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包養關係

“我和你爸……”

“弟弟妹妹怎麽樣了?”季弦月直截了當道:“要多少錢?”

“我和你爸就問問你,你是不是同性戀?”聲音躊躇,卻帶著淡淡的質問之意。

“是。”季弦月撓了撓頭,有些煩躁:“所以我又讓你們在村裏抬不起頭了嗎?”

“你……你是故意想引起我們的重視嗎?我們為你賣了房子賣了地幫你還賠款……”

“我知道,不要一指責我就說這件事情好嗎?你們確實給我賣了房子,賣了地?而且那房子那地是我每天去照顧村口那個孤寡老爺爺,他留給我的遺產,是我的,因為我還沒滿十八所以寫的是你們的名字。”

季弦月想到那個孤獨的每天待在路口等他兒子的老兵,那個老兵已經很老了,兒子上了前線,再也沒有回來,他的老伴前幾年去世了,村長找人給草草埋了,老兵也走不動,幾年了也沒去祭拜。

每當清明節,季弦月打了豬草從那件破舊的老房子經過,就能看到穿著灰舊大衣的老人坐在凳子上招他過去,給他幾塊錢,讓他下山買點好吃的,給他老伴送過去除個草。

那時候打豬草才幾毛錢一斤,幾塊錢夠季弦月花很久了,老兵給錢很多,對季弦月又好,總是有小玩意兒給他玩,甚至是他藏了許久的,曾經打在他大腿上的子彈。

在老人那兒呆著,比在家裏呆著舒服。

後來,他每個清明節都給老人的婆娘掃墓,送點好吃的,慢慢的,和老人也就熟絡了,他會給老人做點清粥,給他洗掉滿是灰塵的衣服,老人給他講他打仗的故事,還有他的兒子和他的媳婦。

再後來,老人自己知道大限將至,把自己的房產證和幾畝慌地當著村長的麵,給了季弦月,但由於季弦月未滿十八,不能辦手續,隻能給他的父母。

他讓季弦月扶著他,一步一步地爬上他老伴最後的棲息地,最後走不動了,季弦月咬著牙被他上去,邊背邊哭,一邊哭一邊說:“死老頭子,你還沒見到你老伴和兒子呢!你別死啊,你老伴住的可高了,你再等等,我腿腳很快的,我……想聽你給我講你打仗的故事。”

老人最後死在他背上,沒有見到他老伴的最後一麵,渾身都在一股腐朽的,老人獨有的味道。

是季弦月當他兒子給他抬的棺,守的靈,就埋在他的老伴前麵,還給他的兒子做了個衣冠塚,和夫妻倆葬在一起。

家裏嫌他不孝,給別人抬棺,但又強占著老人的地和房子,在老人家拆遷的時候,季弦月堅決不同意,絕食,賭氣,離家出走什麽招都用了,但他隻是個不受寵的大兒子,最後老人的房子還是被無情的推掉,給家裏換了棟大別墅。

季家幾口就這麽毫無負擔地住進了大別墅裏,隻有季弦月,每當踏入這個房子,就覺得渾身都在顫抖,這裏麵似乎還殘留著老人死亡前的那股***的氣息。

後來季弦月考上高中,有了個名額,季家之所以沒賣名額,隻是因為查得嚴,不敢賣,然後慢慢的,村裏就有人罵他吸血鬼,罵他是索命的鬼。

季弦月先前還隻是聽著,雖然話越來越難聽,但從未反駁,後來考上大學,還得交錢,他聽見自己的父母教弟弟妹妹罵他賠錢貨,無底洞,他才知道,村裏人之所以會這麽罵,不過是父母不想被村裏人嘲笑,就先一步嘲笑他。

畢竟那時候的村裏人,沒有誰覺得讀書有前途。

季弦月想著大學畢業就能給家裏賺錢,結果就碰到了何雲醉,簽了雪藏合同,回去想把大別墅賣了,但不管是父母還是弟弟妹妹,都麵部猙獰地喊他滾。

鬧到最後,還是為了麵子,給了三十萬,說是賣了房子賣了地,季弦月坦然接受,然後他就碰到了蘇黎。

故事遠遠沒有季弦月說給紀景軒的那麽好聽,殘忍,但是這才是血淋淋的真相。

所以他才會對錢這麽有執念,如果有錢就好了,有錢就不用背負那麽多罵名,有錢就能抬得起頭,有錢就能回村子裏看那些曾經罵過自己的人阿諛奉承的嘴臉。

“你們為了你們那點麵子確實當麵沒怪我,但教我的弟弟妹妹叫我賠錢貨,叫我賤貨,叫我滾出去,把我的事情說給全村的人聽,讓他們罵我陰溝裏的蟲,吸血鬼,罵我出去賣被幾個人玩得了艾滋得拿錢去治病的也是你們,貶低我,聽他們隻罵我,你們就覺得村裏人不會看不起你們了,隻是看不起我?”季弦月隻覺得喉嚨堵的厲害。

“你怎麽還在意這些事情?”那邊的聲音明顯弱了不少,而後迅速換了一個人,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你出去讀大學,我們供了多少錢,別人花多少錢買你的名額我們都不賣,還指望你養弟弟妹妹呢?結果你一回家就要錢,你怎麽不考慮一下我們?”

“是你們讓我滾的,當著村裏所有人的麵給了我三十萬跟我劃清界限說從此和我斷絕關係的是你們,讓我跪著磕了三個響頭對天發誓你們與我再無瓜葛,再也不要一分錢的也是你們,我每個月給你們十萬,夠你們花了,至於我是不是同性戀,與您無關,我就算是,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早就買了房,戶口本也早已經遷出來了,我們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季弦月冷漠道:“我就是同性戀,愛接受不接受。”

他掛斷了電話,心裏憋著一股悶氣,一想到那個破爛的,充滿回憶的瓦房和那個拿著老板凳坐在門口的老兵,季弦月就覺得心裏愧疚的喘不過氣。

他的本意,是讓自己守住房子啊。

“扣扣扣……”門突然響了。

季弦月整理了一下思緒,深呼吸了幾口氣,靜靜地道:“進來吧。”

“怎麽了?”紀景軒走進來抱住季弦月:“季哥哥不開心?”

“沒有。”季弦月勉強的笑笑,和紀景軒接了個吻,低聲道:“找我什麽事?”

“那個綜藝還想讓我去,我不想去。”紀景軒對季弦月撒嬌道:“但我合同都簽了,季哥哥你給點錢給我解約吧,我好窮的。”

“……你鬧什麽玩意兒?”季弦月白了紀景軒一眼:“騙我?”

“沒,我昨天就說了,得和你撒嬌把你伺候好你才肯出錢幫我解約,他約我去那邊談談合同細則,你能不能假裝包養我的樣子,一擲千金幫我解了這個約?畢竟我現在還是一個,依靠季弦月出名的死窮鬼,賠不起違約金,現在在所謂圈內人的眼裏,都是你包養了我,你是上麵那個。”

季弦月眼睛一亮,興奮道:“給報銷嗎?”

“給,晚上一次五百塊,分期付款。”

“……”

“一萬,一萬總行了吧,哎哎哎,季哥哥,求求你了,你別走啊,季哥哥,給你煮的麵都坨了。”

“不吃了,走,媳婦兒。”季弦月拋了個飛吻:“媳婦兒,走吧,我們去攝影棚見導演組。”

紀景軒回了一個飛吻:“晚上再收拾你啊,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