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寒霜

冷光霓虹管的燈光迷離又絢爛,雜糅在一起,變成一種五光十色的薄霧,輕飄飄散落下來,混進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

巨大音響的共振和鼓點完美融合,衝進鼓膜,一下又一下湧入全身,激**起一種異樣的迷幻感。

過於貼合,容易給人一種心髒也伴隨著鼓點怦怦直跳的錯覺。

薄霧中傳來隱隱的說話聲,距離很近,但因為話裏的內容變得難以理解。

蘇冶“咯擦”一聲放下手裏的酒杯。

他稍微晃了晃輕微暈眩的頭,才衝破了那層薄霧,全神貫注地逐字逐句把那些聲音收入腦中。

“願賭服輸啊,快去!”有人推搡了一下薄霧裏的人。

“行了,別鬧了。”那個人拍開身後的手,也破開迷離的薄霧走到蘇冶近前。

蘇冶抬頭,略顯冷淡的臉上一雙狐狸眼恰到好處地微微彎起,擺出最熟練的溫柔又友善的微笑看向他。

麵前的人蹲了下來。

那張在光線裏顯得模糊不清的臉驀然清晰,俊美的臉上有一點張揚的邪氣,帶了些多半是酒精帶來的微紅,嘴巴一張一合。

薄霧全部散去了,麵前的場景變得一清二楚,細致到這個人優越的容貌,帶著笑意的雙眼,耳骨上的耳釘,全部落進蘇冶的雙眼。

他微微偏著頭,眼神微晃地看向蘇冶。

“哥哥,我喜歡你。”

身後傳來鼓掌和起哄聲,蘇冶歪了歪頭,稍顯瀲灩的狐狸眼又睜大了些,一聲沒出,無言地傳達著發自真心的困惑。

“你說什麽?”

俊美得有些恣意的臉貼近了,聲音也低了些,像耳語一般竊竊私語。

“我說,蘇冶,我喜歡你,可以和我談戀愛嗎?”

蘇冶的表情終於動了動。

他垂下眼,細長的睫毛掩住映入眼中的霓虹燈光,微薄的雙唇輕飄飄吐出聲音。

“好啊。”

說完這句,他抬起頭看向對麵的人,帶著仿佛要融化開來的笑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衝進鼻腔的空氣冷而寒冽,像大理石磚上的寒霜。

他又深呼吸了一下,冷絲絲的寒氣再度湧入呼吸道中。

...

夢境散去

蘇冶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雙眼。

“...飛機正在滑行,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請先不要站起或打開行李架......”

他坐直了些,望向身旁打開一半的圓窗。黑夜中跑道上的指示燈一閃一閃,拉成虛幻的光帶。

蘇冶默默無聲地看了會兒,從圓窗上的反光中看到右邊座位上的小女孩正在盯著他。

暈眩的大腦漸漸清醒。

他回頭,小女孩看了看他脖頸上厚厚的藍色羊毛圍巾,視線又飄到裹在圍巾裏的純白口罩,再飄回蘇冶僅露出半張的臉,圍在圍巾裏垂落至胸前的淺亞麻色長發。

小女孩的視線有點困惑,反複思考著。

哇!原來戴了口罩,外麵還可以再戴層圍巾。

蘇冶眨了眨眼,嚐試用雙眼表達出笑意,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對。

他的眼睛就已經足夠漂亮,介於桃花眼和瑞鳳眼之間,有點狹長。以前的隊友都戲稱這是雙狐狸眼,能禍國殃民的那種。

更絕妙的是已經足夠美麗的雙眼上,左眉眉尾處有一顆朱砂痣,給這份柔瀲的麵容又增添了一筆獨一無二的辨識度。

小女孩觸及那雙眼裏的笑意後看呆了一瞬,圓眼睜大,也不再糾結蘇冶全副武裝的下半張臉,轉眼看向蘇冶抱在胸前的雙肩包。

雙肩包一側的拉鏈劃開了一些,不過主人顯然沒有發現這點,裏麵的登機牌露出半張。

“蘇,治。”

