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焦慮症

沈還回到別墅的時候, 已經是傍晚。

他剛一下車,便聽見一陣嗷嗷的叫聲,奶糖從綠道那邊衝了過來, 興奮地直往他身上跳。

他心中一動, 抬頭看向綠道的方向。

紀放正站在一顆高大的梧桐樹下, 靜靜看著自己。

沈還朝著他的方向略一點頭,拉著奶糖, 大步走向自家的大門。

進入門內, 他立刻鬆了手裏的牽引繩,靠在門上深深吸了口氣。

胸膛裏好像出現了一個空洞, 冷風呼呼地吹進來, 讓人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想要緊縮。

心髒卻在偌大的空間裏無規則地跳動,越來越快,越來越亂, 直到胸悶的感覺像潮水一般漫上胸膛, 將心髒也淹沒其中。

額頭上冷汗凝結成珠, 順著臉頰流淌, 沈還不由自主抱緊了身子,慢慢坐倒在門口的軟墊上。

紀放開門進了別墅。

這段時間, 小組的成員都已經到齊了, 楊超、六名組員加上他這一個顧問一共八個人, 每天都熱鬧非凡。

那幫宅男們晝夜顛倒, 這兩天剛攻克一個難題, 這會兒全在休息。

別墅裏靜悄悄的。

紀放鎖上門,任自己向後傾倒, 睜著眼躺在**。

剛才, 他帶著奶糖散步回來, 狗狗不知為何突然躁動起來,拉著牽引繩就往回跑。

紀放似有所感,抬頭向車道看去,黑色的邁巴赫已駛進小區。

那一刻,止不住的喜悅如潮水般從心底裏漫上來,他甚至不由自主地跟著奶糖,一路小跑到了別墅前。

可就在那一刻,他看到了沈還的表情。

像是那時在街角的第一次見麵,漠然的視線從他身上掃過,那堵人造的冰牆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將自己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

媽的,這人怎麽這樣!

消失這麽久才回來,還變得冷冰冰的,是不是找到了下一個目標,所以就像當初對待紀寧一樣,就這麽把我冷落了?

紀放咬了咬牙,別以為我會像紀寧一樣認你擺布!

他煩躁地在**翻了個身,卻聽見小露台下一陣狗叫聲。

不想理,他這會兒煩了沈還,連奶糖也跟著一塊兒煩上了。

可樓下奶糖的叫聲越來越淒厲,越來越響,不知是誰聽見了,打開了樓下的大門。

奶糖立刻衝上樓,奔進了紀放的房間。

不同於往日一進來就撒嬌,奶糖十分焦急地衝著紀放嗷嗷叫了兩聲,試圖去叼他的手。

“怎麽了?”紀放問它。

奶糖的眼中似乎閃著急切,它朝門口衝了兩步,到了走廊上又回頭去看紀放,見他沒有動靜,便又衝回來叼住他的衣角。

這是……要帶我去哪裏?

紀放跟著奶糖,很快來到了沈還的別墅門口。

“嗷嗷!”奶糖衝著紀放叫了兩聲,一扭身,鑽進了寵物專用的小門。

紀放:……這是要幹什麽?

那一刻他幾乎要相信,這其實是沈還派來了奶糖,引著他來到自己家,想要跟他解釋什麽。下一秒,沈還就會拉開門對他說:“剛才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誤會。”

誤會什麽?有什麽好解釋的?你解釋我就要聽麽?

紀放轉身就走。

“嗷!”奶糖又從小門裏鑽了出來,衝上前去叼住了紀放的褲腳。

紀放差點被他絆個趔趄,回頭再去看奶糖。

奶糖的眸子裏滿是焦急,而他們動靜這麽大,沈還的門卻一直都沒有開。

難道是……

紀放疾走兩步去按門鈴。

鈴聲在空**的別墅中回響,卻沒有一丁點其他的動靜。

他掏出手機,打給沈還。

手機的震動聲在不遠的地方響起,紀放一愣,蹲下身去推開寵物用的活板門。

別墅的玄關處陰暗,但能看到,不遠處的地板上,有手機屏幕的光亮在閃動。男人似乎靠坐在門背後,隻能看見半截長腿和一隻腳。

“沈還!”紀放叫了起來,“沈還是你嗎?”

