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行舟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眼的是一片的白色。

他想掙紮著起身,但發現身體太沉了,根本沒辦法動,每動一次牽扯著傷口就跟著疼痛,疼的他倒吸涼氣。

“沈哥,你別動,你好好躺著吧。”

沈行舟抬眼一看,是鍾以騫在他的身邊。他放下心來,剛才遭遇的一幕幕都回想起來,他被一個剛出獄的歹徒套著麻袋打了那麽久,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的醫院。

“以騫,謝謝。”沈行舟艱難的開口道謝,發現嗓子都啞了幾分。鍾以騫很快的給沈行舟送來了一杯水,讓沈行舟喝下。

鍾以騫臉色不太好,他坐在沈行舟的病床前,聲音都帶著哭音:“沈哥,你快嚇死我了……”

“別哭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沒啥事兒。就是傷筋動骨一百天,我還得養著。”沈行舟看到鍾以騫要哭,就想著去安慰他,但動作幅度牽扯到傷口又開始疼。

“我就是害怕,如果我去晚了,你是不是會被……”鍾以騫突然止住了聲音,他頹喪著頭,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中。

沈行舟道:“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做這行的,本身就是得罪人的活。”他想起今天那個人打他的時候說的話,大概是蹲過監獄,還是他親手送進去的。符合這個條件的人選,加上近期出獄的,篩選下來,應該能知道是誰。

“我去看了監控,那個人明顯是有備而來,全副武裝。甚至來的路上有在刻意躲避監控攝像頭,即便是拍到了他的畫麵,也仍然看不清他的臉。”鍾以騫冷聲的說著,“他既然做出這樣的事,就別怕別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算了,這次交給警察處理吧。”沈行舟歎了口氣,他也不想再插手。事實上,因為這件事更加動搖了他接危險案件的心,他可能更需要處理一些安全性高的。

鍾以騫嗯了一聲,“沈哥,剛才你的媽媽來過電話,她今天上午會來看你。你的事務所那邊我已經幫你請完假了,原封讓你安心養傷。”

“謝了。”沈行舟說道,看著鍾以騫打算離開病房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句,“以騫!”

鍾以騫沉著麵容轉了過來,“怎麽了沈哥?”

“沒事兒,就是問問你去哪兒。”沈行舟開口道,平時他沒受傷身邊不需要人照顧,可是現在他受傷了,他就有借口纏著鍾以騫不讓他離開……

“沈哥,我去工作,等下班了再來看你。你不用擔心我會走遠,搬家的事兒……我暫時不考慮了。你受傷了,我得照顧你。”鍾以騫牽動著唇角,說著讓沈行舟安心的話語。

沈行舟臉色一紅,仿佛自己的心思被看透了一般,連忙道:“你快去忙吧,回來再說。”

等鍾以騫離開了病房,沈行舟觸碰到自己的臉頰仍然火熱。他最近總覺得鍾以騫和最開始認識的時候不太一樣了,鍾以騫總是能看透他的心思,在打的什麽算盤。他剛才隻是喊了一聲,問問去哪兒,鍾以騫就能說到他心坎裏。

現在剛早上七點,沈行舟記得鍾以騫前兩天說過自己的新工作並不需要這麽早的到公司,做模特時間比較寬泛自由。但是鍾以騫竟然這麽早就走了。

沈行舟不疑有他,但很快他媽的電話打過來,說自己還有五分鍾到,給他帶了做的粥。

沈行舟好久沒回家看他媽了,著實是想念。他最近工作太忙,也沒時間。再加上他媽得在家照顧他爸,他媽也沒空過來看他,兩個人雖然在一個城市裏,但有兩三個月沒見麵了。

病房的門打開,段芮拎著保溫飯盒走了進來,看到躺在病**,臉上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沈行舟。眼淚頓時在眼眶中積攢起來,聲音抖著,“兒子,你怎麽……怎麽變成這樣子了啊,誰啊,誰這麽缺德,你得罪誰了?媽媽告訴過你,做這一行千萬不要得罪任何人。你難道要和你爸一樣嗎?”

段芮越說越激動,甚至提起了沈行舟的爸爸。沈高朗。

“我爸癱瘓也不是因為做律師。”沈行舟小聲嘟囔了一句,趕緊繞開了話題,“媽,我們吃飯吧,別說了。我這都是皮外傷,半個月就好了。你不用擔心我,你好好照顧自己身體,照顧好我爸就行。”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段芮把保溫盒裏的皮蛋瘦肉粥端了出來,還帶了兩個包子。

“媽,我爸咋樣?還好吧。”沈行舟問道。

他的手打上了石膏,行動不方便。但是段芮照顧他爸多年經驗,看他喝粥都這麽不靈巧,隻好把勺子拿過來喂他。

“也不知道我什麽命,伺候完老的,還要來伺候你這個小的。都不讓我省心。”段芮說著。

這話其實聽在沈行舟耳朵裏不太舒服,但他已經不隻一次勸說,“媽,你改嫁吧。”

“胡說八道什麽,我都六十多了,還改嫁,說出去不怕人笑話。”

“誰笑話,我媽這麽好看,改嫁怎麽了。”沈行舟恍然,“你是擔心我爸?沒事兒,我爸我會顧保姆照顧,我把我爸接我身邊來,每天晚上回家也能照顧他。你不用管。”

段芮深深的看了一眼沈行舟,歎道:“這麽多年都熬過來了,還差這十來年嗎?”

