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半君禮

自幼失去父母沒能體會多少親情,後來戎馬半生落下一身傷病,傾注無數心血的孩子最後與他離心離德,就是在人生最後一刻也沒能再看一眼那潔白無瑕的雪落。

而此刻整個大梁最尊貴的人失魂落魄的從廊下走到了院子裏,揮退了所有的侍從,紛揚的雪花落了滿頭他卻不舍得拂一下。

“兩處相思同沐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隻是可惜他這輩子再也不可能與那人再賞一次雪了,思緒被拉回到多年前,他剛剛即位,那時候他年紀很小卻也明白朝堂的凶險,不敢行差踏錯一步。

每天清晨去上書房聽先生的課,他記得那個時候教他的先生一連被換了好多個,那些人都是一些世家大族找來的,他生在帝王家怎麽可能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他不想任人擺布,終於有一天下了學之後外麵下起了大雪,他從上書房裏出來才看見等待他的並不隻有一個冰冷的龍攆還有一個撐著傘站在院中挺拔俊朗的身影。

他就那麽站在那,神色溫和可親舉著傘朝他走來,一身還未換去的紫色親王朝服襯得那人沉靜內斂,隻是眼中對他的疼惜寵愛怎麽也無從磨滅,時隔多年他依舊記得那一幕。

那時他才明白或許他隻有這麽一個可以信任依靠的人了,他和他說想要換一個帝師,那人略一停頓便問他屬意誰,他按照自己的心意選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果然沒有過多久他便換了帝師,那位帝師也一直教授他至今。

當年年少無知不知朝堂的絲絲縷縷,環環相連,到如今才知道在當年那種形式下那人作為攝政王順著自己的心意換帝師要花多少心思。

蕭雲昊不知道一個人在院子裏站了多久,直到渾身都落滿了雪,周邊的人戰戰兢兢卻沒有人敢上前勸上一句,那一天蕭雲昊不知是怎麽回的宮中。

蕭衍的薨世在朝野上下引起了極大的轟動,有人痛惜大梁失去了支柱,自然也有人欣喜於攔路石終於沒了,甚至有不少人覺得這天下最高興蕭衍身死人的應該就是當今的皇上。

畢竟在旁人的眼中,幼主和攝政王永遠都是對立的,隻要有蕭衍在,那麽便沒有多少人會注意到蕭雲昊才是真正的皇帝。

這天下隻能有一個主人,朝臣不是沒有看見那天哀訊傳來時皇帝的表現,但是大多數得朝臣都認為那是蕭雲昊故意做出來給人看的。

畢竟蕭衍對於大梁的功績沒有人能夠磨滅,他已然去世,又是在皇帝下令拒絕凱旋大軍進城的這幾天裏,這件事難保不會被史官和天下文人扣上岢待功臣的帽子。

隻是這一天就有不少人上書,有些耿直的朝臣確實不讚同皇帝當初下旨將大軍拒在門外,紛紛請旨要厚葬攝政王,要在攝政王本身的規格之上再提高。

而有些朝臣卻不願,上書說無論蕭衍的功績如何大,他也是臣子,攝政王已經位極人臣,再提高?要提高到哪去?難不成還以半君禮下葬?

這句話可是誅心之言,蕭雲昊之前最急忌憚的就是這裏,眼看朝臣就要吵起來,蕭雲昊卻不耐煩地嗬斥,果斷下旨

“攝政王是國之柱石,理應以半君禮相待,將寒玉棺九龍槨送去攝政王府,擇吉日以半君禮將攝政王迎入皇陵。”

寒玉館九龍槨已經相當於半幅龍棺了,誰也沒有想到皇帝會下這樣的旨意。

隻是蕭雲昊的態度不容置疑,隻是這天下午當棺槨和聖旨一同到攝政王府的時候,王府眾人的態度是讓誰也沒有想到,也不敢相信。

作者有話說:

可想而知,王爺的部下不稀罕這樣的禮遇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