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機體損耗程度70%,總控室線路嚴重受損……”

“能源供應不足,轉換係統無法使用,即將嚐試自動修複……”

“自動修複失敗,機甲將在三小時內停止運作……”

駕駛艙裏不斷響起人工智能冰冷的聲音,平視顯示器上的數字持續變換著,多處數值都已逼近臨界值,閃爍起刺眼的紅光。

林野手指握緊操縱杆,機甲猛然間轉過三百六十度,以極其刁鑽的角度躲過飛射而來的粒子炮。

緊接著。

側位滑翔,拉升機翼,穩住機體。

整套動作一氣嗬成,沒有一絲拖泥帶水,在機體損毀嚴重情況下,操作依然精準到無懈可擊。

光屏上代表敵機的紅點被衝散,林野一直緊鎖的眉頭這才稍稍舒展開來。

就在這時,駕駛艙裏突然傳出“嘀嘀嘀”的聲響,左上角的通訊燈忽然閃爍起來,是我方軍隊的聯絡請求。

林野淡淡掃了眼,正準備接通,胸骨處卻傳來劇烈的陣痛,讓他動作有一瞬間的停滯。

身體內迅速升起的不適仿佛洶湧激烈的浪潮,險些將他的注意力都衝散。

林野眉頭微皺,強行壓下那股不適,及時接通通訊。

“什麽事?”

“少將,白獅已全軍覆沒。我們……要撤退嗎?”

林野的手指一瞬收緊,墨色的眸子裏有寒光一閃而過。

他注視著虛擬光屏顯示出的數字,沉默著沒有出聲。

敵方機甲的數量是我方的二十倍,前鋒隊與他的專屬艦隊白獅都已全軍覆沒,我方援軍卻始終未達,再加上母艦嚴重損毀,他的機甲也差點在剛才的激戰中報廢,這幾乎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

但如果撤退……

敵軍一定會立刻突破帝國邊境的封鎖,到時敵機分散開來,即便他們的援軍到達,也必將是一場惡戰。

短短一瞬,無數個念頭閃過,林野已然做下決定。

“不能撤退。”是命令的語氣。

“可是長官,我們撐不了多久了!”對麵的人急道,“母艦已經無法使用,我們就剩最後六架機甲……”

林野平靜地打斷他話:“你想違抗軍令嗎?”

“我……”

“傳令下去,不準撤退。”林野冷冷重複了一遍。

對麵的人沉默了幾秒:“是,長官。”

結束通訊後,林野疲憊地靠上駕駛座的椅背,輕微閉上眼睛,手指揉了揉太陽穴。

盡管剛才成功避開了敵軍機甲的追擊,他卻比任何人都清楚,為了降低機甲損耗帶來的不確定性,他的精神力損耗究竟有多嚴重。

帝國和蟲族在邊境開戰已經整整半年,戰況僵持,始終不見好轉。原本他與艦隊駐守帝星,邊境的戰事不該由他來管,但原本駐守邊境的軍官受了重傷,下落不明,近一半的人成為戰俘,而封淮又……

想到那個名字,林野的眼神暗了下去。

這次中途遭人背叛,導致他拿到的情報有誤,對戰況出現了誤判,但如果帝星派來支援的艦隊能夠按時趕到,他們何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

身後傳來穩重的腳步聲,副官宋驍左手的白手套上沾著鮮紅的血液,讓林野的瞳孔微微縮了下。

宋驍的聲音冷靜:“信號幹擾太嚴重了,無法與帝星取得聯絡。”

林野聞聲,微微皺眉,卻很快將心裏那抹微妙的情緒隱去,問道:“封上將呢?”

他語氣冷淡,就好像那個人對他來說隻是一個普通的上級軍官。

宋驍搖頭:“一直沒有接通通訊。”

意料之中的回答。

林野:“讓留在M-11星的情報員繼續嚐試聯絡,務必如實反映戰況。我們立刻出發。”

宋驍看見平視顯示器上標紅的參數,猶豫了幾秒:“你……沒有話想留給他嗎?”

