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陰謀
顧家位於東陽縣南區，是座五進的大宅子，裏麵亭台樓閣應有盡有，傳說宅院主人還是京裏的大官。
李旭對此並不關心，他敲響大門報上姓名來意後，一位姓錢的管事領了他進去。
左拐右拐，穿過遊廊花門，在書房前停了下來。
“少爺，客人來了。”
‘吱呀’一聲，上次在珍寶閣見過的護衛打開門，“李公子，少爺請您進去。”
從門口可以看見顧生正在聚精會神的畫畫，李旭也不著急，慢慢鍍步到他身後欣賞。
雖然不懂這個，但看著他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一朵搖曳的荷花，再隨手幾下鯉魚活靈活現，李旭忍不住讚了聲“好”。
顧生笑吟吟放下筆：“畫的怎麽樣？”
“厲害！”
得到滿意的答複，顧生的心情很好，待見到錦盒裏的手表後心情就更好了，對門口的護衛吩咐：
“馬驥，去取一百兩銀票過來。”
說完餘光瞥見李旭還在偷瞄畫卷，突然間起了促狹之心，“你要是幫我磨墨，這副畫就送你了。”
“那還等什麽。”
李旭聞言大喜，沒想到還有這種意外收獲，要知道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古畫’，到時候表個框往客廳那麽一掛，多有格調啊。
樂顛顛的走到書桌旁，見桌上有一大一小兩塊墨條，他疑惑的問道：“我用哪塊？”
顧生愣了，他本意是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也沒想真使喚李旭，而且這副賞荷圖著實廢了他許多功夫，眼看著就要完成了，哪舍得送人。
可說出口的話收回，他顧大少的麵子還要不要了，正左右為難，李旭那又傳來催促聲，顧生一咬牙，“你隨意。”
見李旭選了平時很少用的鬆煙墨，心疼又加重了一分，再看他那毫無章法的動作，顧生捂著胸口表示自己來就好。
“那畫？”
“照-樣-給-你。”
李旭重新退回他身後，眼睛裏滿是愉悅的笑意，嗬嗬，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吧！
欣賞了一會美男磨墨圖，馬驥回來了，李旭接過銀票時似乎看見他瞳孔猛的收縮了一下，可等他再次看過去，卻是一切正常。
應該是看錯了，李旭沒放在心上。
約莫一個小時後，顧生終於收筆了，他走到一旁擦著手：“再等一刻，墨水就應該幹的差不多了。”
有點久呀，李旭思索了一下便尋了個話頭開始閑聊。
聊著聊著兩人就聊到了吃喝玩樂上麵，本來李旭覺得作為大信息時代長大的年輕人，這不是信手拈來嘛。
結果沒想到的是，顧生對這些東西尤為精通，什麽打獵燒烤、蹴鞠摔跤、泡湯按摩，簡直比現代人會玩多了。
聽的他兩眼放光，恨不得立刻就嚐試。
“這有什麽，你今晚留下，明日我們一同去崇興寺吃素齋，那味道絕了，還有那後山一池新荷，怕也綻放了。”
李旭差點失口答應下來，幸好關鍵時刻想起來這位還是個‘高考生’。
“等等，你不用參加鄉試嗎？”
難道落榜了？
正這麽想著，顧生的一句話驚的他險些掉了下巴。
“啊，差點忘記我考了院試案首。”
哈？
考第一名也能忘記？
也許是李旭的眼神太過明顯，顧生合攏扇子敲了敲手心，一臉無奈的說：“我對讀書並無興趣，隻是和老家，不，父親有過約定，這才趕鴨子上架。”
“所以對這個不上心也...”
