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往事

一個小時之後, 兩人到達了寧馨療養院。

院長當時隻是想著知會一聲,沒想到沈還親自來了,忙帶著工程負責人趕來迎接。

沈還自然是去了施工現場, 紀放則到院內去找小姨。

花園不能去, 老人們便集中在活動室裏。

宋清蓮正和幾個老人一起看電視, 一抬頭看見紀放來了,忙拍了拍身邊的沙發:“小紀, 過來坐!”

紀放坐在宋清蓮身邊, 仔仔細細地觀察了她一會兒,終於確定這個樂觀的女人病情並無惡化的跡象, 心下鬆了口氣。

電視裏正播著紀放拍攝的廣告, 長發飄飄的女孩幸福地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沙發上,紀放一頭靠上宋清蓮的肩膀:“宋姨,我想你了。”

宋清蓮被他的軟發蹭得直癢癢, 拿手指頂了一下他的腦袋:“多大人了還撒嬌。”

紀放抱上他的胳膊:“撒嬌怎麽了, 您不喜歡嗎?還是說, 您更喜歡沈哥那樣的?”

他一抹臉, 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低低叫了一聲“小姨”。

那神情和語調, 硬是把沈還學了個十足十, 惹得周圍一群相熟的老人都笑了起來。

宋清蓮忙道:“喜歡你, 喜歡你!我就喜歡會撒嬌的。”

紀放皺了皺鼻子, 跟著笑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 沈還找了過來。

“那個小花園,原先是個大水塘, 地質鬆軟, 時間長了出現沉降在所難免。”沈還沉聲向老人們解釋, “公司已經派了專業人員來回填加固,隻是這兩三個星期裏,大家不能到花園去活動,實在是不好意思。”

老人們紛紛表示諒解,沈還走向宋清蓮:“小姨。”

有了剛才紀放的鋪墊,周圍的老人都偷偷笑了起來。

“我挺好的,不用擔心。”宋清蓮拍了拍還黏在他身邊的紀放,“你們回去吧。”

“哦……”紀放依依不舍地看著宋清蓮,“我們回去了。”

他垂著頭走了兩步,沈還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他抬頭去看。

沈還似乎在猶豫著什麽,伸手攬住了紀放,對宋清蓮說:“這兩周外麵要施工不方便,小姨你……想不想回家去住一段時間?”

他低頭看了眼紀放:“紀放這段時間休息,你們可以多相處些日子。”

宋清蓮在沈還攬住紀放的那一刻已經眼睛一亮,說到紀放休息可以和自己相處又是一亮,大腦飛速運轉著:

回家就可以和紀放多相處?這說明什麽,這兩人是住在一起麽?

緊接著,她就看見紀放一臉驚喜,拉著侄子就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高高興興地過來拉著她問:“好不好?好不好?”

宋清蓮心裏已經樂開了花,她揶揄地看了眼臉紅的沈還,笑嗬嗬地試探紀放:“那怎麽行,我去不是打擾了你們?”

紀放不疑有他,忙辯解著:“不打擾,不打擾,正好我們晚飯還沒做,宋姨跟我們回家一起吃!”

一旁的張阿姨酸了起來:“嘖嘖嘖,宋美女,還真是成了啊!”

“那當然,”宋清蓮湊近她,“我侄子,可厲害了。”

說完她一仰頭:“你們慢慢看,我要回家去享福了。”

那晚回到觀瀾苑天都已經黑了,再沒時間給沈大廚做滿漢全席,但在宋清蓮的指導下,紀放倒是學會了幾個當地的特色小菜,下手做出來,意外地好吃。

晚餐過後,沈還依舊是進了書房,紀放便和宋清蓮一起看電視、逗奶糖,A1別墅裏充滿了歡聲笑語。

到了就寢的時間,宋清蓮指了指一樓的客房:“我就住這間吧,出入方便。”

紀放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好,我去幫您收拾。”

他快步走了進去,把自己留在房間裏的衣服、物品裹在換洗的被褥裏,一起抱了出來。

他站在洗衣房裏,慢慢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冷不防被人從身後抱住了。

沈還下巴枕著他的頭頂:“小姨的病目前在穩定期,你不用擔心。”

紀放點點頭:“漸凍症患者夜間有可能出現呼吸障礙,今天護工還沒過來,我想晚上守著宋姨一點,要不,我睡客廳的沙發?”

