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那周日之前,大家記得把小組作業發到我的郵箱裏麵,記住截止時間是周二。”

老師說著把桌麵上的東西拿上走出了教室。

江紓逸也把筆記本胡亂地塞進了包裏麵,確定沒有落下東西後,就打算走了。

看天氣等會兒又要下雪了,江紓逸今天忘了帶傘,想要快點回家。

隻是,她剛一出教室,就被一雙手拉住了手腕。

“江紓逸,你等一下。”

江紓逸看了一下抓自己的手的人。

一個Omega男生。

江紓逸記得上課時候,這人好像總是坐在自己不遠的地方,雖然不知道這人的名字,但一起上了快半年課,倒也是有點印象的。

“怎麽了?”

男生認真地看著她,耳朵通紅,

“你上次不是幫過我搬研究室的書去書庫嗎?我想謝謝你。”

“啊……”

江紓逸想起來有一次去圖書館查資料的時候,這人確實是掉了一地的書。

“嗐,其實不用謝的,我也就順路而已。”

她看了一下窗外繼續快步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看著江紓逸走了,男生一下子慌張起來,他馬上也快步跟了上去。

“但是啊。”他伸手一下子麵紅耳赤地抓住了江紓逸的背包。

江紓逸看著他笑了下,“真沒關係。”

“嗯,”男生點頭,“但是。”

“就是……”

他擰巴了半天後,小聲道:“我想和你交往。”

江紓逸愣了一下。

現在她倒是一下子反應過來剛才這人吞吞吐吐的樣子是什麽原因了。

“這樣啊,謝謝。但是對不起啊,交往不行,我有女朋友了。”

Omega男生聽見這聲“我有女朋友了”,不僅腦海裏麵想起了很多關於江紓逸的傳聞。

他和江紓逸不是同係的,但是江紓逸這人私下在他們係裏也是有很多傳聞的。

像是什麽江紓逸早就有了一個對象,對方是一個比她大很多的白領麗人;又或者說對方其實是學校的教授;還有人說江紓逸其實正在被包養著。

總之,這些五花八門的傳聞,加上江紓逸無名指上套著的那隻戒指,聽上去其實都挺有鼻有眼的。

男生顯然也想到了那些傳聞,視線從江紓逸無名指上麵移開,抿了一下嘴唇,“那個人好看嗎?”

江紓逸點頭。

男生有些低落地垂了一下自己的頭,不甘心地抓緊了自己背包的肩帶,“那她有我好看嗎?”

江紓逸又點頭。

男生看著她竟然如此果斷地點頭,臉色變得不好看了。

“她,我,可是,”男生抓著背包帶,想了一會兒後揚起頭,“可是,我應該比她更喜歡你。”

江紓逸皺眉。

她剛想要和這個男生理論幾句,背後就響起了一個聲音。

“江紓逸。”

那聲音很冷。

江紓逸轉過頭,看向了那個叫自己的人,一時間往後退了兩步,和男生的距離隔得更遠了一點兒。“溫杳。”

“……”溫杳安靜地走到了她的麵前,帶著一點玫瑰的氣味。

今天她穿著一身深色的襯衫,外麵是一件淺灰色的西裝外套。

溫杳輕輕抬眼看著江紓逸,語氣很輕,“課上完了?”

江紓逸點點頭。

溫杳安靜地抬起頭,視線最後停在了江紓逸身後的男生身上,聲音平靜道:“同學?”

江紓逸轉過身,有幾分局促地看著那個男生,因為不知道名字,隻能介紹說,“對,一起上大課的同學。”

“你好。”溫杳微微點頭。

江紓逸也對著男生順帶介紹了一下溫杳,“我的女朋友。”

‘一起上大課的同學’沉默了一下,帶著一點敵意打量了一下溫杳。

或許是在對比自己和溫杳的樣貌,又或許是忙著在腦海裏把溫杳和那個傳聞中的白領麗人和包養江紓逸的女人畫上等號,總之,他沒有回話。

但是看了一會兒後,他好像更不開心地眼睫一垂,“我還有事,先走了。”

江紓逸應了一聲,沒有挽留的意思。

看著男生背著包就走了,溫杳安靜地看向江紓逸,好像剛才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回去了?”