門板的另一邊,他好像說了句什麽,但聲音太低,根本無法辨認。

紀放謔地站了起來。

幸虧為了方便遛狗,他曾經在沈還家錄過指紋,紀放按上手指,門開了。

他啪地一聲打開了玄關的燈,轉身跪在門口的軟墊上,卻不太敢伸手觸碰沈還。

昏暗的燈光下,沈還就靠坐在門邊,呼吸很急促,額頭上滿是冷汗。

或是聽見了紀放的叫聲,他渙散的眼神漸漸聚攏,艱難地看向蹲在他身邊的青年。

心慌的感覺依然強烈,瀕死感讓他的肌肉緊縮無法動彈。

模糊的視線中,是青年漂亮的臉,那雙總是靈動的眼中滿是焦急。

還是……嚇到他了啊……

沈還艱難地扯動嘴角,試圖露出個笑容來,他控製著麻木的嘴唇,做了個“我沒事”的口型。

“你他媽這叫沒事?”紀放忍不住爆粗,“有沒有醫生?電話呢?”

他撿起沈還的手機,對著沈還的臉做了解鎖。手機正是通訊錄界麵,屏幕上寫著“心理醫生-張君明”,紀放立刻撥了過去。

“沈總,”對方的接得很快,“今天感覺還好嗎?”

這聲音聽著熟悉,紀放管不了那麽多,急促道:“他不好,這會兒似乎控製不了自己,怎麽辦?”

醫生的聲音驀地緊張起來:“他現在什麽狀況?你們在哪裏,附近有醫院嗎?”

紀放看了沈還一眼,伸手握住他的手:“坐在門口不能動,出冷汗,身體在顫抖。我們在他家,送哪家醫院比較好?”

醫生忙道:“在家就先不用,你給他吃藥,看到他家玄關前麵的白色小櫃子嗎?找阿普唑侖,先給他吃一片,我馬上過去。”【1】

紀放放下手機,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白色的小櫃,在那裏!他立刻衝了過去。

小櫃裏都是藥品,紀放匆匆看過上層的外用藥和常規家庭用藥,在第二層單獨的小格子裏,翻出阿普唑侖,又跑去廚房倒了杯水過來,遞到沈還身邊。

沈還還坐在地上無法動彈,目光卻一直跟隨著忙進忙出的紀放,直到他把藥片塞進自己的唇縫。

清水緩緩流過咽喉,帶著慢慢發揮效力的藥片。

紀放在他身邊跪了下來,握住他的手。

又一陣緊張感席卷全身,沈還不由自主地抓緊了紀放的手。

冰涼的手心遇到了溫暖,熱流緩緩滲入,仿佛一個溺水的人,在一波又一波的大浪衝擊下,那一點溫暖如明燈般始終引領著他,讓他能夠掙紮著,在深海上漂浮。

不知過了多久,沈還渾身的顫抖慢慢緩了下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嗓音嘶啞:“我沒事了。”

奶糖跑了過來,把腦袋輕輕放在他膝蓋上。

他想去摸摸奶糖的後背,入目的卻是紀放帶著紅痕的手背。

是他剛才不由自主地肌肉收緊,手指在紀放手背上掐出來的痕跡。

沈還顫抖著手撫上紀放的手背,難過地喃喃:“對不起……對不起。”

“你……好些了?”紀放顧不得手上的疼痛,伸手摸了摸沈還額頭上的冷汗,我去給你拿條毛巾。

紀放站起來時踉蹌了一下,他跪得太久,兩腿都酸麻得難受。

拖著腳步來到洗手間,他取出一條新毛巾,打開洗臉池的熱水。

水溫由涼變熱,慢慢浸沒手指。

紀放雙手死死抓著毛巾,眼眶卻通紅。

沒事了,吃了藥就沒事了。

他不是小寧,不是小寧,不是小寧……

像是為了證明這句話似的,剛才還在門口跌坐的男人,此刻竟然起了身,試圖搖搖晃晃地走到客廳來。

走動中似乎撞到了什麽,發出“砰”的一響。

紀放驚醒過來,慌忙放下毛巾,快步走到他身邊,伸出雙手撐住他:“你起來做什麽?”

沈還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

紀放皮膚白,手背上,幾個手印清晰可見,紅痕已經隱隱轉為青紫,顏色可怖。

沈還閉了閉眼,在紀放的攙扶下躺在了沙發上,淡淡道:“你回去吧。”

紀放一怔,怎麽感覺,這人身周的冰牆又厚了一些?