沈還把他翻過身來,在他鼻尖上親了一下:“我怎麽可能讓你睡沙發?主臥隔壁還有間小臥室,你可以睡那裏。”

“還有,”他晃了晃手裏的手機,“小姨的監測手環會實時把信息發到我手機上,如果有什麽危險,會立刻通知我。我一定會叫你一起,好不好?”

“好。”紀放伸手抱了他一下,“謝謝。”

“你來照顧我小姨,卻對我說謝謝?”沈還的聲音裏含著笑,“我好像占了很大的便宜。”

“什麽啊!”紀放捶了他一下,“那你拿那127個來換好了。”

“不。”沈還捧著他的臉,深深地吻了上去。

“就算給我全世界,我也不換。”

第二天一早,當沈還穿戴好準備去晨跑的時候,紀放已經和小姨在門口等了。

“外麵冷,你們多穿點。”他囑咐著。

“有的有的。”宋清蓮一拉自己脖子上的圍巾,“看,小放把他的圍巾給我戴了哦。”

這帶著孩子氣的炫耀讓大家都笑了起來,沈還的目光在兩人一模一樣的圍巾上閃了閃,上前去拉住了紀放。

紀放:???

宋清蓮卻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拉過紀放在他耳邊悄聲說:“他嫉妒我們。”

紀放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看了看沈還“嫉妒”的眼睛:“你跑步要什麽圍巾?”

沈還抿了抿嘴唇:“也是,走吧。”

他帶頭出了門,紀放推著輪椅跟在後麵。

男人的背影似乎有點……蕭索。

到達湖邊的時候,紀放向沈還招了招手,兩人來到一顆粗壯的香樟樹後。

紀放解下圍巾,在沈還脖子上繞了一下:“好啦,你也有圍巾啦!”

沈還的眼神依然委屈。

紀放歎了口氣:“唉,男朋友真是不好哄。”

他後背靠上大樹,雙手卻拉著沈還圍巾的兩端,把人慢慢地拉到自己身前。

輕輕含了含男人的唇,他用幾不可聞的氣音說:“這個是別人沒有的。”

待兩人從樹後出來,紀放已是發絲微亂、嘴唇通紅,宋清蓮忍著笑對奶糖說:“還是我倆湊一對算了。”

那天沈還下班回家的時候,在門口怔愣了好一會。

打開大門,滿屋都是熱鬧的說話聲、歡笑聲,還有奶糖撒嬌的嗷嗷嗷。

餐桌上,小姨、紀放、孫阿姨還有今天過來的護工張嬸兒,正在包餛飩。

看見沈還進來,紀放立刻拿起自己包的餛飩來獻寶:“看,我包的!”

他又指了指小姨:“宋姨說你最喜歡吃這種。”

宋清蓮立刻現出驕傲的神情來。

沈還垂眸笑著:“嗯,最喜歡吃這個。”

孫阿姨拿起包好的餛飩,笑眯眯地往廚房走,一邊說著:“好久沒看見沈總這麽開心了。上次看到他這麽笑,還是紀先生搬過來的那天。現在隔壁都撤了,紀先生還在,真好。”

宋清蓮和張嬸兒都哄笑起來,紀放則回頭瞪了沈還一眼。

那晚吃過晚飯,沈還就一直跟在紀放身後,也不說話,就那麽不遠不近地吊著。

大家習慣了他的沉默,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依舊說笑。

待到了要上床睡覺的時候,他還是站在紀放的門口,就那麽默默地看著他。

紀放若無其事地做皮膚保養、整理床鋪,就是看也不看他一眼。

“紀放……”門口的男人聲音遲疑。

紀放站起身,作勢要關門。

“別關。”沈還扶著門,急切地說“是我忘了跟你說,你兩個多月不在,隔壁的項目組已經撤了。隻有你一個人在那邊我不放心,以後,你就住這邊好不好?”