“好啊。”江紓逸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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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走在教學樓的樓梯裏麵,江紓逸伸手去握住了溫杳的手,笑嘻嘻的,“你今天是怎麽想到來找我的?”

溫杳感覺到了江紓逸有些發燙的手指掃過了她的手背,沒有抵抗地輕輕回握住了她,“想起這節課離你的教室很近。”

“那你可以提前告訴我嘛,萬一我走得快怎麽辦?”江紓逸笑了笑。

溫杳沒有回答。

“那個人和你關係很好嗎?”

停頓了很久,溫杳看著往下延展的樓梯,冷不丁地問道。

溫杳的表情好像漫不經心地,但是這句話還是很突兀。

江紓逸怔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緊了緊溫杳的手指,“吃醋了?”

溫杳看了一眼江紓逸,不回答。

看著溫杳沒有回答,江紓逸咳了一聲解釋起來,“隻是和他在大課上麵見過幾麵而已,我和他也不熟。”

“他好像很喜歡你。”

江紓逸的臉貼在了溫杳的麵前,像是看看就明白麵前這人心情一樣,親了一下她的臉,

“但我隻喜歡你。”

“……”溫杳不說話了。

“你呢?”江紓逸咳了一聲看向了溫杳。

溫杳還是不說話。

“你呢你呢。”江紓逸不厭其煩地再問。

溫杳知道要是自己不回答,這個人會聒噪地一直重複這句話,於是‘嗯’了一聲。

“‘嗯’,”江紓逸重複了一遍,嬉皮笑臉的,“這個‘嗯’是什麽意思啊?”

“我也是。”

溫杳平靜地說著,好像在說一加一等於二。

“嘿嘿。”江紓逸一點也不介意她語氣平靜,得意洋洋地晃了晃兩人牽著的手。

出了教學樓,外麵已經下起了小雪。

江紓逸看了一眼溫杳穿著的襯衣和西裝外套,“這麽冷的天,你怎麽穿這麽薄的西裝?”

“今天有發表會。”

溫杳安靜地陳述著,從包裏拿出了一把傘。

江紓逸把自己的厚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溫杳的肩膀上,“剛剛就這麽走過來的?”

香蜂草的氣味一下子暖乎乎地蓋在溫杳的肩膀上,溫杳看著這件外套,手指緊了緊。

“嗯。”

“走過來的時候冷吧?現在好一點沒有?”江紓逸說著拍了一下溫杳的肩膀。

溫杳看了一眼江紓逸給自己披上的外套,“……好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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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降溫好快啊。”

林思韻穿著一身流行款式的駝色羊毛外套,肩上掛著一個附近百貨商場知名服裝品牌的紙袋走到了江紓逸的麵前。

她在江紓逸麵前轉了一個圈,“學姐,你看我的新衣服怎麽樣?”

江紓逸看出來林思韻剛才肯定是去買衣服了,揶揄了一聲,

“今天吃魯菜,就不怕你的新衣服弄上蔥油汁嗎?”

