑的時候就可以無視門直接跑出去，最好把路口的障礙物都給清除掉，能省不少時間吧。”
玩家懵逼的麵麵相覷，片刻後一個玩家走到社團的展示架，他一腳把展示架踹翻，然後才懵逼的開口，“好像，這東西似乎真的可以破壞。”
“臥槽？”
“還能這樣？！”
“拆門拆牆湊直線距離躲鬼？奪筍啊！我喜歡！”
“家人們，拆遷計劃開始了！”
玩家們浩浩****開始了計劃，但這一次他們的計劃變成了如何在不激發二年D班的劇情前提下把社團的門給拆了，這可比被鬼追好玩多了，他們興致勃勃，明顯就是準備通宵的節奏。
寒川簡歎口氣，他轉身走進社團開始尋找舞蹈社的所在地。
好在剛走進來他就看到了舞蹈社的宣傳海報，他把海報撕下來，接著跟著宣傳海報往前走。
而另一邊，玩家們還在製定計劃，他們興奮的把計劃製定完，接著才意識到這個龐大的計劃似乎人不夠。
“我現在就去論壇找人！”其中一個人自告奮勇，在淩晨跑去論壇發帖。
《有準備通宵的夜貓子嗎？第三遊戲場二年D班支線現場，急需玩家支援！》
【我們在為了快速無傷通關二年D班做準備中，有空的玩家可以來幫幫忙。】
【幫什麽忙？你們打算怎麽做？】
【不會是和豆腐一樣，找喂鬼工具人吧？】
【不是，豆腐他早下線剪視頻去了，你們應該也知道，他最近熱度高著呢，不知道多少人都對他身邊的寒川流口水，那可是一個全能玩家，嘿嘿，再透漏一下，消滅女鬼的計劃是寒川定的！】
【啊？】
【先給你們看看計劃，截圖。】
【臥槽，這什麽消滅女鬼計劃，這分明是拆遷大隊的拆遷計劃！】
【對，就是這樣！寒川說了，既然逃跑的道路七扭八拐容易迷路還不好逃跑，那就自己開條路！反正都是自由的全息遊戲！】
【竟然還能這樣？】
【雖然我知道這個遊戲自由度很高，我探索的時候也會試著砸牆玩兒，但我沒想到在支線裏還能砸牆給自己修一條路，真的，真真的，誰特麽會在劇情裏給自己修路！寒川簡他為什麽總是可以想到這種奇怪的點子。】
【但每次都很好用……這樣的玩家誰不愛！】
【所以，拆遷計劃！要來嗎？】
【來了來了！現在就上線！上次可被女鬼好追，看我把它老家拆了！】
【既然路不好走，就砸了路給自己重修一條，莫名戳中我笑點，我笑的停不下來了。】
【我們玩家不走尋常路！女鬼也阻止不了我們！】
【哦對，還要說一聲，因為要做一條針對女鬼的路線，所以我們前麵會試著在不驚動女鬼的情況下拆牆拆門，也就是說：這個度需要實驗，估計前期會死平均不止一次。】
【死算什麽！拆遷最重要！】
【拆遷大隊能頂住所有困難把這鬼屋給拆了！】
【很好！很有精神！】
【xswl，有沒有人開直播？我想蹲進度。】
【豆腐呢？這不是個遊戲主播嗎？趕緊把人搖上來直播啊！】
於是，準備睡覺的豆腐D一臉懵逼的被粉絲艾特著上了線，然後他就看到那些玩家拿出了從係統商店兌換的小型火藥……
草，這是準備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