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啊?”謝辭川疑惑挑眉,聲音揚了起來,“我為什麽養他?”
“你對他這麽好,不是想養他嗎?”棠羽的聲音裏滿是困惑,很是認真地問。
這殘蟲對他好就是養他,為什麽輪到克洛伊了卻說不是呢?
原本這話裏應該有股曖昧的情緒在,被棠羽正經八百一問,謝辭川反而感到一股正氣。
棠羽仿佛是個勤學好問的學生,在向老師請教一個讓他困惑已久的問題。
小反派也太正經了點。
謝辭川啞然失笑:“我窮,就養的起一個,隻養你。小伊是太可憐了,我想幫幫他。”
“哦。你這麽喜歡幫助別的蟲,是有什麽好處嗎?”
如果不是因為謝辭川確定隻有他一個蟲有係統,都要懷疑棠羽是不是有什麽特異功能了,怎麽一問就踩到點子上?
謝辭川有些心虛,歪過腦袋假裝觀察合金店,“幫助別的蟲會讓我感到開心,我就喜歡幫助大家。不然你覺得我為什麽會救你呢?”
“因為我是雌蟲啊,你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嗎?”棠羽忽然傾身向前,一隻小手捂住嘴巴,小聲附在謝辭川耳邊說道。
背簍被他的動作帶起一陣輕微的搖晃。
“我也可以不管你啊,你是死是活對我來說有什麽區別嗎?救你還要花錢。”
棠羽想用他以後讓自己報答他去反駁,又覺得哪裏不對,垂下腦袋陷入沉思。
“你坐好,等會帶你去買衣服。”謝辭川柔聲教訓,等著他自己扒著背簍邊緣坐回去。
方形背簍穩固之後,接著便被蟲穩穩背起,一腳踏入合金店。
這家店店麵不小,足有30平米,在屋子右側整整齊齊擺了好幾排漆黑生鏽的鐵架。
左側一個小櫃台,那裏站著一個身穿黑色工服的雌蟲,姿態隨意,歪著身子,半個手肘撐著櫃台,指間夾煙,正眯起眼睛吞雲吐霧。
見有蟲進來,一雙不大的眼睛眯起來,直勾勾觀察謝辭川。
“要什麽東西?”
謝辭川正要進去自己看,被蟲這麽一問,頓住腳步道:“薄的黃銅板、銅絲、鐵線,還有一把剪刀。”
那蟲聞言,煙嘴朝往牙縫一塞噙住,大胯一甩,直接去第三排架子把他要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50星幣。”
有蟲代勞,謝辭川也不多問,直接掏錢,正在口袋裏摸錢,背簍突然狠狠一晃。
一轉頭,那蟲已經伸了一隻手進背簍了,那手上還沾著點點煙灰,手背青筋迸起,看起來十分用力,不知道要幹什麽。
剛剛的晃動就是棠羽避閃引起的。
謝辭川心裏一慌,一個急退,猛然轉身把棠羽移了位。
身體剛剛緊繃的棠羽被晃的東倒西歪,迅速反應過來後急忙扒住邊緣坐穩。
即便如此,他還是磕到了小腿上的傷。
因著在外麵,他忍住痛吟,臉色鐵青,小巧的眉毛用力皺成一團,怒視合金店老板。
剛剛那隻手,差點就要碰到他的臉了!
“你幹什麽?!”謝辭川怒喝,拳頭緊握,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老板叼著煙呲牙,唇角一勾,陰惻惻盯著棠羽,煙頭隨著他說話的動作上下擺動,“這小蟲要是賣出去,可值不少錢呢。”
“不賣!”謝辭川把錢甩他身上,拿上東西立刻就走,雙腳還沒踏出店門,就聽背後一聲笑。
“這麽漂亮的小東西,你可得藏好了。”說著,他對坐在背簍裏,怒瞪自己的棠羽挑了挑眉。
仰首“嘿”一聲,逗了他一句,氣的棠羽脖間的筋都繃了出來。
這輕佻的模樣,跟當初去貴族生日宴時,某個討厭的雄蟲對他做的一模一樣!
不就是個破D級雄蟲嗎?矯情至極,戰場都不去,看見蟲屍差點嚇破了膽,居然敢這麽輕蔑地對他。
這裏的雌蟲也已經不正常了嗎?怎麽會對殘蟲感興趣?腦袋是不是有病?又不能生蟲蛋。
剛到這裏就接連發生不好的事,為防萬一,謝辭川快速把需要的東西買好,放進背簍讓棠羽抱著。
棠羽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原本高昂的興致被一掃殆盡,隻想趕緊離開,沉著臉一樣一樣把謝辭川買的東西抱好。
若不是他沒了精神力,他一定、一定要把這些低級雌蟲打得站不起來!
