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陳今歲就當著宋星年的麵脫下了褲子。

少年勁瘦的腿生著勻稱漂亮的肌肉,宋星年的目光落在他纖細的腰肢上,一直往下。

“我幫你脫。”宋星年隱忍的聲音響在陳今歲耳邊。

他說罷走上前去幫他脫了**,而後接連不斷地在他身上揩油。

“宋星年,”陳今歲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你弄得我好癢。”

宋星年瞬間有了反應,在心裏暗暗說道:好想搞陳今歲。

那晚宋星年給自己吃了個半飽,可這並不讓他感到滿足,反而愈發心癢,恨不得把陳今歲捆起來就這麽幹了。

今天是周末,學校裏隻有體訓生和高三學生,操場也顯得格外空曠,在微弱的陽光之下是散亂的訓練生。

“三歲,問你哈,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麽?”鍾延趴在地上任由陳今歲給他踩背。

“最可怕的事情是我隨時可以一腳把你踩死。”陳今歲道。

鍾延:“……”

虎哥吹了一聲哨子:“集合!”

眾人紛紛圍了上去。

“我說個事兒啊。”虎哥正了正眼,道,“十二月份的時候市裏有個田徑賽,我們學校隻有兩個名額,就暫定陳今歲和鍾延了,如果這幾個月有人能跑過他們兩個,隨時都可以換人。”

“你這不拉仇嘛虎哥。”鍾延笑了笑,“萬一他們找個沒人的晚上把我和三歲做了怎麽辦?”

虎哥瞪起眼:“我先把你做了!”

“看吧看吧,連你都嫉妒我們。”鍾延苦哈哈的。

虎哥:“……”

“周琪,帶他們訓練,陳今歲鍾延,你們兩個過來。”

陳今歲和鍾延被領到了小樹林去。

“先給你們打個預防針,這個比賽可不是小比賽啊。”虎哥坐到了石墩子上,“我雖然那麽跟他們說,但基本上沒有變更的可能了,原本我們學校是一個名額都沒有的,我是擠破了頭才給你們爭來的,你倆要是辜負了我,我真得殺了你們。”

“這麽厲害的比賽啊?”鍾延驚道,“你這麽說我還真有壓力了。”

“對,很厲害的比賽,到時候會有國家隊教練來,你們必須好好表現自己,才有機會被他們挑上。”虎哥道,“千年難遇的一次機會啊。”

“我靠!”陳今歲瞪大了眼,“那要是被看上了是不是可以直接進國家隊了?!”

“隻要你表現足夠突出並且讓他看到你的無限潛力。”虎哥道。

“我倆有希望嗎?”鍾延笑都掩不住了。

“沒希望。”虎哥認真道。

鍾延:“……”

陳今歲:“……”

“有沒有希望不要問我。”虎哥改口道,“如果有那方麵誌向就好好訓練,你們兩個以後每天晚上加訓一小時,早上提前半小時來學校自主訓練。不許抱怨,沒得商量。”

虎哥說罷又低下眼:“我那時候要是遇到的是我這種教練開心還來不及。”

“好的教練!”鍾延笑逐顏開地給他敬了個禮。

陳今歲緊跟其後。

“行了,還貧。”

“虎哥。”鍾延湊到虎哥旁邊問道,“問你個事兒。”

“問。”

鍾延神秘兮兮地靠了過去:“你說,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麽?”

陳今歲:“……”

“最可怕的事情?”虎哥的眸光突然暗了下去,在亮堂的世界裏顯得格外不合群,他低著頭想了好一會兒,最後點上一根兒煙,在霧中說著,“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功成名就以後不知道和誰分享了。”

鍾延大笑起來:“虎哥,你竟然是個性情中人哈哈哈哈!”

虎哥仰頭抽著煙,沒有說話。

“我可不會沒人分享。”鍾延說著搭上了陳今歲的肩,“我還有三歲呢,我以後功成名就了一定第一個跟三歲分享。”

“你能不能功成名就還是個問題。”陳今歲甩開了他的手,“倒數第一。”

“誒——你!”

陳今歲轉身走了,鍾延氣衝衝地追了上去。

虎哥在濃重的煙霧中看見少年追趕的模樣,仿佛回到了自己的青春時候。

最後他自言自語般說出一句:“該去看看你了。”

北京。

“哎呀小虎,你怎麽來了都不說一聲?”說話的女人已是滿頭白發,皺紋一層一層地疊在臉頰。

“崔姨,別忙活了,我就是來看看尋安,他在嗎?”虎哥說。

“安安呐,他在樓上呢。”崔姨道,“你上去找他吧,我這就買菜去。”

“行,那就麻煩你了。”虎哥笑了笑。

簡樸的房間裏卻是整潔有致的,虎哥輕輕推開了陳舊的木門,目光垂在窗口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身上。

“薑虎。”那男人沒有轉過身來,而是輕輕喊他,“我看見你在樓下了。”

“嗯。”虎哥慢騰騰地走到他身後,“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那男人將是不惑之齡,神色呈現出垂暮般的老態,可不難看出他那彌漫著病態的臉上盡是英俊的痕跡。

他叫崔尋安,是薑虎的高中同學,也是薑虎這輩子最遺憾最忘不了的人。

“和以前一樣。”崔尋安說,“日子過久了都是一個樣子,你呢?”

“我還不錯。”虎哥臉上露出勉強的笑容,“事業家庭雙收。”

“我好久沒來看過你了。”虎哥低眼看著他,眸中是無法掩蓋的眷戀,“你會不會怨我?”

