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0

蘇白沒想過自己會養成抽煙的習慣。

幼時可沒少受二手煙的荼毒,家裏那些老煙槍逗他,還故意把點燃的香煙塞他嘴裏,嗆得他差點兒把肺咳出來。

後來獨自在海外求學,被生存和課業兩座大山雙重壓榨,不知怎麽就又找上了香煙,從一天一根到兩根,再到一天一包。

當然他也沒有每天都抽一整包煙,不是為了惜命,而是純屬沒錢。

說起來蠻寒酸的,但也算合情合理;不像大學本科那會兒離譜,買不起抑.製.劑,為平安度過易感期,幹脆跟人談了個戀愛。

直到臨近出國那會兒,他才跟人分手徹底話別。

倒不是說他那會兒就有錢買抑.製.劑,而是他跟他前男友真正意義上的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出國深造,一心撲在學術上,並且沒有結婚的打算;前男友已經在校招的時候找到份體麵的工作,準備攢錢買房結婚生娃,逐步走上人生巔峰。

他們的分手過程很平靜,正如他們在一起那樣。

畢竟都是理智的體麵人,會權衡各方麵利弊做出人生各階段的最優選。

分開時還互相給予美好祝願。

“前程似錦。”前男友說。

“三年抱倆。”蘇白說。

而蘇白也沒想到,自己會在學成歸國後再遇見自己這前男友。

不光遇見了,還翻.雲.覆.雨度過了分外纏綿的一夜。

事後前男友靠床頭點燃了一支煙,勾得蘇白煙.癮犯了,不要臉地伸手搶奪了來。

“出息呢?”前男友不苟言笑的側臉在嫋嫋白煙裏都顯得柔和非常。

蘇白噴了口煙氣在他那張麵無表情的臭臉上:“沒出息。”

“別把煙灰落我床單上了。”前男友嫌棄地揮手趕不存在的蒼蠅,“抽完趕緊去洗澡。”

“你應該比我更需要洗吧。”蘇白依言把煙灰抖進床頭的煙灰缸,餘光瞥到前男友腰側被他掐出來的淤青,“記得仔細點兒,剛沒戴.套。”

語氣事不關己,是渣A的熟稔表現。

結果不知激到了前男友哪根神經,這人直接撲過來把蘇白手裏的煙蒂搶了,捏自己手心裏按滅,而後丟煙灰缸裏。

蘇白隻來得及哼一聲,整個人被從上至下壓製住,最後掙紮著發出一絲沙啞的尾音。

前男友體力不錯,被裏裏外外幹.透了之後,還有力氣對付到他身上。

“司望,再給我一根煙……”

他這煙.癮沒過足,哪怕聲嘶力竭,渾身顫抖到指尖,也要哆哆嗦嗦地向他身上這冤家討要。

司望會給的,蘇白搶他的煙,他都沒生氣。

至於把蘇白摁倒,嗯,這也不叫生氣。

頂多算是……情.趣。

不過,這個詞並不適合出現在他們倆這樣的關係裏。

“你還沒走?”司望頂著毛巾從浴室出來,便見著前男友倒躺在他**,小腿擱床沿一晃一晃。

身上□□,隻扯了條毯子蓋住了腰。

體態和六年前一樣修長,比六年前壯了點兒,胸口小腹捏上去有肌肉。

“腰疼。”前男友爛泥一般哼哼唧唧,在他坐過來後又立馬鯉魚打挺撲到他身上,把他被煙蒂燙傷的右手拿到眼底下瞧,“謔,我要不給你處理下?”

“不用,明天就結疤了。”司望試圖將手抽離。

但前男友雙手捧著,眼睫下垂時神色認真;他手腕一軟,到底沒能抽回去。

結果前男友伸舌頭舔了口那燙傷,刺得司望又疼又癢,正欲發作時男友抬眼道:“現在你該去處理了,我唾沫裏有細菌,不消毒的話會感染。”

司望直接把自己頂著的毛巾摔這貨臉上。

闊別六年,這貨的行事風格依舊和往常一樣,捉摸不透。

“你別扒拉我。”司望沒好氣地用棉簽蘸酒精,給自己的燙傷消毒,前男友跟條低溫的蛇一樣,貼著他脊背抱著,在他好容易把傷口消毒一圈後,還低頭湊他後脖頸,咬了口他被切掉一半的腺體。

“你現在的信息素味道,好淺,不仔細聞還聞不出來。”前男友說。

司望腺體麻木,也感覺不出痛,隻冷聲道:“你別咬。”

“咬都咬了。”前男友無賴道,“但沒使勁兒。”

“哦。”司望不信。

“你這腺體壞成這模樣,也確實不太好引人下嘴。”前男友理直氣壯。

和往常一樣,煩人。

當年分手的原因也挺煩人。

前男友要去國外奔學業前程,司望要在國內立業成家。

首先,兩個Alpha是不可能成家的,因為沒法領結婚證更沒法生孩子。

其次,前男友的學業至少要六年才能完成,且很有可能畢業後就在國外發展。

他們商量了一夜——其實是做.愛.做了一夜,最後達成共識,和平分手。

前男友去機場那天,司望包了個車送他,把人送到安檢口再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司望知道前男友沒回頭,也知道自己這會兒坐地鐵回公司肯定趕不上九點半的打卡。

入職第一個月的全勤獎泡湯,另外再搭上送人來機場的車錢。

其實沒必要送前男友到機場,前男友自己也說不想欠司望人情。

但司望說這也算是他自己的一點愧疚。

“如果你是Omega或者我是Omega,我想我會等你六年。”

“但我們都不是,繼續在一起沒有結果。”

前男友聞言隻笑笑,眼睫下垂看著地磚:“我倆談戀愛本來就不是奔著結果去的,剛開始那會兒不都說清楚了麽?”

隨即抬了眼:“不過也別指望我還你車錢,我沒錢。”

臨別時分都不忘給他留下個壞印象,恰如重逢後懟他傷口上舔一口。

“蘇白,撒手。”司望把用完的棉簽丟垃圾桶,手肘往身後撞撞,身後人卻一動不動。

睡著了?

司望歎氣,隻得認命地被這人死摟著單手擰上酒精的瓶蓋。

卻不想身後又探來一隻手,把那玻璃瓶子抓了:“我來擰。”

“你先鬆開。”司望又掙紮了下。

“我來擰。”蘇白單調地重複,似乎剛剛睡昏了腦子。

司望爭不過一傻子,隻得依言照做,蓋子剛一擰好,前男友撒手倒頭就睡,壓根不管瓶子和藥箱接下來的擺放。

司望隻好把頭頂的毛巾搭肩膀,再把酒精瓶和棉簽袋子裝回藥箱,起身把箱子放回靠牆的書架。

回過眼時,蘇白已經四仰八叉地在**睡死了過去,這回毯子被蹬到了地上,連肚子都沒得蓋。

幸好屋裏開了暖氣,不冷。

司望把毛巾搭到書桌邊的椅子背,頭發早在這一通折騰下變得幹燥,隻是欠些蓬鬆。

窗戶結了層冰花,透進來的路燈光團團,跳躍得像小時候在老家長輩們燒的灶火。

他沒湊近了細看,但也知道初雪覆蓋了外邊的世界,白茫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