奶糖跑了過來,拿前爪扒拉了一下沈還的肩膀,突然又竄到沙發邊的小開櫃旁,拖著條毯子跑了過來。

“醫生一會兒就到了,”沈還從奶糖嘴裏接過毯子一角,卻半垂著眼,不肯對上紀放的目光,“我每年都會有一段時間這樣,通常吃了藥,躺一躺也就好了。”

“每年?”看著奶糖那熟練的模樣,紀放挑眉,“你就寧願讓一隻狗照顧你,也不肯讓我幫忙?”

沈還把臉偏向沙發的靠背,不再說話。

這就是在下逐客令了吧。

大門前門鈴響起,紀放起身去開門,卻陡然一愣。

“誒,怎麽是你啊紀先生?”來人正是“勇氣”項目組請的那位醫生。

“對了,你們說過是朋友來著。”

他抬頭看了眼客廳:“沈總在沙發上?”

紀放點點頭,指了指大門背後:“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坐在這裏。”

“唔,看樣子他應該早就有發作跡象,隻是一直忍到回家才發作出來。”

張醫生搖了搖頭:“嘖,越是這樣越難治,還不如你——”

他看了眼紀放:“像你那樣直麵恐懼,對他而言,可能會是更好的辦法。”

說著他已經快速進屋,給沈還迅速做了個檢查。

“嗯?沈總?”張醫生突然低了低頭,耳朵貼近沈還的嘴唇。

“這……”他為難地看了眼遠遠站著的紀放,歎了口氣。

“紀先生,沈總沒事了,”他起身低聲說,“我一會兒給他打一針,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張醫生從自己帶來的醫藥箱裏找出對應的藥品,回頭對紀放說:“你辛苦了,早點回家休息吧。”

等紀放走出別墅,他拿著針藥走到沙發邊。

“沈總,你這又是何必,紀先生那麽關心你。”

沈還閉著眼睛沒有回答。

“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怕自己失控會傷到他,也不想……拖累他,但你這樣處理,隻會讓自己也讓他更加難受啊……”

紀放回了隔壁。

可到了房間他又後悔了。

說讓我走我就走,我那麽聽話幹嘛?

沈還家又不是沒客房,我又不是沒在客房住過?憑什麽你說讓我走我就真的要走?

心裏憋悶,他拽過枕頭,把它當做沈還,狠狠捶了一頓。

在**翻來覆去好久,直到淩晨他才終於睡去,卻夢到了親弟弟紀寧。

十三歲的小紀寧,即將接受氣管切開術,這個手術一做,他就再也無法說話,隻能用文字與他人交流。

手術前夜,他千裏迢迢飛到紀寧所在的醫院,腳步卻刹停在病房門前。

小紀寧瘦了很多,躺在**的時候就像是陷入了雪白的被褥裏,看起來還是個小孩子。

看到哥哥來了,他的眼中突然便發出喜悅的光來,那光亮近乎真實,把他孩子氣的眉眼照亮。

紀放借著關門的動作抹去眼角淚痕,笑眯眯地走到床前。

紀寧的發音已經很難,說話的速度很慢,卻還是嗔怪道:“你來幹嘛,隻是個小手術,我好好的。”

可那一晚他真的很開心,幾乎一夜未睡,一直拖著調子,慢慢給紀放講自己這段時間在醫院的所見所聞。

到了要做術前準備的時候,紀寧用僅有能動的兩根手指碰碰他的手,輕聲說:“對不起哥哥,你今後……一定要開心點。”

紀放起身,伸手去摸**那人的臉,卻摸到一手冷汗,察覺到他身體微微的顫抖。

手指輕撫下,那張臉卻慢慢變了。

這次是沈還躺在病**,神情冷漠,對他說:“你走吧!”

接著,不知哪裏傳來了儀器的報警聲,一群醫生護士衝進病房,將他遠遠地隔在後方。

紀放在混亂中醒來,外間天色已亮。

他在床頭發了會兒呆,起身洗漱。

所有的動作都渾渾噩噩的,待他稍稍清醒過來,已是一身的晨跑裝束。

這都幾點了,他看了眼高升的太陽,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又落到了隔壁的別墅門前。

正怔愣著,一輛轎車突然駛來,正正停在隔壁別墅門口。

門開,下車的是一個年輕的女人。

紀放微微眯了眯眼。

女人身形高挑,笑容溫婉,可不就是那天在微博上看到的“準未婚妻”?