“撤了?”紀放挑起眉,“短視頻項目不做了嗎?”

總不可能,這個項目就是為了讓他住過來而專門設立的?

“怎麽會?那可是你的創意。”沈還認真地解釋著,“隻是不想讓沈氏插手,換到了師姐那邊。”

紀放鬆了一口氣。若真是讓楊超他們做了千金一笑的犧牲品,他以後都無法麵對他們了。

見紀放神色緩和,沈還小心地問:“你不生氣了?”

紀放眼睛看向一邊:“我什麽時候生過氣?”

接著腰就被人小心地摟住:“我親親你好不好?”

“不親會睡不著嗎?”紀放問。

“嗯。”

“那就不親吧。”趁著男人的手鬆了勁兒,紀放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第二天一早,沈還便因為有事出了門,紀放帶著小姨在小區裏散步。

“小紀啊,”宋清蓮笑眯眯的,“今天沒事的話,跟姨去個地方?”

本以為宋清蓮會去購物中心什麽的,沒想到從車上下來,卻是雲逸酒店對麵的老舊城區。

紀放立刻後退一步。

宋清蓮哈哈大笑:“原來你來過,別怕別怕,跟著姨不會迷路。”

於是宋清蓮的輪椅在前,紀放和護工在後,三人進入了曲折如迷宮的小巷。

果如宋清蓮所說,每一個岔路口,她都毫不猶豫。紀放這次學乖了,緊緊跟著輪椅,不多會兒,便到了上次借船的周爺爺家。

隻不過這一次,周家張燈結彩,紅綢高掛,倒真是要結婚的樣子。

周爺爺一身新衣站在門前,見到了宋清蓮,忙迎了上來:“哎呀小蓮,你怎麽來了!”

宋姨一笑:“你家孫子結婚這麽大的事,趁著我還能動,當然要來湊湊熱鬧。”

周爺爺一抬眼看見了紀放,疑惑地摸了摸腦袋:“哦,這不是那個半夜去買老婆餅的娃娃嗎?那天買到了沒有啊?”

周圍的目光全都轉了過來,紀放心裏尷尬著,麵上依然大大方方:“買到了,多虧了周爺爺的船。”

“哈哈哈,那就好。”周爺爺笑嗬嗬的,“我就說,喜船加老婆餅,就是好兆頭,哈哈哈!”

婚宴辦得熱鬧,很有漁家的特色,宋清蓮全程都笑嗬嗬的。讓紀放驚訝的是,不斷有人過來和她打招呼,熟稔得如同親人。

“宋姨”,趁著說話的間隙,紀放忍不住問她,“您怎麽跟他們這麽熟啊?”

宋清蓮轉過頭來:“小還沒告訴你?我以前就住這兒啊!住了十幾年呢!”

旁邊的嫂子笑道:“是啊,住了十幾年,可惜了,隔壁的王家大哥,盼著你也盼了十幾年,等你被接走的那天才死了心。”

此時婚宴已經進行得差不多,紀放見宋清蓮和一群嫂子們正聊得熱鬧,和護工交代幾句後,自己起身向河邊走去。

他記得這裏到河邊隻有一條小道,倒也不至於迷路。

遠遠能看見河水的時候,他又看見了那艘喜船。

一樣的大紅燈籠,一樣的紅綢大花,他卻突然想起了那晚和沈還隔著綢子呼吸相聞的感覺。

“誒,娃娃,你怎麽過來了?”周爺爺從船艙裏鑽了出來。

“宋姨在和嫂子們聊天,我隨便走走。”紀放跳上船,幫著周爺爺一起收拾。

“好孩子。”周爺爺一邊疊著紅綢,一邊感歎著,“我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仔仔以後會是個有福的。”