正在學習期的幼童顯然都有著敏銳的觀察力和積極的求知欲,一個字一個字嚐試地讀出了登機牌上的姓名。

蘇冶微微一愣,跟著小女孩的視線看到自己沒拉緊的雙肩包。

他在羊毛圍巾和口罩後麵尷尬地笑了笑,把登機牌收了回去。

邊收邊小聲道:“是蘇冶,三聲ye,隻有兩點水,不是蘇治哦。”

小女孩哦了一聲,點點頭,最右邊座位上的女人拉了拉小女孩的手,伸頭和蘇冶說了聲不好意思,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雙漂亮的眼睛。

蘇冶搖搖頭。

踏在機場的硬邦邦的大理石地板後,冷空氣一下子變強烈了很多。

這個時間接機的人很多,即使蘇冶再小心翼翼,還是被行色匆匆夾著接機牌的人不小心撞了一下。

“哥你在貴賓室等一下,別出來走,我馬上——哎喲,不好意思!”

是個戴黑框眼鏡的男人,似乎有急事,慌慌張張一句抱歉,蘇冶擺手,男人感激地點點頭離開。

蘇冶背著雙肩包,拉著行李箱,站在接機口遠一些的位置,默默地想他之前的感覺果然沒錯,這空氣果然就是大理石上的寒霜。

他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在團時期的事了。

這個冷空氣就像是觸發記憶的鑰匙。

蘇冶把圍巾往上拉了拉,寒冽的空氣頓時被隔絕在外。

“小蘇!”

這是提早就商量好的叫法,免得直接喊蘇冶的名字惹出什麽麻煩,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不過蘇冶覺得其實沒什麽必要。

他抬眼,看見一個舉著接機牌,穿著一身幹練西裝的短發女性踩著高跟鞋大步走過來。

“嵐姐。”蘇冶露出回國之後的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蘇嵐是他母親的妹妹,正在經營一家剛起步的經紀公司,按世俗稱謂應該稱呼為“小姨”。

但蘇嵐生性利落灑脫,總覺得被稱呼成小姨自帶一種年齡感,強行要求蘇冶直接叫她姐,兩兩折中就變成了“嵐姐”。

蘇嵐先是拍了拍蘇冶的肩膀,順勢捏了一下,眉頭頓時擰起來,“五年瘦了這麽多。”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視線遊移在蘇冶略顯蒼白的上半張臉,被冷空氣凍得微微發紅的眉尾,還有袖口裏那截露出的手腕,凸出的尺骨顯得蘇冶整個人有些過分纖細。

蘇冶的雙眼彎起來,“外麵的飯菜沒有國內的好吃。”

蘇嵐還是不太滿意,又看了看蘇冶被羊毛圍巾圍起來的長發。

從背後看,本該垂下來的頭發被圍巾勒住,在脖頸處鼓鼓囊囊成一個很可愛的弧度,但也顯得人更加清瘦。

她歎了口氣,“我不是說讓你帶個帽子,國內現在正好是最冷的時候,萬一感冒了怎麽辦?”

蘇冶拽了拽圍巾,幾乎包裹住他半張臉,“沒事,圍巾很厚的。”

蘇嵐無語地看了眼厚厚的圍巾下的那層口罩,勉強點了點頭,“下次要記得帶帽子,機場本來人就多,萬一被認出來就不好了。”

她這漂亮外甥穿了一身淺,圍巾倒是一抹明亮沉靜的藍,其實有些紮眼。

蘇冶忽然想起來,他剛才還在飛機上很認真地告訴旁邊的小朋友他叫蘇冶,不是蘇治,不由得有些心虛。

“不會吧。”他笑了笑,把雙肩包拉到胸前,拽出一個毛線帽子又帶在頭上,頭頂的毛線球微晃,周圍路過的人頻頻看了好幾眼。

“我現在早就過氣啦。”

“別說喪氣話。”蘇嵐輕輕拍了他一下子,看見蘇冶僅露在外的一雙眼睛並沒有什麽灰心的眼神,這才鬆了口氣。

“你媽媽呢,她身體還好嗎?”蘇嵐拉過蘇冶的行李箱,大步流星地向出口走去,同時回頭注意著蘇冶不要被認出來。

“還好,她過得很開心。”

