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陳今歲習慣了翻窗而入,於是當宋星年去給他開門的時候卻是看見了他半個正要往裏探的身體:“……”

“抱歉啊習慣了。”陳今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縱身躍入其中,他瀟灑地拍了拍手,衝這位真正的主人說:“別客氣,隨便坐。”

宋星年:“……”

“喝水嗎?”宋星年說話時已經給他倒上了一杯溫水。

這水裏有他提前下好的安眠藥,目的是為了趁著這人睡著的時候淺嚐輒止地揩油一番,他不打算這麽早就搞大動作,但是他實在無法忍受這個少年無時無刻散發出來的性感,所以他必須要做點什麽,哪怕是將他脫光了摸一遍,又或者把自己的家夥塞在他腿間摩擦。

然而陳今歲隻是擺了擺手坐到沙發上:“不用了,我不喝。”

宋星年:“……”

“好吧。”宋星年失望地坐到他對麵去,有意無意地盯著他筆直修長的腿看,好一會兒他才問出一句,“她剛剛打你了嗎?”

“誰?”

“罵人的那位女士。”

陳今歲明白了他說的是吳其英,於是坦然道:“打了。”

“疼嗎?”宋星年說這話時眼睛亮閃閃的,像是陳今歲很多次在悶熱的夏夜裏抬頭時看見的星星。

陳今歲笑了笑:“這算什麽,我可抗揍了,要換十個她來打我也不會疼的。”

“好吧。”宋星年道,“我父親也經常打我,不過我長大以後他就沒打過我了,你十七歲了還能被打,我很意外。”

“多正常。”陳今歲道,“鍾延十八歲了還讓他爹扒了褲子揍。”

宋星年笑了笑:“看來這個地方的教育模式十分令人堪憂。”

陳今歲仰身靠在沙發靠墊上,不自覺地翹起二郎腿,他壞壞地笑著:“這地方也就這樣了,隻能靠我陳今歲來改寫它的命運了。”

宋星年沒忍住笑了,但卻不是因為他的自戀,而是因為這家夥渾身上下藏不住的少年氣,跟夏天的驕陽一樣耀眼寶貴,宋星年感覺自己的心口都熱了。

“不過你為啥還能挨打,你看起來這麽聽話。”陳今歲道。

“我?聽話?”宋星年無奈一笑,“好吧,看來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很好。”

宋星年這輩子就和“聽話”這倆字兒不是一路人,他從小到大沒少讓他爹操心,什麽混蛋事兒沒讓他幹完,幾歲的時候就能在學校稱霸,十幾歲就能和三十來歲的男人搞一張**去,平日裏就是個一惹就毛的刺兒頭。

這會兒也就是初來乍到習慣性裝乖,實際上骨子裏還是一個小壞蛋。

“也對,咱倆還不熟,我跟鍾延剛認識那會兒我也一直懷疑他是個啞巴,我倆坐了一個月同桌一句話都沒說過。”陳今歲道,“不過你看起來挺乖的。”

他仰著頭,眸光輕輕落在宋星年的臉上,而後道:“至少你長得很漂亮,我以後要是找老婆,也必須像你一樣漂亮。”

宋星年把這當作陳今歲對他外表的肯定,於是忍不住竊喜,甚至心裏那股衝動莽撞的流氓勁頭也不由自主地下沉了幾分,轉而純粹的欣賞與喜愛。

“你今天晚上要留下來在這裏睡覺嗎?”宋星年問。

“不了。”陳今歲道,“等她氣消了我還得回去,不然她明天醒來看見我不在家又該生氣了。”

宋星年厭惡地皺起眉:“是她讓你滾出來的,憑什麽來決定你今晚回不回去。”

“嗐。”陳今歲道,“她也就是說說,哪能真讓我滾了。”

“陳今歲。”宋星年蹙眉道,“如果她殺死了你,而後命令你必須馬上活過來,否則她將生氣,你也能死而複生嗎?”

陳今歲被他問得一哽,幹笑兩聲道:“哪至於。”

“無藥可救。”宋星年低聲用英文罵了一句。

陳今歲沒聽懂他的意思,也沒有自取其辱地去問上一句。

宋星年卻被他這滿不在乎的模樣氣得不輕,歎著氣喝了一口水。

喝完他就後悔了。

他喝的是,剛剛放了藥的水:“……”

陳今歲聽到宋星年咬著牙低聲罵出一句:“fuck。”

“這麽氣?”陳今歲微微驚訝,“都罵人了宋小妹?”

“我罵水。”宋星年無奈地放下水,祈禱著藥效可以慢一點發作。

陳今歲笑了笑,仰頭望向窗外,在一片破舊的磚瓦中迷失了心神不知多久他才開口,問向一旁的宋星年:“宋小妹,你有什麽夢想嗎?”

宋星年點了點頭,認真地說:“有,我想多活幾年。”

陳今歲笑了笑:“很樸實啊,不過你還年輕,暫時還犯不著這麽想。”

宋星年眸光暗了暗,問道:“你呢?”

