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看上去像發瘋?

和林橘同一個表情的,還有擠在地鐵裏的白亦凝。

“喬墨就是小MO?!”

地鐵裏有人朝他倆瞅了眼,不耐地戴上了耳機,大概是嫌白亦凝的嗓門大。

硯池:“小聲點。”

白亦凝捂住了自己嘴巴,眼睛瞪得像銅鈴。好半天過去,地鐵都一路駛過三個站了,白亦凝才瑟瑟地縮到一旁:“你沒發瘋吧?”

“我看上去像發瘋?”

“難道不像嗎?”

“……”

白亦凝傷心道:“我不就是吃了喬墨給你的罐頭嗎?你和我開什麽玩笑!老硯,你的心有時候像石頭。”

硯池就知道白亦凝很難相信這件離譜的事,所以才想當麵說。

“我沒和你開玩笑。”

“喬墨和MO像嗎?他們完全是兩個人!”

“喬墨性格比較內向。”其餘的硯池也不多說,隻道,“名額那件事,是我們誤會他了。當時應該是喬飛冉擅作主張,和他沒關係。”

“……”

硯池嚴肅道:“不是開玩笑。”

白亦凝看著硯池異常認真的表情,心如死灰地靠在了地鐵的牆麵上,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蒸發去了天堂……

而天堂就是一個大屏幕,反複播放白亦凝曾經在遊戲裏,對MO左一句逗弄右一句調戲的作死樣。

白亦凝一口真氣散了,伴隨著糟糕的回憶,他反複“去世”。

臨近中午。

硯池和白亦凝回到了久違的宿舍,他倆的室友邱延和周鷹剛到沒多久。

邱延為人勤快,拎著水桶裏裏外外地搞衛生。他一看到硯池,嗓門特大:“老硯,你今年暑假是回家了嗎?我一進門,哪哪都是灰!”

硯池沒解釋,算是默認了:“差不多。”

硯池力氣大,單手把行李放下後,一口氣不歇地加入了打掃的隊伍中。

行李基本都是白亦凝的東西,這家夥連電腦主機都搬去了白嘉那兒,實打實地賴了一個假期。

周鷹躺在**,拿著手機敲字回微信。

其間,周鷹指了指自己桌上的一大袋子東西,說:“我媽讓我給你們都帶了點吃的,你們自己分一分哈。”

“吃屁,我都快斷氣了。”白亦凝背個包,跟隻蔫兒貓似的拖著步子,大汗淋漓地坐下,“六樓真不是人住的,學校也不知道安個電梯造福一下我們。”

周鷹嗆他:“你天天跟隻病貓似的。”

白亦凝回敬:“你給我滾下來,每次搞衛生你都賴!”

周鷹來勁了:“你自己好得到哪裏去?”

兩個人像小學生鬥嘴一樣,吵個沒完。最後被不耐煩的硯池抓過來,一人一塊抹布,分配了打掃任務。

邱延好脾氣地看著他們,笑得開心。他用自己滿是肌肉的粗壯手臂,毫不費勁地擰幹拖把。

在拖地的間隙裏,邱延問硯池:“暑假忙什麽呢?都沒回我微信。”

說起這個,硯池開了櫃子的鎖,極快地掏出一隻旅行袋,在裏層摸出銀行卡和身份證:“手機丟了,沒來得及去買新的。”

邱延不敢置信:“你一個暑假沒用手機?我可是月初月中月底都給你發消息了。”

硯池還是說:“差不多。”

周鷹豎起大拇指,敬佩道:“厲害,我一分鍾都離不開手機。”

白亦凝拿著抹布在桌子上磨洋工,哼哼聲,針對周鷹:“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

兩個人又鬧作一團。

邱延一手一個,輕鬆地給他倆拎開了,他心平氣和地吩咐:“老白,你去倒垃圾。老周,你把自己行李箱收拾了。”

周鷹在這個宿舍,隻嗆白亦凝一個人。對於邱延這種一身腱子肉的**,他基本不嘴硬:“嗯。”

白亦凝一拍桌子:“我覺得你們都偏心周鷹,不公平!”

邱延不經意間地擼起袖子,結實的胳膊抵白亦凝的一條腿。白亦凝隱隱覺得自己被威脅了,淚眼汪汪地望向硯池,望向他“過命”的兄弟。

硯池沒搭理他,反問邱延:“找我什麽事兒?”

邱延摸了摸寸頭的腦瓜子:“我表妹初三了,她爸媽想找我教她念書。”他憨笑道,“這小丫頭從小就被我慣壞了,不怕我!我就想著你不是正好要兼職嗎,肥水不流外人田,這錢給你賺得了。”

誰知道整個暑假,邱延完全聯係不到硯池。

“老硯,你現在還接不?”

邱延的家境在C市算是不錯,表妹家自然也差不到哪去。他們給出的家教費不低,硯池聽後,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但在這之前,硯池還有事要忙。

四個人沒一會兒功夫就把寢室拾掇幹淨了。

硯池率先衝了個澡,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順手把自己的學生證丟給白亦凝:“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去報到的時候幫我一起報了吧?”

