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之後的幾天裏，林野都沒有再收到過封淮的消息，那一句突如其來的“早點睡”就像是一條發錯的尷尬信息一樣躺在列表，是他和封淮加過好友的唯一證明。
他沒有回複封淮。
上輩子他給封淮發過很多條類似的消息，有時能收到回複，有時不會，他想封淮應該不怎麽在意這個。
至於那本《Alpha與Beta相處指南》，林野隻翻看了一頁，就把它扔進了書櫃裏吃灰。
他覺得他和封淮簡直就是天生不和，不但不適合談戀愛，連思維方式都截然不同。這輩子沒有了戀愛的濾鏡，他才知道封淮原來看他這麽不順眼。
林野躺在**，翹著腿望著天花板，忽然間聽到枕邊的終端響了一聲。
來自於Ming。
自從他上次直播問Ming要了截取到的數據包之後，Ming就一直斷斷續續跟他保持聯絡，聯絡的內容基本是有關黑機甲的猜想。
不過這一次……
Ming：「吃過飯了麽？」
林野這才意識到時間已經過了用餐點。
林野的手指在屏幕上停了一會兒。這段時間裏，Ming和他聊起生活的事越來越多，從對方無意中透露出的信息裏，他隱約覺得，對方很有可能也在帝國，甚至……是海藍星，是第一軍校的人。
灰灰：「還沒。」
Ming：「一個人吃飯？」
灰灰：「嗯。一會兒去。」
回完消息後，林野從**坐起，隨手拎起椅子上的軍服，離開了宿舍。
因為去得遲，所以食堂裏的人並不密集，空位很多。這幾天因為參加自訓的緣故，他的吃飯時間不穩定，所以都沒怎麽和宋驍一起。
林野在窗口點了份餐，剛想離開，就聽見身後有人說道：“這位學弟，我忘了帶卡，能替我刷一下嗎？”
男人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尾音微微上揚，有著令人著迷的魅力。
不過是舉手之勞，林野隨手替人刷上，然後在附近找了個空位坐下。
不料剛落座幾秒，就有人端著餐盤在他對麵停下。
“介意我坐這兒嗎？”
林野詫異地抬眸，發現是剛才讓他幫忙刷卡的那名學長，麵孔十分陌生。
“當然可以。”
軍校食堂的公共座位，任何人都可以坐。
男人看向他，目光裏帶著淡淡的打量，唇邊噙了一絲令人難以琢磨的弧度。
“多虧學弟剛才替我刷卡。學弟的星網賬號是多少？我稍後將星幣轉給你。”
“舉手之勞而已，學長不必放在心上。”
“我不愛欠人人情，”男人手指劃過終端，狹長的眸子睨向他，“學弟，你的賬號？”
對方堅持要還錢，林野也就報上了自己的賬號。
不一會兒，收到對方的好友請求。
賬號昵稱叫做“Ming”，林野微微怔了一下。
這是巧合嗎？
對麵的人將他的神情盡收眼底，主動解釋道：“我是工程係的葉思明，是明神的粉絲，讓你見笑了。”
“沒事。”
對此，林野頗為理解。在軍校工程係，十個人裏有一半都是灰灰的粉絲，而另一半則是Ming的粉絲。有些粉絲崇拜的心情狂熱，直接把他們的賬號名當做昵稱也是常有的事。
更何況，葉思明的名字也有一個“明”字，與Ming讀音相同。
好友申請通過後，葉思明眉梢輕挑：“原來是機甲係的林學弟，久聞大名。”
林野在軍校論壇一直很出名，因此葉思明會知道他的名字並不奇怪。
就在這時，林野的終端收到了另一個Ming發來的消息。
Ming：「晚上吃什麽？」
灰灰：「飯。」
相當言簡意賅。
黑客是最會隱藏自己身份的神秘群體，大多不愛被過多詢問私事，所以Ming和他聊天一直很注意分寸。
至於林野本人，更是從不和對方聊任何的私事，畢竟他連對方是男是女，多少歲，是哪一方勢力的人都不清楚。
對對方身份一無所知時，他們可以是朋友，但知道之後，未必。
“聽說林學弟和封淮很熟？”葉思明忽然出聲。
聽到“封淮”兩個字，林野手指微頓，隨即否認：“不熟。”
葉思明唇邊的笑容變得玩味：“一點也不麽？”
林野似笑非笑看向他，漫不經心地問：“我們有熟的理由嗎？”
葉思明沒有再追問下去，Ming卻發來一條消息：「看窗外。」
林野略微錯愕，手指倏然停止，卻沒有第一時間側過頭。
這條消息無疑是在告訴他，Ming就在他附近，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注視著他。
如果他現在貿然抬頭，無異於自爆身份。
他不會那麽做。
他淡定地回了一條“看什麽”，剛發送過去，就聽見周圍學生的尖叫。
“臥槽臥槽，我沒看錯吧！有人利用星空廣場的公屏表白！”
“這示愛也太高調了吧！”
“不止是這樣！軍校所有的公屏都被入侵了！”
“不會是惡作劇吧？”
林野聞聲，詫異地抬眸，看向窗外的方向，果然看見星空廣場的大屏幕上顯示著一行字——
「正式向你發起追求的信號，Ly。」
林野：……
他做夢也沒想到對方會在軍校搞一出這樣的惡作劇。
他給Ming發了條消息。