“大難不死?”紀放有些驚訝。

“是啊,清蓮當年把他抱回來的時候,那樣子,嘖,八歲的孩子,全身上下沒一處好的地方,醫院都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把清蓮急得跟什麽似的,天天守在他的病床前。不過那個殺人犯倒真是不得好死……嗨,不說這些了,大喜的日子。”

紀放雖然覺得奇怪,卻也不好多問,隻得壓下心中的疑惑,回了宋清蓮身邊。

那晚回家,宋清蓮覺得累了,早早便上了床。

紀放洗過澡,坐在桌前打開電腦,開始搜索二十年前的案件。

那個時候網絡都還不算發達,大多數人所謂的上網衝浪都是在門戶網站瀏覽新聞或去聊天室聊天,能夠保留多少資料下來,紀放並沒有報太大的希望。

他從沈還發病的日子開始瀏覽社會新聞,在當年那些簡陋的網頁裏尋找蛛絲馬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瀏覽了幾乎一整年的新聞網頁,也沒找到相關的資料。

電腦的右下角突然跳出來一個窗口:“在找以前的新聞?交給我吧,我們是專業的。”

紀放失笑,強大的大數據下,居然能如此精準地給他推送了這樣的廣告。

他點了進去。

看網頁倒是個挺正規的網站,紀放在聊天框裏說明來意:

今天才知道有個朋友小時候曾就受過虐待,應該是社會案件,但不敢問他,所以想找一找當年的資料。

對方倒是不太在意他的理由,詳細問明了時間範圍和案件性質後,開始了搜索。

不愧是專業的網站,十分鍾後,對話框裏就有了新的信息:“一共找到七件類似案件,因已耗費人力物力,付款後即使不是您需要的,也不可以退款哦!”

紀放笑了笑,掃碼付款。

七件案子以文件包的形式發了過來。

紀放一件一件地看過去。

這家公司做事很仔細,每一件案子當時的新聞、圖片全部保留,並貼心地將案情的後續進展也做了跟進和打包。

每一張照片都觸目驚心,放在新聞裏時已經經過了模糊處理,依然讓人不忍直視。

紀放忍著惡心,一張一張地看過去,直到其中一張。

那是M市著名的殺人虐童案,一個變態狂魔,囚禁了五個從七八歲到十一二歲的孩子,每日拷打折磨達一年之久,三個孩子因不堪折磨而死亡。

因屍體被人發現,凶手丟棄了剩下的兩個孩子,其中一個被鍥而不舍不斷尋找的親友找到,另一個則一直沒有消息。

照片上,七八歲的受害者被模糊了麵容,全身上下都是淤青、刀割和煙頭燙出來的痕跡,手背上那道新月般的疤痕十分清晰,竟是被人咬出來的!

紀放啪地一聲合上了筆記本,胸口起伏不定。

怎麽可以這樣……即便是兒時的沈還,即便是自己報複的對象,也不該受這種非人的苦!

樓下傳來哢噠一聲,有人輕手輕腳地上了樓。

隔壁臥室的門被打開又關上,接著是浴室水流的聲音。

紀放靠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隔壁的那堵牆,思考良久。

那邊的水聲都停歇了好一會兒了,他才垂頭發了條信息過去:你睡了嗎?

對話框沒有反應,紀放歎了口氣,還是明天再說吧。

他剛放下手機,門口卻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不知道為什麽,紀放突然緊張起來。

他拉開房門,麵對那張風流俊俏的臉,卻總是不自覺地,和資料裏那張模糊的小臉對應。

“怎麽了?”沈還的手撫上他的臉頰,“不認識我了?”

