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時冕上去的時候洛遲鳶和司緒還站在書店門口說話,司緒似乎說不過,一臉鬱悶,攥著洛遲鳶的衣角生怕人跑了,恰好時冕從自從門裏走出來。

司緒鬆了口氣:“時冕來了,你自己跟他說,我不管了先走一步。”

看著司緒上了車離開,時冕收回視線。

洛遲鳶正一瘸一拐地往公交站牌走。

時冕歎了口氣,追上去拽住他的胳膊。

洛遲鳶掙了一下,沒掙脫,轉過臉來,路燈下露出來的半張臉緊繃著,抿成一條直線的唇角抽了抽,忍了許久終於還是沒忍住。

“滾開。”

++++++剛才是給他麵子。真以為他是好欺負的?

時冕看著他,片刻後居然笑了。

“跟你開個玩笑,至於的嗎?”

“好玩嗎?”洛遲鳶冷著聲音,“你覺得很好玩是嗎?”

時冕沒直接回答,而是抬手摟住他的肩膀,結實的手臂用力緊了緊:“好了,算是我過分了,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這一次。”

“算是?”

“得,是我說錯了,不是算是,本來就是我錯了,我喝多了暈了頭,你跟一個醉鬼計較什麽呢?”

洛遲鳶在心裏“哼”了一聲,轉開頭。

他並沒有察覺到這種對話聽起來很曖昧,像是情人吵架,他從沒有談過戀愛,對這種事並沒有那麽敏感。

“這個時間的公交車得一個多小時一班吧?”時冕抬頭看了看站牌,“而且也沒回你家的車啊。明天早上你有課吧,走了,回去睡覺了。”

洛遲鳶站著沒說話。

時冕彎下腰去:“還是你想讓我抱你上車?”

洛遲鳶退後了一步,咬了咬下唇,權衡利弊之後還是往時冕的車子走過去。

alpha摸了摸鼻子,笑著跟上去。

上了車,洛遲鳶就閉上眼,擺出不想交談的姿態。

其實冷靜下來之後已經沒有那麽生氣了。

他覺得自己有點奇怪。

時冕畢竟是時檬的哥哥,看到自己的弟弟被欺負了,擠兌他幫時檬出口氣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他明明可以理解。

為什麽那一瞬間會有一種鼻腔酸澀的感覺?

是因為羨慕嗎?

omega真的是種麻煩的生物,分化之後,他居然也會有這種脆弱不堪的想法了嗎。

心裏空****的,有什麽他說不清楚的東西潛移默化般影響著他。

他搞不明白,但雪豹對危險的敏感讓他明白,身邊這個alpha,他絕不能靠的太近。

那天之後,時冕察覺到洛遲鳶很明顯在躲著他。

除了上課下課的接送和吃飯時在餐桌上的碰麵,其餘時間他都會躲在房裏。有幾次他故意找些理由進去,發現他在看書也沒好意思打擾他。

他看得出洛遲鳶很用功,這不難理解,對於出身不好的alpha來說,想要出頭必須付出比任何人都要高出幾十倍幾百倍的努力。

這種時候,就覺得這個alpha單純得有點可憐。

他完全可以靠著那天保護了時檬這件事從時家撈點好處,但連最基本的對他的照顧還是以威脅的手段勉強讓他接受的。

甚至從一開始拒絕時檬對於一般人來說都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

說他沒有野心,但他那麽拚命是為什麽?

但他的野心,並沒有讓他貪婪,他活得那麽幹淨。

時冕是第一次把一個人放在心尖上,偏偏還碰不得,就連想送個禮物都猶猶豫豫,除了被收下的那部手機和兩套衣服,給他什麽他都不會要,就連放在客廳裏的餅幹巧克力,因為發現是進口的東西,大約也是在超市工作知道價格,洛遲鳶根本碰都沒碰過。

後來讓蘇姨換成普通的零食,有幾次他看書看到半夜餓了倒是吃過。

時冕後來就改送書了。

送書也不是隨便送的,想讓他休閑娛樂一下,你直接送他一堆小說他肯定不會要,但在幾本輔導書裏麵夾一兩本,他偶爾還會拿出來翻一翻。

就這幾本不值一提的破書,洛遲鳶那天還對他說:“這些書夠用,你看你買的都重複了,別破費了。”