他和林野已經在暗之星域與敵國激戰了整整一個月了。他不是盲目自信的人,現在的戰況如何,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已經沒有勝算了。

聽到那句話,林野握著操縱杆的手倏地停住,黑曜石般的眼睛裏劃過一抹黯色。

沒有話要說嗎?

離開帝星前,他因為知道封淮婚後的冷淡是因為心有所屬,和封淮大吵一架,就沒有怨恨嗎?

結婚三年,聚少離多,如今他要去毅然赴死,或不甘或平靜,怎麽也該留有一句遺言。

但……

“沒有。”他說。

“我跟他沒什麽好說的。”

他和封淮軍校四年,結婚三年,該說的話早就說盡了。

記憶回到半個月前,他和封淮最後一次見麵。

那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封淮一直到淩晨兩點才回家。

他等了封淮二十六個小時,這期間想象過無數次封淮回來時的情景。他或許會和封淮大吵一架,或許會做出退讓,又或許封淮會對他解釋為什麽失約。

然而他沒想到,封淮進門的那一刻,他會在封淮的軍服外套上聞到獨屬於另一個人的氣息。

是屬於Omega的氣味。

那個瞬間,他全身的血液都竄上頭頂,克製多年的情緒一湧而上,千萬條吵架的理由都被堵了回去,變作一句——

“封淮,我受夠你了,我們離婚吧。”

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小心維護多年的感情被一句話宣判死刑,他選擇和封淮退回到最初的距離,不是因為不在意,而是失望透頂。

他不再抱有期待了。

他覺得封淮大概也鬆了口氣。

那天的氣氛僵持得仿佛空氣都要冷凝,封淮也不過是皺了皺眉頭,在沉默片刻後,淡淡說了聲“好”。

就好像他做的一切,都隻是無理取鬧似的。

還有什麽可說的?

如今戰況緊急,他身為負責指揮的將軍,向上級軍官請求支援無果,下屬和摯友先後殉職。到這個地步,再說什麽都毫無意義。

宋驍清楚他脾性,歎了口氣,不再多言:“知道了,長官。”

腳步聲漸漸遠離,林野垂下眼,看到左手戒指上鑲嵌的那枚紅寶石。

裂開的寶石上沾染著血跡,像某種不詳的預示。

這是帝國最珍貴、最堅硬的火焰晶石,象征堅不可摧的愛情,一旦有了裂痕,就再也無法修補。

他忽然笑了,將戒指取下來扔到一旁,決絕地拉下操縱杆,領著軍隊僅剩的幾架機甲朝著密密麻麻的敵軍俯衝而去,傷痕累累的機體仿佛浴血的鳳凰,要在逼仄的空間裏殺出一條生路來。

爆炸聲震耳欲聾,掩蓋住千裏之外援軍機甲的轟鳴聲,撕裂般的疼痛取代了所有知覺,整片軍隊在連天炮火中化作灰燼。

……

……

“林哥?林哥?”

“快到軍校了,準備下車了。”

“怎麽睡著了?糟了糟了……不是中暑了吧?”

半夢半醒之間,林野感覺被人推了一把。

他猛然間睜開眼睛,車內的景象映入眼簾,漸漸變得清晰。

沒有敵機、沒有炮火。

沒有虛擬光屏和閃爍的提示燈,他聽見的聒噪聲也不是下級傳來的情報,而是喜悅的交談聲。

窗外豔陽高照,一片寧靜祥和的景象,空氣中漂浮著星星形狀的微型指示燈,不時有身穿軍服的學生成群結伴經過。

這裏是……什麽地方?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正當他出神,聽見身邊人擔憂地問:“我說……你沒事兒吧?是不是昨晚睡太晚了?”

林野微微怔住。

這聲音……

他轉過頭,撞上一雙極其熟悉的眸子。

麵前的人穿著他熟悉的白色風衣,戴了一副無度數的金邊眼鏡,頭發有些淩亂,看上去很是隨性,正一臉懵逼地望著他。

那個瞬間,林野脫口而出:“宋驍?”

明明在他的記憶裏,宋驍才剛跟他一起殉職,現在怎麽會……

“你沒事兒吧你?”宋驍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道,“你該不會是想挑戰封淮學長想瘋了,興奮得沒睡著吧?”