蘇嵐聽見這句話,懸著的心踏實了不少,按下車鑰匙後把蘇冶輕飄飄的行李箱丟在後備箱裏。

“和星立的合同期限在上個月就結束了,你可以重新開始活動了。”

關上後備箱,蘇嵐沒有等到蘇冶的回話,一抬頭看見蘇冶正眺望著對麵公路上巨大的廣告牌。

從接機口望出去,這塊廣告牌在視線的最中心處,所有經過這裏的旅客都會抬頭多看一眼。

如此不俗的關注度,注定了能登在這塊廣告牌上的麵孔一定非同凡響。

廣告牌上是一個青年的半側臉,鼻梁挺拔,麵部線條優越而流暢,僅僅一個側臉就能看出其俊美張揚。

純白的背景色,沒有一絲雜質。在三分構圖的右邊,俊美青年的頭微微低垂,仿佛在看著身前的什麽東西。

垂下的視線沒有看向鏡頭,自帶了一種疏離的陰鬱感,但隱在海藻般微卷的黑發後,反而變得冷峻沉寂。

是現在非常受歡迎的一種風格,但很難說到底是這風格受歡迎,還是因為廣告牌上擁有這股獨特風格的人,才被如此熱烈追捧。

冷空氣仿佛是分層次的,走出機場後站在外麵的這一刻,寒冽達到了頂峰。

細雪劃過蘇冶臉龐,他隨意伸手拂了一下。

闊別五年的雪。

蘇嵐剛踏實一點的心又懸起來了,不自覺看向站在副駕駛門外眺望著廣告牌的蘇冶。

蘇冶本來就裹得隻剩一雙漂亮眼睛,她這個角度很難看到此刻蘇冶臉上的表情是什麽,隻能看見蘇冶斜背著雙肩包,一隻手搭在副駕駛門把手上,但視線明顯集中在廣告牌上。

她用最輕柔的語氣開口。

“那你呢,小冶,你過得還好嗎?”

這句話問出口,站在副駕駛門外的人卻沒有出聲。蘇嵐心裏感覺越來越不妙,幾乎想再輕輕歎一口氣。

“啊嚏!”

一聲噴嚏聲打斷了蘇嵐已經在口邊的歎息,她看見蘇冶轉過頭來,一隻蒼白的手扯下厚厚的羊毛圍巾和口罩,揉了揉發紅的鼻子,眼睛因為生理淚水顯得更加瀲灩,眼角微微發紅。

蘇冶的眼神看起來很是茫然。

“嵐姐你說什...啊嚏!”

蘇冶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無奈地擺擺手指了下自己的鼻子,拉開副駕駛車門先坐了進去。

蘇嵐在外麵站了三秒,對蘇冶的情緒放下心的同時,又對感時傷懷的自己感到非常無語。

...原來是在醞釀打噴嚏。

她最後看了一眼廣告牌上那個令無數人魂牽夢縈的麵孔。

廣告牌右下角小小地印著一個簽名,剛好能讓人看清楚的程度。

席璵。

蘇嵐繞到駕駛位上車。

蘇嵐坐進來的那一刻,開著暖氣的車內忽地又衝進一小股冷空氣,完美撲在把毛線帽羊毛圍巾和口罩全部取下來的蘇冶臉上。

他眨巴了下眼睛,坐在車裏也能從駕駛座的窗戶看到外麵的廣告牌,不過現在已經被蘇嵐的身影擋住。

“怎麽這麽快就把圍巾摘了,剛才不是還打噴嚏了嗎。”蘇嵐看了他一眼,佯怒地戳了戳蘇冶左眉尾處的那顆朱砂痣。

蘇冶笑著躲了躲小姨的手,熟練地摸出個發圈,把長發捆成馬尾,漂亮的雙眼依舊笑眯眯的。

那塊廣告牌上,五年前也有蘇冶的身影,不過現在時過境遷,和以前不一樣了。

好在總歸還有一張臉留在了上麵。

“還好,我沒關係的。”

他小聲地自言自語,又像是回答蘇嵐。

我回來了。

蘇冶在心中安靜落下一句,仿佛為這五年作出一個無聲的交代。

發動機的引擎聲響起,蘇冶在蘇嵐催促前就再度拿起羊毛圍巾,攏住了自己的脖頸。

*

作者有話要說:

蘇嵐:希望我大侄子別——

蘇冶:阿嚏!