今天算是她們研究室的年會,想著吃了這頓考考試就回家了,光是考試就讓江紓逸心情煩躁,吃飯也是隨便套了件衣服就來了,沒想到林思韻居然還有閑情去逛商場。

“那個是你做的事吧,江紓逸。”林思韻還沒有回答,研究室裏麵的學長忍不住笑了一聲。

江紓逸倒也不介意,也笑了出來。

林思韻也笑著問道,“你就說好看不好看嘛。”

“嗯,好看好看。”江紓逸一邊敷衍地應著,一邊把自己的羽絨服脫了下來。

“對了,你們今天訂的什麽菜啊?有沒有點我要的那個糖醋排骨啊。”

江紓逸啪啦啪啦地翻看起了菜單。

這時,有學生叫了起來,“溫教授,您來啦。”

包廂門口一個人輕輕關上門,抱著手臂安靜地走了進來。

她的肩膀上披著一件藍色的西裝外套,裏麵穿著一件黑色高領毛衣,

江紓逸望著進門的那人的頸線,不由地出神。

“溫教授,您坐哪兒?”學長問了一句。

溫杳抬了一下頭,視線好像看向了江紓逸。

江紓逸心髒一跳,喉嚨不禁滾動了一下。

但是下一秒,她就看見溫教授的視線掃過林卿後,就走到了研究室裏麵年齡最小的方興玉的旁邊坐了下去,“坐這裏就行。”

“……”

江紓逸感覺自己有點低沉起來。

“學姐,有你喜歡辣子雞。”坐在江紓逸身旁的林思韻幫江紓逸舀了一勺辣子雞到碗裏去。

“啊,謝謝。”江紓逸道了一聲謝,眼睛看向了溫教授。

溫教授正在一言不發地用勺子舀湯。

方興玉有些不適應。

雖然其他人都和平時一樣,但今天他身旁隻有一個溫教授。

他本來就是研究室裏麵最小的那個,才進研究室和大家也不是很熟,現在坐在溫教授旁邊,他覺得自己好像坐在冰水裏麵。

他坐在那裏筷子都不敢動一下,也不知道夾什麽菜好。

溫教授看了他一眼,“隨意一點。”“啊,好。”

方興玉點了點頭,覺得應該做點反應,於是伸長了手去夾菜。

隻是他的手肘抬起時碰倒了裝鮮榨橙汁的玻璃壺,橙汁一下子往他和教授的方向倒了下去,嘩啦啦地傾瀉而出。

玻璃壺落地碎開,其他學生都望了過來。

溫教授看著橙汁倒開,不動聲色地側了一下身,橙汁是完全被她完美避開,沒有澆到她的身上,但是都傾倒在了她折放在一旁的衣服上。

溫教授沉默地看著自己濕噠噠的西裝外套,沒有說話。

“……”方興玉看著溫教授的動作臉一白,腦子在研究室裏算是不錯的他看到此情此景,也不會說話了。

溫教授反倒是不著急的那個,她招呼了一下其他學生,“你們慢慢吃飯。不用在意。”

溫教授把外套放在一邊後,叫服務生拿來了兩條擦手巾,一條自己擦拭起來,一條遞給了方興玉,示意了一下他的褲子,語氣平靜,“擦一下。”

“啊,謝謝。”

方興玉接過擦手巾好像終於能組織語言了一樣道,“教授,我會賠您衣服的。”

“不用,”溫杳看了他一眼,“隻是被打濕了。”

“那我去拿給洗衣店。”方興玉說了起來,態度很堅決。

溫杳看了他一眼,也不再拒絕,“你要是覺得這樣就能安心的話,就拿過去吧。”

她換了一把椅子再次坐下,什麽也沒有說地接著吃起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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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一群人走出了飯店。

這裏大多數學生都是住校的,另一部分人也是住在學校周圍的,吃完飯一起都往地鐵站走了過去。

十二月的天氣已經開始變冷起來。

飯店和外麵地溫差像兩個季節,江紓逸搓了一下手,打算套上自己的外套,就看見站在人群後麵的溫教授一個人走著。

江紓逸咳了一聲,幾步退到了溫教授的身旁,把還沒穿上的外套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教授,您看上去有點冷。”

溫杳地抬了一下自己的頭看向了把自己外套披在她身上的江紓逸,一股淡淡的香蜂草味正繞著她的周圍。

她看了一眼外套的袖子,又看了一眼這個比自己年輕了十餘歲的學生,“你不冷嗎?”