白亦凝就把兩張學生證丟給了邱延:“老邱,你剛才不公平,你現在得做點公平的事情來哄哄我。”

周鷹拎著髒衣服經過,故意嗤聲:“gay裏gay氣。”

白亦凝恨不得用晾衣杆捅周鷹的屁股,讓他嘴欠。

邱延笑笑,像這個宿舍的大家長,包容心賊強:“都給我吧,我一起給你們去報了,省得你們吵。”

硯池朝邱延道了謝,急匆匆地下樓,一路跑著去校內營業廳補辦了電話卡,順便買了一隻價格相對便宜的手機。

時隔兩個月,他終於登錄了自己的微信。

聊天列表滿是紅點,數不清的未讀消息,包括喬墨在暑期給他發的那幾十條消息。

然而,硯池沒有第一時間聯係喬墨。他站在路邊,逐一同暑期的家教客戶打電話賠禮道歉,並將所有家教費一節不落地原路返還。

電話裏,有些父母在得知硯池是出了車禍後表示理解,有些則是不冷不淡地結束了對話。待硯池處理好這些後,他才發現自己在一個月前,就已經被兼職工作的家教群強製性退群了。

他不禁頭疼,隻覺得這學期的經濟壓力倍增。

但他不後悔,至少這次的經曆,讓他知道了喬墨在他心中的位置。

都說有失才有得,硯池自認這次得到的大過於他失去的。

手機上,他同父異母的弟弟硯舟很會挑時間地發來一條消息。

硯舟:[哥,你怎麽一直沒回我?]

硯池今天的心情不錯,出奇地回了句:[有事?]

硯舟:[前陣子不是給你說了嗎,我也考上C市的大學了,和C大挺近的。這幾天爸媽也來了,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硯池直接回絕:[沒空。]

硯舟:[……你就這麽討厭我們?]

硯池沒再回複。

對他來說,硯舟是一個矛盾的存在。他不討厭硯舟,卻也因為硯方山和方琴的冷漠,無法對從小就擁有許多的硯舟產生好感。

硯舟更無法感同身受硯池的處境,偶爾還會說出不懂事的話,讓硯池心寒。

這大概就是他們兩兄弟始終無法親近的緣由。

硯池收起手機,轉身進了身後的校內食堂。

他這十幾天都未進食的身體,終於有了點食欲。他打算進去隨便對付幾口,不料一進門,他就看到打飯窗口旁,站著一個與喧鬧的食堂格格不入的人——喬墨。

唯見喬墨正呆若木雞地端著餐盤,迷茫地看著人山人海的大學食堂,不知道該往哪裏落腳。

在初高中的時候,喬墨因為沒有餐費,又離家近,都是回去隨便吃點。到了大學,他在喬家備受關照,連上課都是司機接送,從沒在食堂吃過一頓飯。

喬墨在不熟悉的環境中,呆愣得像個木頭人。

他身邊的林橘很是親切地喊他:“嫂……喬墨,我找到位置了!”

喬墨聞聲跟上。

“學校一共四個食堂,這個最好吃,離我們宿舍也最近。”林橘得知喬墨第一次來食堂吃飯,熱心地做向導,“我平時基本來這兒解決一日三餐。”

自從知道了喬墨就是MO之後,林橘的態度直接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他笑眯眯地同個小太陽一般,領著喬墨穿梭在人群中。

身側有不少同學投來驚異的目光,這使得一同被注視的林橘都害羞起來:“這些人看什麽看啊……”

喬墨專心走路,刻意回避了眾人的視線,氣場再次冷了下來。

“快坐!”

林橘一個閃步,占領了角落兩個不起眼的位置。

兩人可算是吃上飯了,林橘看到喬墨全是素菜的餐盤,問:“你吃小排骨嗎?”他想把自己搶到的特價小排骨分喬墨一半。

“不用了,謝謝。”

“好吧,你是不愛吃嗎?”

喬墨不是不愛吃,但他下意識地道:“嗯。”

接下來,喬墨吃飯的動作很斯文,乍一眼看上去是慢條斯理,實則他是緊張。

林橘沒多想,興奮地說:“太神奇了,我們居然結伴來食堂吃飯!”

喬墨不知道回什麽,說:“謝謝你願意和我一起吃飯。”

林橘捏了捏筷子,被喬墨的道謝弄得難為情起來:“其實,我剛才還有點詫異你說的話。現在看來,你好像確實有點內向……”

這麽一來,喬墨平時不愛說話似乎也有了個合理的解釋。

“不過沒關係,以後有事你盡管找我幫忙。係裏同學們人都很好的,他們要是知道你隻是內向,不是故意不理人,不知道會有多開心。”

喬墨不解地問:“為什麽?”

“因為你長得好看啊!”林橘一再強調,過於實話實說了,“家世又好,剛入學那會兒,誰不想認識你?”

末了,林橘不死心地問:“你和硯學長真的沒在交往嗎?”

“嗯。”

林橘一臉“好可惜”的表情。

喬墨接不上話了,他看林橘餐盤裏堆成小山一樣的米飯,望了一眼身後的打湯處,轉移了話題,問:“你要喝湯嗎?我幫你打。”

林橘兩眼冒星星,喬家小少爺給打的紫菜蛋花湯,天上地下僅此一份。

“要!”

喬墨起身,方才靠近打湯的窗口,就被一個端著熱湯,行為冒失的同學撞到了胳膊。他腳底踉蹌,身體重心不穩地往旁傾去。

眼見著就要摔倒鬧個笑話,一隻有力的手驀地貼在了他的後背上,及時環住了他的腰身,輕而易舉地將他帶入一個安全的懷抱中。

喬墨還未站穩,臉就猝不及防地貼到了一個頗硬的肩膀上。

耳畔響起一道過於熟悉的急聲:“小心!”

對方單手抱著他,轉了半圈,避開了因慣性飛濺出來的熱湯。

喬墨聞到了對方衣服上殘留的洗衣液香味,夢中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登時,他的心跳漏了一拍,頭昏目眩地亂了方寸。

在他的大腦還來不及發出任何掩飾自我情緒的指令時,他就以一種迫切的心情,下意識牢牢地抱住了硯池。

“師、師父。”

喬墨一開口,便是驚魂未定地咬到了舌頭,喊錯了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