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阿槿呢

在她腹痛難忍,孩子瀕臨胎死腹中之際,往日溫柔的男人冰冷著一張臉問她:“聖祖皇帝留下的,執掌暗部的令牌在何處。”

她瞪大了眼,難以置信,他娶她,原來不是因為喜歡。

是啊,若是喜歡,怎麽就不敢為了她抗旨,偏要委屈了她做妾呢。

還有阿顏,阿顏是為了阻止彼時色令智昏的自己才接了封皇子妃的聖旨吧。

是她糊塗啊,阿顏明明說過,她討厭京城,她想回去邊境蕪城,她要當舉世無雙的女將軍,殺得關外那些不好好放馬牧羊光想著燒殺搶掠的強盜再不敢碰大洛的一分一毫。

可此時,她和她都再回不去了。摟著她的手是溫熱的,她卻隻覺得遍體生寒,因為男人不停地問她:令牌在何處。

她捂著一陣陣發緊的肚子,“這是你的孩子,你的親生骨肉。”不戰場上受了傷都從來不流眼淚的女孩子,哭腔在屋子裏**開,任誰聽了都要心疼。

隻有那狠心的男人啊,一遍遍問她:令牌在何處。

鎮遠將軍府和忠義侯府,都是聖祖時的開國功臣,各自掌管了一半的暗部力量。

傳言聖祖皇帝當年留下了富可敵國的寶藏和可以輕易改天換地的兵力,所有的秘密,藏在一枚令牌,和一條橫貫京都的密道裏。

洛鋒延娶了兩個掌握了秘密的女人,卻沒有一個願意同自己的夫君分享。蘇知顏他暫時動不了,便從這個口口聲聲愛著自己的女人下手好了。

為了腹中岌岌可危的嬰孩,卓書瑤妥協了,拔下頭上的金簪,伸手一擼,去掉了上邊的裝飾,隻餘下光禿禿的簪身:“這便是了。”

洛鋒延伸手去接,再不顧著扶著懷裏的女人。

簪子從手中滑落,背後的依靠也消失不見,卓書瑤站立不穩,摔在地上,腹中傳來激痛,她衝著男人迫不及待離開的背影大喊:“給我叫大夫!”

淚水盈了滿臉,可她眼前隻有緊閉的房門。即將出生的孩子讓她一點兒內力也使不出來。她大聲呼救,可她大叫的救命聲仿若石沉大海,得不到絲毫回應。

她不懂怎麽生孩子,此時的她一點力氣也沒有。隻在腹中一次又一次的激痛中,生平第一次哭得難以自製。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了身下傳來一聲嬰孩啼哭,動了動已然有些僵硬的手,艱難地坐起身體,地上什麽都沒有,她甚至沒有辦法給孩子尋一塊小被子取暖,費力地脫去自己的外衫,將小小的嬰孩包裹住,望著孩子,她又哭了。

她這輩子從未這般哭過,父親不同意她入四皇子府要同她斷絕父女關係的時候,她都未曾哭過。

可是怎麽辦,她看著孩子,這麽小的一點點,能活嗎?

她指定是活不成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的血淋漓不斷,似乎不疼,但她很冷。

時間似乎一下子變得漫長起來,她將孩子緊緊摟在懷裏,臍帶是她自己咬斷的,打了個很醜,很醜的結,不知道孩子長大後會不會嫌棄。

她的孩子,能長大嗎……

她等啊等,終於在咽氣之前,等來了裹挾著無盡怒火的洛鋒延,“賤人,你敢騙我!”

以前怎麽沒發現呢,這男人其實麵目可憎。她扯了個溫柔的笑,好像他們還似從前般恩愛,溫溫柔柔地同他說:“阿延,照顧好我們的孩子啊,讓他健健康康地長大,嗯,也不要打將軍府的歪主意了,父親年邁,已然到了解甲歸田的年紀,別讓他參與你奪嫡那檔子事了。”

不等洛鋒延焦躁開口,卓書瑤又是一句,“阿延,要聽話,不然暗部那些人,不會放過你!”

“別用一副被騙了的樣子看我啊!這也不是我的主意,是你們的洛家的祖宗幹的!”

“怎麽樣,沒想到吧,暗部的人不聽令牌號令,他們啊,認人。”

“我活著,就可以號令他們,我死了,他們便自動轉投另一個暗主。”卓書瑤說的,自然就是蘇知顏。洛鋒延握著手裏的令牌咬牙切齒,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令牌,就拿了個寂寞?

可女人猶嫌刺,激地他不夠,繼續道:“要對我們的孩子好點,我好端端地死了,要是孩子再出事 了,阿顏一定會追查的,暗部的人如今可都歸她掌控了,到時候,弄死你就跟踩死個螞蟻似的。”

其實她也挺不甘心的,如果她能活著,活著等到阿顏回來,阿顏一定會為她報仇的,以後他們帶著孩子一起去邊關,再不要這些狗男人!可太壞了。

但她活不成了,洛鋒延已經撕破了臉,不會讓她活著了,她甘心赴死,隻要孩子好好的,這是她十月懷胎的寶貝啊,啊,不,才七個月,她可憐的孩子,還不足月呢,怎麽就碰上了這麽心狠手辣的一個爹呢……

……

洛雲朝聽著這些往事,身側的手握成了拳,眼中閃爍著晶瑩,他父皇真是壞透了!好想現在進宮去,在他父皇臉上狠狠摩擦。

“後來呢?”他啞著嗓子問。

何伯正待繼續講那過去的事,可地上那個洞裏,它有動靜了,隻好先行打斷。

程興率先從洞裏鑽出來,帶著滿臉的驚異,跟洛雲朝說,“殿下,我們發現了點東西,您不要太驚訝!”

洛雲朝茫然點頭,他又不是小寶寶,還能受到什麽驚嚇不成?這些人不過鑽了一趟密道而已,還能鑽出什麽花兒來?

花是沒有花的,他們隻是一個一個。

一個一個地抬出了一個個黑衣人。

太子影衛的統一服裝,漆黑的。一十一個,排排躺著,一個個瞧著半死不活的,看上去是餓的。

洛雲朝隻覺得腦子有那麽一瞬間的不轉。

他的影衛?他以為屍骨無存的影衛們,統統活著?

帶著無盡的驚喜,他親自探了腦袋鑽進那個洞裏。可進去的侍衛已經一個個出來,告訴他,搬完了,裏麵沒人了。

不對啊,他阿槿呢!

他那麽大一個阿槿呢,大家一起失蹤的,沒道理大家都躺那兒了,阿槿不在啊!總不能因為他的阿槿過於美貌,被人偷走了吧!

可缺大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