時冕想說我每天送你十本書送一年都沒有我給以前的情人買一個包破費。這種話當然是不可能說的,不管是這種類似於追求的行徑還是舊情人的存在都不是他們該聊的話題。

於是他就隻是翻個白眼表示自己的不屑:“你住在我這裏我肯定得讓你賓至如歸,畢竟你也沒什麽別的愛好了,買幾本書還得聽你叨叨叨煩不煩。”

洛遲鳶說是說,但很多時候收到書還是挺高興的,眼睛也比平時更明亮一些。

“這本書我前陣子去書店裏看過,太貴了沒買,”他摸著一本書的封麵,很珍惜地翻開,笑起來的時候那雙眼睛微微眯著,微翹的眼角看起來很招人喜歡,“教授推薦過的,我在書店看了一些,可惜放在收銀台前麵的書架上,被人盯著我沒好意思看太久。”

這種時候他的話也會比平時多不少,就像同齡人在討論車時的眼神一模一樣。

於是他周末帶著洛遲鳶去2001,頭一次沒有去地下。

洛遲鳶選書的時候很謹慎,同樣類型的書他會反複比對多次,找到最合適的才買。

在遇到洛遲鳶之前,時冕從沒有見過這種節省型的人,甚至認為花很長的時間隻是為了省一點錢這種事得不償失,但意外的是他現在一點都不覺得不耐煩,甚至還在旁邊幫忙挑選。

以前拽著他購物的omega們拎著幾個看起來沒有多少差別的包過來讓他幫忙挑,他幹脆直接都買下來。

跟大方沒什麽關係,那時候的他,隻是覺得煩。

金錢和真心是無法劃上等號的。

他是真的對洛遲鳶上了心。

正挑著書,就聽到身後有人說話的聲音。

“我看看這是誰,喲,時大少?這不是時大少嗎?怎麽了這是,我差點沒敢認,您這是在知識的海洋裏徜徉呐?”

時冕微微蹙眉,轉回身去。

在秋天的空調房裏穿著貂,一頭漂染的金毛,鼻梁上架著幾萬美金的太陽鏡,脖子上栓著狗鏈粗的金鏈子,左手江詩丹頓右手百達翡麗,十個手指八個帶著戒指,勞斯萊斯的鑰匙拿在手上甩來甩去。

……

典型的地主家的傻兒子。

連輕易不想招人注意的洛遲鳶都一臉驚訝地上下打量了幾眼。

一個……等級似乎不低於7的alpha。沒有檢測儀,隻能通過信息素的味道大致分辨等級。

這麽奇葩的一個人,信息素的味道居然是很香甜的百香果味。

洛遲鳶悄悄打量alpha的時候,對方也瞥了他一眼,很快像是看見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一樣轉開了頭:“我去,時大少,你挺重口啊。來來來,你看我最近包的情兒怎麽樣,喜歡拿去,以後有好貨色哥們幫你留意著,別什麽玩意兒都帶在身邊,跌份嘛不是。”

掛在alpha身上的omega被推了推,嬌嗔了一句就撲向時冕懷裏。

時冕攬著洛遲鳶的肩膀側身避開,皺著眉往旁邊退了一步。

“你誰啊,”即使沒被碰到,他還是脫了外套丟在一旁,“別TM稱兄道弟的,少爺就一個兄弟。”

alpha的臉唰地一下就拉下來了,扯了太陽鏡,露出一張介於成年與未成年之間略顯稚氣的臉:“你你你——你眼瞎了嗎你!邵虞!老子邵虞!”

“什麽少雨多雨的。”

“……邵家大少爺,邵!虞!”

“哦,”時冕點點頭,“邵家從山溝裏撿回來的私生子?”

趾高氣昂地來,夾著尾巴走。

洛遲鳶:“……”他到底是來幹嘛的?

“別理他,”時冕皺起眉,“邵家人都是瘋子。”

洛遲鳶過了好半天才想明白那句“別理他”是什麽意思,想明白了就有點無語。他至於的嗎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說幾句莫名其妙的話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