紀放的目光緩緩下移,挪到了沈還睡衣的第一顆扣子上。

他輕輕拉了一把沈還,關上了房門。

在沈還疑惑的目光下,紀放緩緩抬起雙手,顫抖著解開了他的第一顆扣子。

待他去解第二顆的時候,雙手猛地被沈還抓住了。

“紀放。”沈還的話音裏帶著一絲慌張,“你怎麽了?”

他被男人密密地擁進懷裏,沈還低沉著嗓音:“不要怕,有什麽事我們一起解決,今天遇到什麽事了嗎?”

紀放緩了一會兒,聲音悶悶的:“今天去了周家巷。”

男人的身體僵了一僵,顯然已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他們沒說什麽,是我自己查的。”紀放窩在他懷裏解釋著。

“所以你剛才……是想看我身上的傷?”

“嗯。”紀放點頭,又仰起頭問,“可以嗎?”

這次輪到沈還遲疑了:“別看了,也不是多好看的東西。”

“哦。”紀放眼裏明顯流露出失望,頭垂得低低的,連頭上的小軟毛都耷拉了下來。

“我知道了,”他掙紮出沈還的懷抱,坐回**,“太晚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沈還卻沒有動作,看著他慢吞吞地拉開被子,無精打采地把自己裹成了一隻小花卷。

沈還無聲歎息,慢慢走過去坐在他床邊,輕輕推了推那隻小花卷:“就那麽想看?”

紀放翻過身來,眼睛一眨一眨的:“男朋友都不給看,好金貴。”

沈還揉了把他的頭發:“隻是怕嚇到你。真想要看你就看吧。”

紀放忽地一下坐了起來:“真的?”

沈還已經放開了雙手,一副任人擺布的樣子。

小花卷朝一旁挪了挪,讓男人靠上床頭,自己則從被窩卷裏伸出兩隻細細的胳膊,輕輕扒開了沈還睡衣的前襟。

上次在俱樂部偷看時便覺得,這男人的肌肉線條優美流暢,如今近距離地看到男人緊實寬大的胸肌,即便是在如今沉重的心情之下,紀放依然感覺眼前一亮。

隻是在光滑的皮膚上,似乎有細小的瘢痕和突起,在臥室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晰。

紀放伸出手,在沈還鎖骨下,一塊小小的燙傷瘢痕上輕輕碰了一下。

凸凹不平的皮膚在指尖帶來粗糙的觸感,但可以想象,當年的小沈還,在灼熱煙頭下的掙紮與痛楚。

“疼麽?”他想也不想地問出了傻話。

沈還卻明白他的意思,大手在他後頸上摩挲幾下:“那個時候渾渾噩噩的,疼痛已經是家常便飯,沒什麽感覺。如果說是現在,都已經二十年了,疤痕都快長沒了,更是沒感覺。”

聽著這明顯安慰的話語,紀放依舊心裏酸酸的。

他半撐起身體,湊近了仔細去看。男人的胸肌、腹肌上,細小的瘢痕縱橫交錯,他忍不住用指尖一一輕柔拂過。

仿佛,這樣就能減輕些他當年的痛苦。

隻是他沒有注意,在指尖挪動的時刻,沈還的呼吸便猛地快了起來。

男人強壯的雙臂緊緊抱住了小花卷。

密密的吻落在紀放耳側、臉頰、最終落在唇上,強勢地攻城略地,直把對方的舌尖追逐得疲了、軟了,隻能喘著氣任他施為,這才在他唇上咬了兩口,氣喘籲籲地說:“男朋友,你這是在玩火。”

【審核大大,這裏隻有接吻,沒別的動作】

紀放的臉已經紅透,此刻隻能縮在被子裏,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他。

本就是少年天真的相貌,配合著眼尾的一抹緋紅,引得沈還又抱著他親了兩口,卻再也不敢久留,踉蹌著回了隔壁。

紀放緊緊地抓著被子,他深深呼吸了半晌,卻仍露出個無奈的神情。

浴室的水聲又一次響起,水聲嘩啦,掩蓋了一牆之隔,兩個男人急促的呼吸。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其實也就是各自在各自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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