灰灰：「外麵有什麽？」
Ming：「你沒看見麽？」
灰灰：「沒有。」
在林野看來，Ming能準確地在他看得見的地方做這樣的事，意味著兩個可能：要麽Ming就是第一軍校的人，要麽，就是Ming遠程掌控了他在軍校的行蹤。
他的直覺和判斷更傾向於第一種。
對方現在的行為很有可能隻是在設陷阱，想要借此在懷疑的範圍內徹底確認他的身份。
在不確定答案的情況下，貿然去問對方無異於完全承認自己的身份。
而按兵不動，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果不其然，在林野回複之後，Ming沒有再發消息來。
“學弟，”葉思明饒有興致望著他，從一開始，他的注意力就一直在林野身上，“你覺得這種表白方式怎麽樣？”
“太高調了。”上輩子他追封淮都沒這麽高調。林野心裏想著。
“不喜歡嗎？”葉思明失笑。
“高調在感情裏於事無補。”
葉思明眸色微斂，似在思考他的話，片刻後，先一步結束用餐，端著餐盤起身：“學弟，我先走了。”
末了，又扯了扯嘴角。
“期待與你下次見麵。”
軍校公屏被黑客用來表白的事短短幾個小時傳遍整個軍校，無論是路上，還是軍校論壇裏，都不斷地有人在議論這件事。
封淮知道這件事時是在第二天的訓練課上，他代表校方宣布了這學期實戰演習的事情。
“這個周末，我們將安排一次實戰演習。”
“兩人一組選擇搭檔，今晚係統將開放搭檔登記，截止周三，未登記的將自動匹配搭檔。”
……
……
下課後，一群學生圍在一起，議論著昨晚發生的事。
“要不要這麽刺激啊？”
“真的是林野嗎？”
“咱們年級還有第二個名字符合那個縮寫的人嗎？”
“也不一定就是一年級吧！”
“可是那個表白的人到底是誰啊？”
裴辰聞聲，忍不住感慨：“現在的學生談戀愛可真高調。”
封淮掀起眼皮：“嗯？”
“嗐，長官你還不知道吧？昨天有人公開對那個林學弟表白？”
封淮臉色變了：“你說林野？”
這段時間因為研究院的實驗艙反複出問題，他的精力大部分都放在了研究院的項目上，很少兼顧學校裏的事。
“是啊！”裴辰樂嗬嗬地打開終端，“昨晚軍校論壇都爆了！”
「把高調示愛打在公屏上，對方疑似機甲係某學弟！」
帖子下麵議論紛紛。
13L：「Ly是一年級的那個林野嗎？」
14L：「我托學生會的學長查過了，我們軍校沒有第二個符合的縮寫！」
15L：「居然利用軍校公屏表白……絕對是真愛！」
16L：「能入侵軍校係統，賭一波是工程係的學長！」
看到這個帖子，封淮眉頭皺起：“誰做的？”
“這就不清楚了。對方是黑客……”
封淮打斷他：“黑客入侵軍校係統，為什麽不及時上報軍部？”
裴辰愣了一下：“啊……？”
這難道不是學生之間的惡作劇嗎？
“這段時間，海藍星的防禦網反複遭遇攻擊，軍校係統被入侵，你是不知道該怎麽做嗎？”封淮語氣裏明顯有著責怪的意味。
“長長長官，我這就上報軍部！”裴辰嚇得冷汗都快流出來了。昨晚沉浸在八卦裏，他都差點忘了，這tm可是嚴重失職啊！
封淮抬眼，看向不遠處正在跟宋驍一起聊天的林野。
他將軍服披在肩頭，遠遠看上去，整個人肆意灑脫，意氣風發，全身散發著介於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間的張揚氣息，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
“林野。”
聽到這個聲音，林野後背一凜，片刻後抬眸，對上封淮視線。
印象中，這還是開學以來，封淮第一次正式叫他的名字。
“封學長？你叫我？”
封淮冰藍色的眸子直視向他，聲音裏聽不出情緒：“今晚有安排麽？”
林野下意識想說“沒有”，話到嘴邊卻停了。
機甲係今晚沒課，他也沒有任何的加訓安排，但直覺告訴他，封淮找他有事，他並不想和封淮有過多的交集。
於是臨時改口：“有。”
封淮眉頭輕擰，眼底劃過一抹冷色：“重要的事？”
“挺重要的。”林野臉不紅心不跳，語氣還特別誠懇。
封淮注視了他一會兒，嘴唇間吐露出兩個字：“約會？”
林野：……？
什麽約會？？？
封淮的語氣讓林野有些莫名，抬起頭與封淮對視，盡可能平靜地開口：“封長官，您誤會了。”
他說的是“封長官”，而不是“封學長”。
無形之間，他們的距離似乎又遠了一步。
那句話說出口的瞬間，他清晰地看見封淮眼中的情緒隨眸色沉了下去。
林野的心莫名一沉，還想再說點什麽，封淮卻已先他一步出聲。
“晚上八點，來一趟我辦公室。”
是命令的語氣，不容他反抗。
作者有話要說：
林野的一天：上課，和沈學長見麵，和葉學長吃飯
封淮的一天：給林野上課，閱讀《Alpha與Beta相處指南》，和裴辰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