蘇嵐:...難過。(微笑)

開文啦!開文大吉!(我好迷信)

一個破鏡重圓的故事,每晚18:00更新+3+

--預收,下一本寫這個,來我專欄你懂的[玫瑰]--

《嬌氣包假少爺求生指南》

白家小少爺白皎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是篇火葬場文裏的反派假少爺。

而主角白家真少爺名字叫白初賀,個高顏俊,是個隱藏S級Alpha。

能把白皎這個廢物點心吊起來打的那種。

文裏無腦惡毒反派的白皎,最後自然也是落個悲慘結局。

白皎被這夢活生生給嚇醒,一身冷汗涔涔;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是夢是夢都是——

坐在床邊的白皎小爸打斷白皎的自我催眠,一臉欲言又止:

“乖寶醒了,來,叫哥哥。”

白皎還沒回過味,臥室門口出現一人,俊美非常,神情淡淡。

那張俊臉相當眼熟。

“你好,我叫白初賀。”

白皎:。

白皎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不好,他真的很不好。

*

為了不重蹈覆轍,白皎變著花樣兒討好白初賀。

他香噴噴的臥室,軟乎乎的被子…罷了!都沒有命重要!

感化他這冤種哥才是正事!

白皎:哥,這是我臥室,給你住!

白皎:哥,這是我的被子,給你蓋!

白皎:哥,我的就是你的,你隨便拿,什麽都行!

白皎的心願也很單純。

他對自己有明確的認知,從小養尊處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吃飯還挑嘴,出了白家肯定得餓死。

隻要白初賀別趕他出去就行,其他的都好說!

白初賀看著白皎嘰嘰喳喳忙來忙去,懶洋洋掀了掀眼皮。

什麽都能給他,什麽都行?

挺有意思。

白初賀笑了,“那皎皎也能給我嗎?”

白皎的緩緩冒出個問號。

不對吧,這個發展。

我拿你當好兄弟,你居然想著標記我?

冤種竟是他自己。

*

一開始,白初賀對這個替代了他十來年的假少爺還真沒什麽好感。

嬌氣包,心眼多,除了臉長得好以外一無是處。

一邊說著臥室給他,一邊磨磨蹭蹭不肯走。

半夜貪那點被子,眼巴巴想擠一張床。

後來,嬌氣包有一次忘記吃抑製劑,散發出很熟悉的信息素味道。

和白初賀記憶裏一起流浪過的小男孩一模一樣。

而彼時,嬌氣包即將進入易感期,正樂顛顛地準備去見家裏安排相親的Alpha。

那樣子活像要脫離苦海,看得白初賀腦子裏那根弦一下子就崩斷了。

不行,這嬌氣包不是離開白家活不了?外頭的Alpha能這麽寵他?

這臥室,這被子,都不要了?

白初賀不動聲色,“皎皎之前答應我的事情還作數嗎?”

嬌氣包天真一笑,“當然啦!”

然後白初賀堂而皇之地把白皎給標記了。

事後他抱著嬌氣包,耐心哄了半天。

“乖,皎皎別哭了,別找其他男的,以後我的就是你的,哥哥疼你。”

*

白初賀回白家那年,不少對家都篤定白家從此再也沒有安生日子。

一個嬌氣包假少爺,一個野狗真少爺,鬧起來肯定有白家受的。

對家們都等著看白家熱鬧,後來確實看到熱鬧了。

白皎和白初賀的訂婚宴,熱熱鬧鬧,空前絕後,全城跟著放了大半個月焰火。

對家們:?服了

他們不該在車裏,他們該在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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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v1,AO戀,sc,HE,主受,純架空abo有私設,有校園背景

【漂亮嬌氣包O】x【大尾巴狼野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