門鈴輕響,有人開了門,遙遙便聽見女人笑著:“喲師弟,精神還不錯嘛!”

紀放心裏一下子毛了起來。

昨天忙東忙西去救你你愛答不理,今天看見那所謂的“師姐”這麽開心?

他煩躁地扯起枕頭,又狠狠捶了一頓。

半晌,他冷靜下來。

越是這樣,我越不能放棄,否則,談何給紀寧報仇?談何懲罰渣男?

我紀放這輩子,除非自己不想,誰曾強迫我放棄過?

這個點其實是孫阿姨往來兩個別墅做清潔的時間,大門開開關關並不惹人注目。

他看著自己一身的晨跑裝束,直接下樓,用指紋打開了隔壁家的大門。

“嗚嗚~~”奶糖似乎被關在了玄關旁它自己的小房間裏,房間門上傳來抓撓的聲音。

紀放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打開奶糖的房門。

拉布拉多一下子衝了出來,親熱地抱上了他的腿。

“噓!”紀放衝著狗狗噓了一聲,轉頭去拿遛狗的牽引繩。

路過客廳門口,他悄悄朝裏看去。

沙發上,沈還已經換了一身襯衫西褲,正襟危坐。

一旁的單人沙發上,那位“師姐”正笑眯眯地看著沈還的電腦,不知在說些什麽。

“嗷嗷?”奶糖跑了過來,扒著紀放大聲叫了兩聲。

客廳裏的兩人都朝他看了過來。

紀放……

“不好意思,我來帶奶糖出去。”

他快速解釋了一句,趕緊拉上奶糖跑出了門。

陳曼彤剛一轉頭,就見一個雋秀的青年站在門口,尷尬地拉起狗狗就走。

她挑了挑眉,視線轉回沈還,卻見這人的目光一直都黏在那青年的背影上,不由得現出個揶揄的笑。

“怪不得我上次說,搬到你隔壁來應付一下我媽催婚你不肯,原來你早就金屋藏嬌了啊!”

沈還的目光自門口挪回,對著陳曼彤正色道:“不要亂說,我和他隻是普通朋友。”

心下卻陡然一緊,昨天那樣對他,他還當我是朋友嗎?

看到他眼中的糾結,陳曼彤體貼地沒有再多說。

沉默了一會兒,她接續之前的話題:“你的短視頻項目很有前景,你是打算借助沈氏舊有的網絡,還是自己單幹?”

沈還眼前閃過紀放的身影,這應該是他的項目。

“這個項目,我不希望沈氏插手,”沈還沉聲道,“而且,之前我們布置的收購計劃,在資金允許的情況下,可以開始了。”

“哦,真的?”陳曼彤挑了挑眉,“你終於下定決心了?”

她站起身來:“那行,我去布置,就不打擾你了,但今天你也別去上班了,都已經打算反擊的人了,還裝什麽勤勉?”

“走了!”高跟鞋發出噔噔的響聲,“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走出沈還的家門,陳曼彤讓司機把車開出小區,自己卻沒有離開,反而緩緩走上了通向湖邊的綠道。

她認識沈還已經快十年的時間,從學生時代到之後的創業打拚,她深深知道這個學弟的不易。

家族裏不被待見的孩子,卻因為其他子弟爛泥扶不上牆而被迫成為龐大生意的管理者,背後還有個冷血的父親一直操控。

雖然一直在布置想要脫離,卻一直遲遲下不了決心。

上次見麵還說時機未到,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沈還竟然提前開始了收購計劃……

陳曼彤輕笑一聲,是什麽促使他下了這麽大的決心?

微風拂過,帶來荷葉的清香,前方草坪上,那個雋秀青年帶著奶糖玩耍的背影映入她的視線。

應該是為了他吧。

雖然沈還一力澄清,可他倆見麵時那眼神……

一個擔心還含著嫉妒,另一個則片刻不願挪開視線,還說是什麽普通朋友!當她眼瞎嗎?