“你就算這輩子都不來我也怨不著你。”崔尋安輕聲道,“反正我就是一個廢人。”

“你要是這麽說,那就是怨我了。”虎哥強笑道,“尋安,你別怨我,你知道我就是不敢來看你。”

崔尋安沒有說話,他們望著窗外,像是那時一樣憧憬未來般的姿態,卻再也無法像那時一樣純粹。

少年時候的薑虎和崔尋安卻不自覺地在兩人腦袋裏重現起來。

“薑虎,加油!薑虎,加油!薑虎,加油!”

“崔尋安!崔尋安!崔尋安!”

操場上擁擠著男男女女的目光一刻不移地追隨著跑道上不分上下的兩個少年。

“崔尋安!10s92!”

“薑虎!11s25!”

崔尋安彎下腰撐著膝蓋,以一種帝王的姿態望著薑虎:“你又輸了。”

“我會贏的。”薑虎咬牙切齒道。

“下輩子吧。”崔尋安抬手接住了一個男孩兒拋過來的水。

少年俊逸的臉頰叫汗水布滿,像是太陽送給人世間的精靈。

薑虎多看了兩眼。

“小崔小崔,來!”光頭教練招呼道。

“來了。”崔尋安一邊應著一邊走了過去。

“這個比賽,區裏的,就你去!”教練笑著拍了拍崔尋安的肩膀,“我最看好的就是你!”

“隻有一個名額嗎?”崔尋安問。

“對啊隻有一個。”教練說。

崔尋安看了一眼遠處跟人打球的薑虎,對教練說:“讓薑虎去吧。”

“他哪跑得過你。”教練說道,“別推了,就你了。”

然而那場比賽成了崔尋安最後一次比賽。

因為比賽的一個失誤,教練被學校批評了一番,於是轉過頭來把火發在崔尋安身上。

他給了崔尋安十萬米負重跑的懲罰,並且是在他失誤以後跟腱重傷的情況下。

空曠的操場上隻有崔尋安一個人的身影,他渾身的汗濕透了衣服,腳踝不斷顫抖。

“這樣跑下去會死人的。”有人喊道。

“死了老子負責!”教練氣衝衝地喊道,“這種失誤都能犯,我教他的都讓狗吃了!”

“教練,他不能跑了。”薑虎滿麵愁容。

“有什麽不能跑的?打仗的時候人家腿瘸了都能抗大炮,他為什麽不能跑!”教練給薑虎狠狠罵了一頓。

“教練!”薑虎大喊,“他受傷了不能跑了!”

他的呐喊得不到回應,於是打算上前攔住崔尋安。卻被教練拽了回來:“你要是敢讓他停下來,你就給老子收拾東西滾蛋,我特麽不教了!”

薑虎盯著他,最後甩開了他的手:“你他媽愛教不教!”

“薑虎!”

他說罷跑到了崔尋安身邊:“別跑了。”

崔尋安的速度很慢,卻步步執著,他沒有理睬薑虎,自顧自地往前。

“你不能跑了!”薑虎拉住了他。

崔尋安慘白的臉頰滿是倔強的姿態,他費勁地甩開薑虎的手,繼續往前去。

薑虎還想上前,然而根本不等他追上崔尋安,他便看見那個昔日閃閃發光的少年像是無力回天的病人一樣摔在了操場。

“崔尋安!”

時間走到高考那年,薑虎冒著大雨跑去了崔尋安家中。

那時候崔尋安已經退了學,坐上了輪椅,他看見渾身濕透的少年滿懷希望地對他說:“尋安,我打算報財經了,你跟我一起去上海讀書吧,到時候我讀書,你在家裏給我做飯,隻要你想去哪裏我都帶你去。”

崔尋安心口是密密麻麻的疼痛,他掐破了自己手中的皮,艱澀地說出一句:“薑虎,讀體校吧,你有機會進國家隊的。”

“我不要。”薑虎笑著,“你都不學體育了,我也不學了,我們倆以後就過我們的小日子,再也不成天跑跑跑了,累都能累死。”

崔尋安知道,他這話隻是在安慰自己,薑虎有多在乎體育他怎麽會不知道呢。

崔尋安撇出一個慘白的笑,對薑虎說:“薑虎,我們不可能一輩子待在一起的,我們以後都會娶妻生子,都會有自己的家庭,我們遲早會分開。”

“那我就不娶老婆了,你就是我的老婆,誰能有你好看。”少年真誠的模樣讓崔尋安心底一片濕潤。

崔尋安閉了閉眼,難受地說出一句,“我們這算什麽啊?”

“我查過了。”薑虎笑嘻嘻的,“同性戀嘛,我不怕,隻要對象是你,我都不怕,我就喜歡你。”

“薑虎。”崔尋安緩了好一會兒,給了這個少年最後一擊,“我有喜歡的女生,我不喜歡男生。”

後來薑虎報了體育,也跑出過成績,可是他很快就堅持不下去了,他再也無法接受沒有崔尋安的跑道,他在很年輕的時候選擇了退役,來到了六水做體育老師。

他想拯救這個世界上成千上萬的崔尋安,他想以此來彌補他的少年。

如果當年不是教練的糊塗,他們會是體育界的一段佳話,可是到了憧憬的未來時候,不過是一個娶妻生子,一個終生不娶。

“尋安,都過去這麽多年了,我還是想問你。”薑虎在他旁邊說,“你那時候真的沒有喜歡過我嗎?”

房間裏安靜了許久,他聽見崔尋安低沉的聲音:“我那時候,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