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黑貓在觀察著周圍，它似乎確定周圍沒有什麽危險，於是它小心翼翼的從樹上跳下，肚子垂在地上。
它快要生產了。
貓咪生產的時候會去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孤兒院明顯不算安全的範疇，估計它隻是偶爾發現了千賀在這裏，所以才會試著和千賀見上一麵，在見完後會離開生育，寒川簡內心稍微帶上了一點慶幸。
幸好他在此時來到這所孤兒院任職，遇到了這隻貓。
千賀還在重複著名字，小黑貓拖著身子湊過來，在那一刻它完全和曾經的家貓沒有任何區別，發出小小的呼嚕聲，輕輕的蹭著千賀的手，很好的把爪子收起來，用柔軟的肉墊摁在千賀的小腿上。
它親昵的粘在千賀身上，沒有任何攻擊性。
中島敦鬆了口氣。
寒川簡看著小貓，他試著繼續開口，“千賀，Happy來了，那麽，你要和它說什麽？”
“我知道你很想它，想和它說很多很多的話，沒關係，現在可以全部說出口了。”
“把你的想念通通告訴它。”
或許是太久時間沒有說話，千賀依舊無法說出名字之外的話語，他隻是伸手抱住黑貓，小手陷在黑色的毛毛裏，他笑了起來，眼睫毛上還帶著淚水，寒川簡看著他，片刻後微微鬆口氣。
也好，不能操之過急。
最起碼他已經喊出了黑貓的名字，這就是進步。
在踏出家人死亡的陰影後，他會一次次嚐試說話，終有一天會和正常人一樣表達。
最後恢複正常的思維和社交，找到新的家人新的朋友來代替小貓存在在他的生活中。
貓咪的壽命不如人類，而那時候他也能理解這一切了。
寒川簡為的就是這個。
千賀抬起頭來，他眼睛亮亮的看著寒川簡，片刻後他嚐試著開口了，他說：“院長。”
“嗯？”
“院長。”千賀抱起小黑貓，似乎在嚐試遞給寒川簡，“哈皮！”
寒川簡笑了一下，“你是要我摸摸它嗎？”
啊……雖然知道三年前家貓都是寵物，大部分性格不錯，但三年後的現在所有動物都擁有異能，攻擊性強，昨天晚上還被它追了好久，差點就隨著草尖尖一起落地。
寒川簡努力的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告訴自己這是為了千賀。
在千賀的眼裏，這隻小貓是家人，是不會傷害別人的最好的朋友。
不能讓他失望。
寒川簡伸出手來，他的手放在黑貓的頭上，他用很輕的力道揉了揉它的毛，不會讓貓感到不舒服，柔軟的毛發在他的手指尖滑動，黑貓伸出舌頭舔了舔寒川簡的指尖，倒刺的觸感太神奇讓寒川簡下意識皺了一下眉頭。
溫順的貓咪抖了抖胡子，千賀不斷笑著。
寒川簡看著快樂的孩子，心想：大概自己的工作就是這樣吧，在這樣的時代保護著這些失去了太多的孩子，帶著他們前往更美好的未來。
雖然很奇怪的對成年人不信任，但他確實是一個大好人吧！
“好了。”寒川簡牽起千賀的小手，“我們要回去睡覺了，貓貓也需要休息。”
千賀不舍得看了一眼貓咪，片刻後他點點頭，伸出手來要寒川簡抱抱，寒川簡無奈的看著他，然後伸手試圖將他抱起來，中島敦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
“隻能這一次。”寒川簡抱著他說：“男子漢要自己走路。”
中島敦鬆了口氣，他轉身準備護送兩人離開，但就在那一刻他的精神突然緊繃了一下。
“趴下！”他喊著。
虎化的爪子拍掉了一顆子彈，卻有更多的子彈從四麵八方射出來，寒川簡抱著千賀蹲下，七歲的孩子茫然的趴在寒川簡的肩膀上，因為姿勢的原因他能一眼看到身後的黑貓。
子彈沒有打中他們，中島敦也擋下了部分，但更多的子彈卻並不是瞄準他們的。
硝煙的味道飄進寒川簡的鼻腔，他感覺到身後有溫熱的**濺到他的背部，子彈還在發射，因為過近的距離，寒川簡甚至可以聽到子彈穿透□□時的噗嗤聲，他的眼睛微微睜大，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些什麽。
喚醒這一切的是千賀的尖叫聲。
“啊，啊！！”千賀發出尖銳的哭泣慘叫聲，他瘋狂的朝著後方伸出手來。
寒川簡緩緩回頭，在他的身後，黑色的貓被無數子彈穿透，小小的身軀蜷縮在地上早已沒有生息，鮮血和碎肉濺了很遠很遠，子彈什麽時候停了他也不知道，中島敦站在不遠處眼睛睜的很大，他完全不理解發生了什麽。
隻有千賀變了調的尖叫聲宣告著寒川簡計劃的完全失敗。
“是誰？！”中島敦反應過來，他對周圍的黑暗喊著，“你們都做了什麽？！”
寒川簡拽住想要撲上去的千賀。