情有可原是嗎。
被學神光環誤傷的李旭捂著胸口表示他還有事，然後在顧生戀戀不舍的目光下頭也
不回的離開了。
*
因為鄉試還有五六天，李旭趁機去臨縣溜達了一圈，吃喝玩樂拍素材，卡在最後一天才趕到昌州府。
首府不愧是首府，果然比東陽縣熱鬧許多，雖然它倆份屬同級，但稍稍打量便可知道，不論是人流量還是繁榮度都不是同一個檔次。
當然消費水平也不是。
李旭咬著十文錢一塊的米糕正感歎呢，就聽見一聲叫喚：“李兄，這裏，在這裏。”
他抬頭望去，二樓窗邊楊遠半探出身大力揮舞著手臂，而旁邊的鄭青峰朝他微微一笑。
“來了。”
上到二樓，揚家父子與鄭家父子都站起身迎接他。
李旭連忙打招呼“揚兄，鄭兄”，又對著長輩作揖道：“揚伯父，鄭伯父安好。”
鄭相公一把將他拉了起來，“旭哥兒無需多禮。”
揚父也憨笑道：“客氣了。”
鄭青峰慢悠悠的提起茶壺，一邊倒茶一邊笑著問：“李兄莫不是最近才回來？”
李旭接過茶杯，道了聲謝後點點頭：“的確是剛回來，不過”，他挑眉一臉疑惑：“鄭兄是如何猜到的？”
“十日前小弟曾去王家村拜訪。”
李旭恍然大悟，隨後無奈道：“都說了是舉手之勞，況且你們已經給過謝禮了。”病愈當天鄭相公就塞了五十兩銀琔給他，這可真不少了。
這可是救命之恩，如何是一點銀錢能抵消的，所以不管李旭如何勸說，鄭青峰隻笑而不語。
最後口幹舌燥的李旭放棄了，大不了他送一份自己回兩份，兜裏還有二百兩巨款的他完全不帶怕的。
倒是楊遠發覺了李旭的不自在，半是轉移話題半是擔心的問：“明天便是鄉試了，李兄現在來是不是太晚了。”
“不不不，你們誤會了，我不參加科舉的”，李旭急忙擺手。
開玩笑，科舉是能隨便參加的，不說假戶籍過不了檢查那關，單他那手缺胳膊少腿的爛字，是去考場搞笑嗎。
不過，他有些好奇的問：“你們倆也都通過府試了？”
楊遠笑容燦爛，“不才考了第三名。”
鄭青峰笑容有些苦澀：“慚愧，卻是最後一名。”
“你那是因為生病了，不然憑你文采肯定遠不止於此”，楊遠認真的反駁，畢竟青峰兄的學問是先生認可，絕對能中的。
李旭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也跟著安撫，“發熱的時候人都不清醒，昏昏沉沉的，考砸了也正常。”
天啊，自己這是什麽運氣，認識的人不是第一就是第三，就算最後一名那含金量也是不低的。
難不成他還有主角光環？
既然過了院試，那麽無論是頭名還是倒數，自然都是要去鄉試闖一闖的，李旭舉起茶杯，“那就提前祝你們蟾宮折桂了。”
“借你吉言！”
第二天天還沒亮，將兩人送入貢院後，李旭便返回客棧睡了個回籠覺，睡到了臨近12點才慢悠悠的往酒樓走去。
甘記酒樓是昌州府最好的酒樓，裏麵裝修文雅、地方開闊、招牌菜味道也不錯，但是...
扭曲著張俊臉，李旭在心裏破口大罵，這麽大的店，連茅廁水缸裏沒水了都不知道，還叫客人自己去廚房舀水洗手，簡直就是店大欺客，無法無天。
情緒激動之下卻是沒注意腳下的路，等發現不對勁時已經走錯路了。
嘖，好像走到後院包廂這邊來了，他皺著眉頭正想原路返回，身後的窗戶裏突然飄出一句：“可是準備妥當了？”
啥？
下毒？謀殺？還是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心裏閃過無數念頭，李旭下意識僵住自己
的身體，確保不會發出半點聲響。
以他多年來看電視劇的經驗來說，現在轉身就跑或者試圖看清裏麵情形，百分百會被發現，繼而被追殺，被滅口，還不如默不作聲，等他們走了再偷溜。
雖說不能動但聽一聽還是沒問題的，給自己的好奇心找好借口，李旭就立刻將耳朵高高的豎了起來。
隻聽剛才發聲的人再次開口，“沒剩幾天時間了，你要確保不會出差池才行”，隨後一道故意壓低的嗓音回複道：“小人確保不會出差錯的。”
“很好，等這件事情辦完，你自會見到想見的人。”
沉默了一會，才聽到：“希望你們能信守承諾。”
之後再沒有聲音傳出，過了片刻後，屋內才響起了開門的吱呀聲。
李旭依舊沒有動彈，耐心的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確定人都走了，他才詳裝鎮定的，以似慢實快的腳步奔回前廳。
直到坐在凳子上，聽著旁邊嘈雜的說話聲，李旭跳到嗓子眼的心髒才慢慢回到胸腔。
別擔心，他安慰自己，你沒有留下任何證據，不會有人知道你也在現場的。
安撫好緊張情緒後李旭有些一言難盡，沒想到這種反派密謀，有人陰差陽錯的躲過重重護衛，然後不經意間偷聽到計劃的設定竟然不是扯淡。
看來以後可不能隨便吐槽編劇了，原來藝術真的來源於生活。
不過那聲音好像有點耳熟？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在哪聽過，李旭也就不難為自己了，他勉強再吃了幾口後就結賬回客棧了。
什麽，你問這件事難道就這麽不管了？
拜托，怎麽管？
既不知道誰是受害者，也不曉得壞人身份，最重要的是連他們用什麽手段都不清楚，完全就是聽了個寂寞，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懷著這樣的想法，次日天一亮，李旭就回了王家村，打算這些日子不亂跑了。
安安分分的窩在村裏抓貓逗狗混了兩天，在村裏大娘們躍躍欲試想給他說親之時，李旭穿越回了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