“我啊。”陳今歲對著寂靜的街道一笑,“我要當和劉翔一樣厲害的運動員。”

宋星年看見少年清亮的眼睛裏映著喧囂的世間,如同這天地中絕對純粹的明月。

“你喜歡劉翔嗎?”宋星年問。

“嗯。”陳今歲轉頭看向他,眼裏全是興奮的影子,“我就是因為劉翔走上田徑的路的,一開始我對體育的概念很模糊,我隻知道體育課可以玩兒,隻知道跑步快就比其他小朋友厲害,直到我初一的時候看了劉翔在雅典那場奧運會,那是我第一次那麽切實地體會到體育的魅力。”

“當時劉翔熱淚盈眶地在采訪中說,他說‘誰說黃種人進不了奧運會前八’,他說他要證明給大家看,他就是奧運會冠軍,他做到了。”陳今歲眼睛很亮,“就是那一次,他創造了奇跡。”

“我那會兒太小了,我除了感動就說不出其它什麽來,那段時間一連亢奮了好幾天,最後報名參加了學校田徑隊,心裏才終於踏實了。”陳今歲望著宋星年,似乎已經有些忘我,“直到現在我也一點兒不後悔。”

宋星年也被他牽引了,他迷迷糊糊地跟著陳今歲的話陷入了一個男孩兒對偶像最真摯的情感中,而在那裏,他看到了來自少年的純粹。

過了一會兒,宋星年問出一句:“你想看劉翔的比賽嗎?現場的。”

“現場的我就不奢求了。”陳今歲說完突然意識到什麽,而後驚訝地望著宋星年,“別告訴我你能做到啊?”

“據我所知劉翔因跟腱傷臨時退賽了,明年奧運會我不確定他能不能來參加比賽,如果你想看的話我可以幫你弄到奧運會門票。”宋星年平靜地說著。

“我靠!”陳今歲直接跳了起來,然後他發現自己聲音太大了,又像是怕被發現寶藏一樣捂住了嘴,在宋星年充滿疑惑的注視下拉上了窗簾,這才悄悄問道:“你還有這本事?”

宋星年回道:“我沒有,我父親有。”

“你父親不會是俄羅斯總統吧?”陳今歲緊張地問道。

宋星年:“……怎麽可能。”

“嚇我一跳。”陳今歲拍了拍胸脯,終於安靜了下來,他討好一般對宋星年笑著,“你要是真有那本事的話,我下輩子給你當牛做馬。”

宋星年登時雙眸發亮:“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辦到了,你會答應我任何條件嗎?”

“對,隻要是我能辦到的,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惜!”陳今歲大言不慚道。

“好。”宋星年笑著,“那就等奧運會。”

陳今歲正想抱著宋星年親一口來表達自己的喜悅,結果他才剛站起來,宋星年就沉下了眼眸。

“你怎麽了?哪兒不舒服?”介於宋星年現在是他的將任恩公,陳今歲十分緊張宋星年的身體狀況。

然而宋星年隻是擺了擺手:“我困了。”

實際上不是他困了,是安眠藥強迫他困了。

“抱歉我得睡覺了。”宋星年心有無奈,但也隻能就此作罷,如果讓他再來一次,他一定會把那杯水灌到的嘴裏而不是自己傻乎乎地喝上一口。

總而言之,宋小妹的計劃完全偏移了他的設想,並且最後還發作到了自己身上。

第二天宋星年睡到了中午才終於醒來。

這就是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

宋星年從班級門口進來的時候老師完全沒有一句責怪,隻是對於他的身體慰問了兩句,就好聲好氣地喊他坐位置上去了。

“資本家的兒子就是不一樣。”鍾延默默點評。

陳今歲表示讚同,畢竟不是誰都能弄到奧運會門票的。

“你怎麽才來?”陳今歲扭頭問了宋星年一句。

“睡過了。”宋星年仍然是睡眼惺忪的姿態,“現在很晚了嗎?”

“北京時間十一點五十三分,還有半個小時吃午飯。”鍾延道。

“嘖。”宋星年揉了揉長發,“抱歉啊。”

“這有什麽抱歉的。”鍾延哭笑不得,“應該的應該的,這班裏誰沒遲到過。”

他說完對上了周琪的眼:“好吧你除外。”

“鍾延。”周琪冷冷地開口,“麻煩把你的腦袋砍掉,擋到黑板了。”

鍾延:“……但凡你隻是喊我把腦袋挪開,也不至於十八年找不到男朋友。”

“三,二——”

“誒好好好,我這就去砍。”

宋星年笑了笑,偏對周琪說:“You are so cute。”

周琪一愣,隻得回道:“thanks,you too。”

宋星年的睡意終於得以解脫,他清醒了過來,開始打量起陳今歲的背影。

陳今歲從問了宋星年一句話以後就再沒說過話,而是低頭認真地寫著筆記,不時跟幾句嘴,因為弓身的原因他後背的線條極為突出,看上去漂亮又動人。

宋星年的觀賞是在一個女人的闖入中結束的。

陳今歲正是低頭記筆記時,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當他抬起頭時老師剛好也盯上了他:“陳今歲,有人找。”

“我?”陳今歲詫異地走出門。

他並不知道這個時候會有誰來找他,直到他看清對方的模樣那一刻,笑意盈盈的臉終於垮了下來,隻剩下冷冷一句:“你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