剛剛找回家人的孩子在霎那間親眼目睹最後一個家人的死亡，剛剛打開一條縫隙的門扉被重新關上，還加上了一道沒有鑰匙的鎖，寒川簡隻能緊緊拉住他不要讓他撲在貓的屍體上導致被誤傷。
寒川簡明白了，他什麽都知道了。
“寒川簡。”黑暗中有陌生人的聲音響起，“在知道如何消滅異能動物的情況下不上報，甚至任由重要的異能孩童接觸危險事物，無法保證孤兒院的安全，這是完全的失職！”
“你將會被立案調查，從現在開始離開孤兒院！”
對，就是這樣。
上麵的人還是知道了貓和千賀的關係，他們知道在千賀出現後貓就會出來，他們不在意這是千賀唯一的救贖，而是選擇以最極端的方式將這隻異能動物當場扼殺，他們甚至不願意花時間讓千賀避開再殺死這隻貓。
並非不理解他們對於異能動物的極端行為，但這應該更慎重一點，哪怕是不讓千賀眼睜睜看著黑貓死去。
“啊，啊……”千賀開始咳嗽，聲音開始嘶啞，甚至沒有了呼喊的力氣。
寒川簡沒有動也沒有離開，甚至沒有說一句話，他隻是抱著崩潰到沒有力氣的千賀，試圖給他最後的安慰。
一直到穿著軍裝的陌生人過來，他們冷硬的想要把千賀從寒川簡手中帶走。
中島敦一直想要解釋什麽，但沒有一個人聽，他們冷漠的攔住中島敦，告訴他這是上級通知，不容違背。
要被帶走的恐懼侵蝕著千賀，他緊緊抓住寒川簡的衣角，這種方式完全碎掉了他對人的信任感，他害怕的縮成一團，眼淚糊在他的臉上，像是一個小花貓，寒川簡一把推開過來的人。
“別碰我。”
“你要違背命令嗎？”
憤怒、尖銳的想要爆發的憤怒，這是寒川簡在蘇醒後第一次如此生氣。
那種對外人極端的不信任也膨脹到極致，他甚至覺得自己似乎在失控，他的指尖被自己掐的發白，路燈在閃爍，每閃爍一下都像是要被埋葬在黑暗中，寒川簡盯著他們。
“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是你，寒川院長。”負責指揮的軍人平靜的開口，“橫濱安全區的方針是‘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不可以帶入感情，而你卻為了單個孩子的利益把整個孤兒院放置在危險的境地，錯誤的人是你。”
寒川簡注視著他，“千賀絕對不能交給你們，你們這樣的人無法教導出一個正常的孩子。”
他緊緊盯著麵前的人，周圍的軍人可不管他說什麽，他們上來就想搶奪孩子，但就在那一刻，他們聽到了微弱的貓叫聲，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尤其是軍人們立刻舉起了槍。
就在那一刻，被打成篩子的黑貓顫巍巍的動了，一隻黑色的更小的貓從它的肚子裏鑽出來。
還未睜開眼睛的幼貓發出細微的叫聲，刺啦一聲，寒川簡立刻臥倒，一道道風刃毫不留情的橫掃過來，軍人們手中的槍械被橫刀截斷，他們被整個掃出去，風刃砍破了他們的衣服，鮮紅色的血跡溢出來。
寒川簡低著頭，他沒有抬頭，橘紅色的眸子裏帶著些微的冷意。
他甚至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算不上好看的笑容。
在他沒有抬頭的空中，係統界麵顫巍巍的出現，就像是被黑客侵入一般，這些隻有寒川簡才能看到的數字和文字顫抖著，不斷的糊成一團後再複原，雖然隻有一瞬間，但係統界麵確實出現了片刻改變。
【姓名：寒川簡，身份：最終反派（隱藏中）】
【隱藏任務完成度：5%】
【積分：210】
【異能：天災（隱藏中）】
剛剛出生的幼貓掙紮著喊叫，異能風刃不斷在空氣中掃射，直到小貓站起來，似乎是天性告訴它要離開這裏，於是小貓喵喵叫著離開，那時候周圍已經沒有站著的人了。
中島敦顫抖著站起來，他的胳膊被風刃劃傷，鮮血浸透了他的袖子，他看向周圍，僅僅隻有幾個人還有站起來的力氣。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寒川簡麵前，朝寒川簡伸出手來。
“寒川院長，把千賀給我吧。”中島敦臉色也有點白，“我會保護好千賀，請相信我！”
寒川簡抬起頭來，眸子裏倒映著中島敦誠懇的目光。
相信他嗎？
不，不能相信，所有人都不值得相信！哪怕是現在保持著完美善意的人也不可以，世界上到處都是隱藏自己的人。
不相信嗎？
他不能帶著千賀離開，外麵很危險，到處都是怪物，千賀要在這裏繼續活下去。
最後寒川簡坐起來，他把已經暈倒的孩子遞給中島敦。
他說：“拜托你了。”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