“不冷不冷。”江紓逸撓了撓鼻翼。

走在前麵的林思韻聽了這句話,馬上轉過了頭,她看了一眼溫教授,和站在一旁隻穿著一件毛衣的江紓逸。

她也是個很熱心的人,連忙也很助人為樂地把自己的舊外套遞給了溫杳,

“教授教授,我這裏有多的外套,您穿我的吧!”

林思韻把自己的衣服也遞給了溫杳。

溫杳看著一隻手裏被林思韻塞過來的白色羊毛外套,另一隻手的手指卻輕輕捏了一下自己肩上披著的那件紅色的羽絨服。

她視線落在了不遠處,最後一言不發把江紓逸的外套從自己肩膀上取了下來。

“謝謝。”溫教授接過了林思韻的外套。

接著她伸手輕輕地把江紓逸的外套搭回到了江紓逸的肩膀上,“謝謝。”

兩個謝謝,語調沒有什麽不同,聽起來都十分平靜,一視同仁。

“教授,馬上車就要到了。”有學生招呼道。

“嗯…走吧。”

溫杳摸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沒有香蜂草味的白色的羊毛外套,和學生們往車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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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杳摸了一下肩膀上江紓逸披上來的外套。

“你以前就經常做這種事。”

“有嗎?”江紓逸不知道溫杳說的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溫杳看著肩膀上的外套,“以前……”

“啊,那次。”

溫杳把那天的事情複述了出來,江紓逸也想了起來。

江紓逸有些不可思議,溫杳怎麽記得這麽清楚,連她那天穿的衣服顏色都記得。

但溫杳這麽說,那就應該是沒錯了。

“就那麽幾分鍾的事,你記得好清楚啊。”她純粹地感歎了一下。

溫杳沒有接話。

過了一會兒,溫杳撐著傘,平靜地看著落下的粉雪。

“那天回去的路上,我想,要是肩上的那件外套是你的就好了。”

溫杳很平靜地說著,但是江紓逸卻感覺自己的心髒猛地一跳。

“你那個時候想要我的外套啊?”

江紓逸感覺自己耳朵很燙。

“……”溫杳搖了一下頭,好像是在否定。

江紓逸有些不明白她為什麽搖頭,她剛想要開口問個清楚,就看見溫杳平靜地看著前方淡淡地道:

“我想的是你。”

——從來都不是一件外套,一支鋼筆,或者殘留香蜂草的氣味。

一直是你。

江紓逸一愣。

她的腳步落後了往前走的溫杳幾步。

等溫杳發現她沒動的時候,江紓逸的肩膀上已經沾上雪了。

溫杳舉著傘往江紓逸的頭上靠了一點。

“肩膀沾上雪了。”她提醒道。

江紓逸伸出手抓住了她,不禁把她拉到了懷裏,

“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我的?”

溫杳表情很平靜,一如往常一樣平靜地撣落了江紓逸肩膀上的雪,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你把以前的事情都說出來給我聽聽。”江紓逸十分好奇,十分想聽。

溫杳看了一眼江紓逸,“以後有時間再說吧。”

“以後?以後是什麽時候?”

溫杳敷衍了幾句,兩人牽起手往前走了起來。

走了一會兒,江紓逸輕輕地用頭碰了一下溫杳的頭,

“溫杳。”

她叫著溫杳的名字,路燈把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江紓逸的頭發在溫杳的脖頸晃著,溫杳有些忍不住癢意,聲音好似在發笑一樣,“嗯?”

“我想接吻了。”江紓逸湊到溫杳的耳朵邊上道。

“……先回家。”

“等不了了。”

盡管沒有穿外套,但江紓逸的手依舊很熱,她的雙手繞過了溫杳的腰,沒有理會這句話地輕輕吻了一下溫杳。

溫杳看著江紓逸,過了一會兒,也輕輕回吻了一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