驟然間聽見那個名字,林野不由怔愣住。

幾秒後,他才遲疑著吐出幾個字:“你剛剛,說誰?”

宋驍白了他一眼,理所當然地回答:“封淮學長啊,你不是早想挑戰他了麽?”

林野:……

封淮、學長?!

說起封淮這個名字,整個帝國恐怕沒有人會不知道。

帝國最年輕的上將,擁有自己的獨立軍團,精神力高達3S+,能夠操縱帝國精神閾值最高的機甲“冰河風暴”,被譽為“帝國之光”、“帝國的恒星”。曾是第一軍校指揮係王牌,軍校時期就已榮升少校,是建校以來軍銜最高的學生,獲得的榮譽勳章不計其數,曾以全科滿星的優異成績畢業。

封淮的確曾經是他的學長沒錯,但那都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他和封淮畢業就結婚,那會兒封淮就已經是他的長官,封淮學長這個稱呼,對他來說實在過於遙遠。

宋驍對他的反應感到奇怪,不禁上下打量起他來,遲疑了一會兒,將魔爪探向他額頭:“我說你……”

林野回過神,及時打掉他手,皺眉道:“沒病。”

“是是是,你沒病,”宋驍附和道,“知道你是因為能挑戰封淮太興奮……”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野打斷。

“誰說我想挑戰封淮了?”林野的語氣裏透著一絲心不在焉的敷衍,就好像真的對這件事毫無興趣一樣。

“啊?”宋驍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現在不想了。”林野重複了一遍,聲音裏聽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

“嗐,你就別裝了。別告訴我你這時候緊張啊?”宋驍開玩笑似的說道。

他壓根沒當回事兒。

身為林野的摯友,他比誰都清楚林野想挑戰封淮的心思。

他跟林野從小就認識,林野是帝國元帥季未眠的學生,而他自己的父母是帝國科研院的研究員,早年因為季未眠負責帝國一個生物機甲的項目,兩邊經常需要來往,他和林野也就漸漸熟悉起來。

他知道林野是個Beta。

在崇拜精神力的帝國,尤其是戰鬥力代表一切的軍校,Beta是最罕見的那一類人。他們的精神力天生不如Alpha,又不像Omega一樣能與Alpha結合,取得同樣的成績往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

然而林野卻是個異類。他的精神力天生不受第二性別限製,比許多Alpha都要強悍,也因此一直對被譽為“帝國最強戰力”的封淮抱有濃厚的興趣。

林野輕輕扯了下嘴角:“真不想,沒騙你。”

他側過頭,靜靜望向車窗外來往的學生,突然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真沒想到,這輩子竟然還有重回軍校的機會。

幾分鍾後,車在軍校門口前停下。

林野推門下車,遠遠看見星空廣場聚集了無數的學生。

還真是有夠熱鬧的。

隔著很遠的距離,他一眼看見正在人群中負責登記新生資料的封淮。

第一軍校每年都是由學生會負責迎新,封淮作為學生會的會長,兼任學生代表,今天會出現在這裏,絲毫不令人覺得意外。

七年前的封淮,其實並沒有太多變化。

除了相貌更年輕一些外,那如同冰川一般淡漠的眼神,還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氣質,以及絕對實力帶來的威懾力和壓迫感,幾乎沒有任何的改變。

他穿了一身筆挺的軍裝,襯衣和領帶一絲不苟,肩膀佩戴少校肩章,連軍帽的位置都沒有一絲偏差。俊美的臉龐宛若天神般完美,輪廓分明,鼻子高挺,藍寶石一般的眼睛宛若一片寂靜深海,高貴而又迷人。

遠遠看去,他整個人就是一座巧奪天工的雕塑,讓人挑不出一絲瑕疵。

“那就是封淮少校?”宋驍忍不住叫道,“真tm帥啊!”

