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手機。”

洛遲鳶話音剛落,那幾個alpha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時檬抖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似的,慌慌張張地去摸衣兜裏的手機,卻摸了個空。

“小、小弋,手機在車上……”

“……”

真是個笨蛋啊。洛遲鳶在心裏歎息了一聲。

果然對麵的alpha頓時氣焰囂張起來,為首那人怒吼:“你們兩個人硬衝,把他給我拖下來!”

得了命令的兩個alpha錯著身子往上衝,洛遲鳶將身上的衝鋒衣外套脫下來丟到時檬身上。

“害怕就閉著眼,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帶著花香的外套將頭罩得嚴嚴實實,時檬縮成一團,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耳邊全是棒球棍擊打在身上的皮肉裂開的聲音、肉體相撞的沉悶的聲響、alpha們的呼痛聲,他忍不住從衣服的縫隙中看出去,洛遲鳶纖細修長的背影沒有一絲動搖地立在他的麵前。

alpha們已經拿來了武器,洛遲鳶手裏的木製棒球棍被鐵棍抽成了兩半,頂在前麵的alpha一棍子抽在洛遲鳶的小腿上,骨骼斷裂的聲響讓時檬恐懼地睜大眼。

然而洛遲鳶仍舊沒有倒下。

他隻是將完好的那條腿跨前一步,不顧朝他身上招呼的鐵棍,左手抓住襲擊他的alpha的頭發靠著全身的重量往後一倒,alpha被他拽到懷裏的同時,斷裂的棒球棍狠狠地紮進對方頸後脆弱的腺體內。

濃得刺鼻的嗆辣的味道從破碎的腺體中溢出,隨著alpha慘叫著倒了下去,洛遲鳶的身體也不可控製地抖了一下。

高濃度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帶來的壓力讓他完好的那條腿也酸軟起來,他用力地扶住牆,眼底不見一絲軟弱。

前麵alpha的慘狀和beta眼底的凶狠連混慣了社會的alpha們都感覺到一種毛骨悚然,以至於沒人注意到他的腿在抖。

腺體被毀的alpha被一個同伴攙扶著退了下去,那種令人窒息的味道終於消散了一些。

洛遲鳶擦了擦被濺了一臉的血,他捏緊了手裏的半個棒球棍,鋒利的斷口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來啊,”他冷冷地笑了起來,“看看是你們先把我打趴下,還是我先把你們引以為傲的腺體毀了。”

不管是alpha還是omega,腺體是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也是最珍貴的地方,如果可以,洛遲鳶也不想做到這種程度。腺體被毀就完全喪失了反抗的能力,洛遲鳶沒有時間跟他們耗,為了保命,他隻能這麽做。

有兩個alpha下意識地往後退去,回過神來的頭目一人抽了一巴掌,惡狠狠地吼:“都已經跟時家撕破臉了,你們以為還有什麽好下場嗎?!死也要拉著時家最寶貝的掌上明珠墊背!”

洛遲鳶深吸了一口氣。

天為什麽還沒亮呢。

其實即使天亮,也沒用吧。

黑暗的不是天色,而是人心。那些躲在家裏看著暴力發生的人們,又怎麽可能替他們報警。

他一直都知道,一切都隻能靠自己。

緊了緊手裏的半截球棍,洛遲鳶先發製人地朝正愣神的一個alpha眼睛刺了過去。

當時冕帶著人趕來的時候,看到的一幕讓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天空中朝霞的血色與地麵上血跡交融,樓道口下,橫七豎八地躺著渾身是血的alpha。

觸目所及的樓梯最下麵的台階上,搭著一條修長的腿。半截染血的白皙腳踝露在外麵,深灰色的運動褲濕答答地貼在腿上,一滴滴的紅色水珠從濕漉漉的褲腳滴在地上,在粗糙的水泥地麵上形成一個小小的水窪。

“臥……槽……”身後的陳譽秋磕磕巴巴地吐出一句髒話。

洛遲鳶閉著眼坐在樓梯的台階上,幹涸的血跡在那張白皙的臉上斑駁著,格外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樣簌簌抖動。

時檬窩在他的手臂下,警覺地抬頭,看到走到麵前的時冕,他幾乎反應了三四秒鍾,才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哥!哥!”

從小掉一個汗毛都會惹得一家人大驚小怪的omega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時冕的目光卻一直落在洛遲鳶身上。

簌簌抖動的睫毛驀地睜開,那雙淺茶色的眸子有一瞬的失焦,洛遲鳶又閉了下眼,再睜開時才看清站在麵前的人是誰。

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洛遲鳶放開時檬,扶著牆慢慢站起身來。

“他沒什麽事,就是受了點刺激,帶回去檢查一下吧。還有,以後別讓他再一個人往外跑了。”他話說的很慢,分了三次才說完。

時冕和陳譽秋身後,十多個黑衣保鏢堵在狹窄的巷子裏。

洛遲鳶拉了拉棒球帽簷:“麻煩你們讓一讓。”

沒有得到命令的保鏢沒有動,而他的胳膊也被架住了。

一刹那的疑惑後,他被時冕打橫抱了起來。

後背和腿彎被alpha結實的手臂抱著,洛遲鳶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後就聽到時冕憤怒與溫柔矛盾卻並存的聲音:“你TM都這樣了你還管他死不死!”

洛遲鳶莫名地看著alpha緊繃的下頜線,遲鈍的大腦一時之間理解不了他到底在說什麽。

一路飆車到了醫院,洛遲鳶拒絕了腦CT檢查,他冷靜固執地告訴醫生,除了身上的外傷,他的腦袋並沒有受到任何撞擊。

右腿小腿接骨後打上了石膏,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和輕微骨折,處理好已經中午了。

不想住院,洛遲鳶道了謝就要回家,被時冕直接塞上車,帶去了一處離學校比較近的公寓。

公寓裏臨時被叫來打掃的傭人還在收拾臥室,但客廳已經打掃幹淨了。

廚房裏阿姨正在燉湯,大骨湯的香味讓洛遲鳶的肚子咕嚕叫了起來。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從消毒鞋櫃裏拿出拖鞋放在他腳下的時冕,腦子還有點暈。

“真的不用了,”身上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以至於連平時冷硬的態度都軟化下來,“不是什麽大傷,就不麻煩你了。”

“這還不算大傷,你是覺得要直接進火葬場才算嗎?”

“……”

“你先坐一下,吃了飯再休息。”

洛遲鳶半眯著眼睛靠在沙發上,將近二十個小時沒有休息,又熬過了那麽驚險的一個多小時,他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放空的狀態,對現在為什麽會坐在時冕的房子裏,幾乎沒有什麽概念。

暈乎乎地吃完飯,被迷迷糊糊地送進臥室的時候,他唯一記得的一件事,就是緊緊抓住自己的衣服和帽子。

時冕無語地看著防備心賊重的洛遲鳶,到底也沒強製性地替他換下被血染紅的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