沈行舟無言以對,隻是握住了段芮的手,“辛苦你了,媽。”

其實段芮要想改嫁早就改嫁了,這麽多年沒改嫁無非就是為了他,還有這個支離破碎的家。他也是一樣,多虧有他媽在,他心底還有一絲期盼。

他媽陪著他呆了一上午,期間保姆打電話來,段芮才離開了病房。

沈行舟沒辦法下床送她,隻好不舍得望著她離開。然後心中酸楚一片,他拚命工作努力賺錢,無非是想讓他媽輕鬆一些,但是他媽的性格剛強,負責。即便有保姆,她也想一切親力親為。

下午,沈行舟和同事開了一次語音會議。同事們識相的沒有提到他被打進醫院的事情,老老實實的說自己最近的工作匯報。

鍾以騫回來的時候,沈行舟有些意外。他以為鍾以騫起碼要八九點鍾才回來……

“以騫,你下班了?”

“沈哥,我剛回家給你帶了一些換洗的衣服,還做了晚飯。”鍾以騫沒有回答這句話,而是將他從家裏帶過來的放在桌上。

沈行舟很快就被吃的吸引,他除了早上吃了他媽送來的皮蛋粥,一下午也沒吃飯。看著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佳肴,瞬間饞蟲被勾引了出來。但是他現在手的情況,實在是沒辦法自己吃飯。

“以騫,你看我這手沒法吃飯,要不你幫幫我?”沈行舟厚著臉皮的問道,他抬起自己的石膏手,晃了晃就呲牙咧嘴的疼。

鍾以騫拿起筷子,很熟練的喂起沈行舟,沒有半點兒的不適應。

沈行舟笑著:“謝謝你啊以騫。”

鍾以騫回應了一個微笑。

沈行舟總覺得今天的鍾以騫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哪裏有問題。

沈行舟看著鍾以騫的臉,直勾勾的盯著,他都覺得自己有些露骨了……

“沈哥。”

“啊?”沈行舟愣了一秒,瞬間回過神。

“我需要你的工牌,明天借我一下。中午還給你。”

沈行舟點頭,“行啊。”他的工牌並沒有什麽用途,隻是公司的出入通行證而已,但他們大樓誰都可以出入,所以他就不怎麽帶著,“在家裏放著,你拿的話就去我臥室裏找找。”

“我知道了。”

鍾以騫專心的給沈行舟喂飯,沈行舟越是盯著鍾以騫看,越是心裏躁動。

怎麽能有長得這麽好看的人。

“以騫,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真帶勁兒。”沈行舟不由得開口,實在是沒忍住。

鍾以騫瞥看向沈行舟,忽然笑了,“沈哥,你說過。”

“哈哈,原諒哥。我居然說過,我都忘了。但哥說的話是真心的。”

“是嗎?那沈哥覺得我和喻左誰更好看?”鍾以騫再次問道,語氣十分認真。

沈行舟微微一愣,沒想到鍾以騫在這個時候提起喻左來。他蹙起眉頭,認真回答:“你們兩個都不是一個類型的,怎麽比……”

“不是一個類型的?那他是什麽類型,我又是什麽類型?”

沈行舟不敢置信的看著鍾以騫,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你……和他。你們兩個,肯定是你更好看一些。”沈行舟回答道,他一開始不想說隻是因為怕鍾以騫多想。

得到了這個答案,鍾以騫表情舒緩了許多,“真的?”

“真的。”

鍾以騫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又道:“沈哥,本來今天有一套房子想讓我過去簽合同的。”

沈行舟的心髒提了起來,緊張道:“你不是說最近不搬了?”

鍾以騫看到沈行舟急了,慢悠悠道:“沈哥你別著急聽我說完,我看到你受傷以後,滿腦子想的都是我得照顧你。不隻是現在,以後我們做室友也好有個照應。你做這行的,難免碰到壞人。你對我這麽好,我肯定要用我的方式對你好。所以我和那個房東說不租了。”

這一大喘氣,嚇得沈行舟鬢角流汗,舒了口氣,“那就好。”

鍾以騫在一旁笑著看沈行舟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