陳曼彤暗自搖了搖頭,走近紀放,輕聲打招呼:“你好,你是紀放吧。”

紀放回頭,那位“師姐”正站在他身後。

“我是陳曼彤,”女人溫婉地笑著,“我看過你的MV,表演很精彩。”

紀放轉身,是不輸她的彬彬有禮:“你好,謝謝誇獎。”

氣氛似乎有些尷尬,兩人同時看相荷葉飄香的小湖。

過了一會兒,紀放看著一朵嬌嫩的荷花,開口道:“陳大小姐來找我,有何貴幹?”

陳曼彤轉過臉來:“你覺得呢?”

紀放偏頭看她,女人氣勢卓然,倒是和沈還很有相似之處。

難道是來宣誓主權?

陳曼彤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笑了起來:“你不要擔心,我和沈還不是戀人關係,以後也不會成為戀人。”

紀放輕皺了一下眉:“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對我說這些。”

“就當是我多心吧,”陳曼彤又恢複了溫婉,“反正澄清一下也沒什麽壞處,對不對?”

奶糖跑了回來,好奇地繞著陳曼彤轉了一圈,又貼回紀放腿邊。

“回去嗎?”陳曼彤轉身,細細的鞋跟卻在草地裏一陷。

“小心。”紀放反射性地扶了她一把。

“唉,男孩子啊……”陳曼彤搖頭,“明明關心著別人,卻偏偏要裝出個酷臉。”

沉默幾秒,紀放噗呲一聲笑了起來:“師姐說的是,受教了。”

陳曼彤失笑:“看,你都知道我是師姐,沈還一定解釋過,卻偏要我再來說一遍。”

緊繃的氣氛**然無存,紀放牽著奶糖,兩人並肩往回走去。

“昨天嚇到了吧?”陳曼彤輕聲問。

“嗯,”紀放低著頭,踢開腳邊的落葉,“陳小姐也知道?”

“是啊,我認識他十年,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犯那麽一兩回,但從來沒有哪一回他能恢複得這麽快。”

陳曼彤看著紀放:“我總覺得他以前沒什麽求生意誌,但是這一回,他大概是真的想好起來了。”

紀放腳步一頓。

“師弟的病情,由他親自給你解釋比較好,我就不多嘴了。就是他家裏……”

陳曼彤突然一頓,停住了腳步,麵上有一閃而過的嫌惡。

紀放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別墅門口停下一輛豪車,一個女人和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下了車,徑直按響了沈還的門鈴。

“嘖,媽和大哥一起來施壓,是打算讓他再發一次病麽?”

“沈還媽媽?”紀放疑惑地又眯眼看了看,“不像啊!”

剛穿越時的記憶有些模糊,而且因為提到紀寧,心神震動之下,他並未對那闊太留下多深的印象。隻是感覺上,當時在咖啡館給他支票的女人要年輕一些。

“怎麽,你見過?”陳曼彤看了他一眼“他家的人該不會還來找過你吧?”

紀放頓了一下,陳曼彤已經明白過來:“又是給錢讓人離開的那一套?他家人也不知道什麽毛病,總覺得高人一等,別人看上的都是他家的錢。沈還的母親因為某些……原因,並不常拋頭露麵,說不定當時就是隨便派了個人來找你,你也別太在意了。”

想想當時闊太那極易動搖的眼神,還有紀寧“被分手”時沈家堂妹“代言”的前科,紀放嘴角逸出一絲冷笑。

看著紀放眼中緩緩騰起的怒火,陳曼彤有點促狹地笑了笑:“被威脅過還能住在這兒,想必你們已經撕破了臉,既然如此,去整整他們給師弟出口氣也好。”

她頗有遺憾地歎了口氣:“好可惜,陳家和沈家還有合作,我不能直接出麵,不過在幕後幫忙什麽的沒有問題,你有計劃嗎?”

他們此刻已走到別墅邊。

半開的窗子裏隱隱傳出男人的呼喝和女人尖細的聲音。

紀放靜靜聽了幾秒,輕輕拉了拉奶糖的牽引繩:“奶糖,有人欺負你主人怎麽辦?”

奶糖:“嗷?”

紀放:“對,我們去趕跑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師姐:看,我安撫好了你的嬌嬌

沈還:他差點就知道渣男不是我,竟然被你圓回來了。

師姐:你看文案,等他知道不是你,他會跑的!!!

沈還:……我真的會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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