以前宋驍隻在星網上看到過照片,真正見了本人,他才知道封淮那張臉究竟有多麽驚豔。

似是聽到了宋驍的感慨,封淮平靜地抬眸,朝著兩人所在的方向看去,目光裏沒有一絲波瀾。

那個瞬間,林野的視線猝不及防在半空中與封淮相撞。

心陡然間一沉。

“這麽多人,真不知道要排隊排到什麽時候啊。”宋驍歎了口氣,很自覺拉著林野想排到等待封淮的隊伍裏去。

“算了。換支隊伍好了。”林野從不遠處收回視線,看見不遠處專屬於他們機甲專業的接待位。

冷清是冷清了點,不過勝在不用排隊。

正當這時,不遠處一道嘲諷的聲音響起:“今年的新生怎麽搞的?不就是學生卡辦不了麽?一個個都處心積慮往封學長這兒湊,真不知道懷的什麽心思,一點秩序都沒有。”

音量不大,卻任誰都聽得出抱怨,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看過去,就連封淮都微微皺起了眉。

盡管排隊的人很多,但準備離隊的隻有林野和宋驍二人,這話內涵的是誰,不言而喻。

林野停下身,直視向說話的人。

他目光淡淡,一雙黑色的眸子比潑了墨的夜色更濃重,竟將對方看得有些發怵。

氣氛一下子變得僵持。

宋驍尷尬地看向封淮:“封學長,其實我們……”

林野眉梢輕挑,漫不經心打斷他:“學長,你們指揮係的人站得太前了,擋到我們機甲係的路了。”

“……?”

剛才說話的同學愣了一下,下意識去看自己站的位置。

似乎……確實擋住了通往機甲係接待位的路?

封淮不動聲色開口:“站回去。”

剛才那名同學聞聲,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往後退了一步。

封淮移開視線,還未來得及再出聲,隻聽林野輕描淡寫說了聲。

“感謝學長讓我見識到指揮係的秩序,果然是不同凡響。”

某同學:“……”

封淮:“……”

林野微笑著邁開步子,麵不改色從封淮身邊經過,來到獨屬於機甲係的接待位,手指輕輕敲擊桌子,對麵前容貌俊美的男人開口。

“這位學長。請問——能否幫忙接待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破鏡重圓+火葬場+修羅場。攻沒有別人,攻受有誤會。

後期有受分化情節(在很後麵,接受不了這個設定的勿入)。

謝絕一切寫作指導,不喜點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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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收《雙重生後,影帝火葬場了》,專欄可見~

文案:

謝珩暗戀了沈慕整個學生時代。

為了讓沈慕高興,他淩晨三點出去給他買夜宵,把唯一的試戲機會讓給沈慕,甚至為沈慕延誤了自己的畢業典禮。

結婚後,謝珩更為沈慕放棄事業,婉拒了無數片約,然而沈慕對他卻愈發的冷淡。

他生日,沈慕沒來,一句輕描淡寫的忘了。

他生病,沈慕在外拍戲,不耐煩地掛他電話。

就連他做手術,都是忍受著劇痛一個人簽字。

朋友提醒謝珩,或許沈慕在外麵有人了。

謝珩沒信,為沈慕開脫:“他隻是太忙了。”

結婚紀念日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謝珩半夜接到沈慕電話,趕去劇組送傘,不料卻看見——

沈慕和緋聞情人同打一把傘,正笑著談論有關於他的話題。

“謝珩太悶了,整天在家什麽也不做。”

“我們一點共同話題都沒有。”

那一刻,謝珩終於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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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失事,謝珩重生回當年還在電影學院時。

那時的沈慕是天之驕子,而他籍籍無名,以朋友的名義借住在沈慕租住的房子裏,每天照顧沈慕的起居。

謝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沈慕家搬出去,然後接下製片方求了他十多次的那部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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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從沒想過謝珩有一天會不愛他。

熒屏之上,謝珩和搭戲的男演員接受采訪,全程默契十足,兩人CP全網爆火,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謝珩生日當晚,沈慕聽聞他邀請小男友來家,氣得連夜飆車去謝珩家裏。

推門而入的一刹,看見小男友攬著謝珩的肩膀,坐在沙發上說他的壞話。

“珩哥,你跟沈慕那種人一點共同話題都沒有。”

“還是我跟你更合拍。”

沈慕:“……草。”

你tm放開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