買完東西,他帶著棠羽回家,為防萬一,他在商場口把棠羽抱出來護在懷裏,東西一股腦全扔進背簍,走的腳下生風。
出乎意料,他半路居然遇見了青聿。
剛踏入殘蟲住宿區,他就看見青聿背著個白大包,臉色陰沉,步子邁地極重,似乎受了什麽大氣。
“青聿!”謝辭川高聲喊道,立刻調轉方向朝他走去。
走的近了他才發現青聿衣衫有些散亂,鎖骨下影影綽綽,好像還有點紅痕。
青聿注意到他探究的眼神,整了整衣領,接著從包裏甩出來一個透明小袋子,裏邊裝著一塊人像石膏模,還有一個純紅色的眼部麵具,上麵什麽裝飾都沒有。
謝辭川麵上一喜,青聿居然還額外給他拿了個麵具,這下更省事了。
他把東西朝背後框裏一甩,高興地問:“多少錢?”
“家裏拿的,不要錢,那麵具是我以前戴過的。”青聿音色冷硬,氣性還沒降下去,瞧見他一隻手臂一直放在胸前,衣服鼓囊囊的,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裏麵,好奇道,“你衣服裏是什麽?”
“那個小蟲,”說著,謝辭川拉開衣服拉鏈,露了棠羽半個身子出來,棠羽都快睡著了,身體陡然一冷,惺忪的睡眼眨了眨看向青聿,“剛帶著他去買衣服了,但是我看商場那些蟲怎麽、怎麽……”
“怎麽那麽惡心,猥瑣?”青聿幫他把話說出來,“這裏的蟲寂寞許久,早就心理變態了,你少帶他出去。”
棠羽一半身子露著,另一半貼著謝辭川,半冷半熱,很不舒服。
他在謝辭川懷裏蹭了蹭腦袋,蜷起身子,扭過頭把臉埋進他衣服裏,一頭柔軟的白發頓時炸了毛,活像一根蘿卜。
一個背著背簍的大蟲抱著一根大蘿卜,這畫麵實在滑稽,一下就把青聿逗笑了。
他大笑兩聲,心情終於好了點,“行了,把衣服拉上吧,看他那樣子,一會就該睡著了。這小東西瞌睡的時候還挺乖啊。”
謝辭川讚同地點點頭。
“你回去吧,我弄了點新藥過來,得回去。”青聿正要走,忽然想起什麽,又轉過身,“對了,帝國對這裏的情況很不滿意,帝都現在都是關於這裏的傳言,可能過不了多久,就會對這裏出手,這段時間不要出門。”
在這裏工作十幾年,青聿第一次跟一隻殘蟲說這麽多與醫療無關的話,實在是……這裏也很無聊。
跟謝辭川處了幾天,他就覺得這殘蟲可交,不將自己額外看待,仇視自己,因此,他也樂意在這寂寞的地方多交一個朋友。
“行,謝謝啊。回頭我再找你。話說我一直沒加上你聯係方式,你怎麽知道給我拿模具啊?”
“我事多,回來的時候半路看見,又回家給你拿的。”
謝辭川這下更感激了,連連道謝,還說以後免費給他修一次東西,二蟲又交談幾句,這才分別。
揣著棠羽一路回去,沒到家門口,一隻跟他一樣,穿著固金工廠製服的殘蟲湊了上來。
“哎,老謝,你怎麽在這啊?怎麽沒去殘蟲局門口跟大家一起抗議?”
臥槽!今天真是不宜出門,怎麽這麽多蟲往這湊?!
謝辭川腹誹。
從起床到時候現在,唯一讓他順心的就是青聿給他拿回來那兩樣東西。
不過,腹誹歸腹誹,麵上還得裝,他微笑道:“家裏有事,沒去。”
反正遲早要再複工。
這種事,大部分抗議都是沒有結果的。
他們是殘蟲,社會最底層,本來數量就不多,而且貌似隻有他們這裏在鬧事,不鎮壓就是好的了,去鬧有什麽用?
青聿也說了,最近讓他不要出門,不知道那些貴族要怎麽處置這些殘蟲。
那蟲麵色有一瞬晦暗,接著笑道:“這樣啊,聽說你最近撿了一隻蟲?你不是很窮嗎?怎麽還留著啊?”
謝辭川擰眉,這事怎麽傳的那麽快?
這蟲在記憶裏跟自己不遠不近,也就是說過話的交情,怎麽感覺對他那麽熟悉?
他除了帶棠羽去看病,就今天帶他出去了,一路上都注意著不跟蟲碰麵,這蟲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誰傳的?克洛伊跟別的蟲說了嗎?還是商場那些雌蟲說的?或者,剛剛這蟲也在商場,看到了?
一瞬間,謝辭川腦海裏冒出來諸多想法,捋也捋不清,幹脆先應付了。
“嗯,我太孤單了,撿到了就先養著,反正養一隻蟲要不了多少錢。你還有事嗎?我回家還有事,下次再聊啊。”話畢,他不等那蟲回應,直接就走。
那蟲看他的眼神,很是奇怪。
看著謝辭川遠去的背影,科多眯起眼睛。
他已經看到了背簍裏的東西,裏邊起碼兩套衣服,看起來還是好東西,怎麽看都不像是“隨便養”。
況且,謝辭川以前可是最摳門的,連吃的都非要等到完全吃不成了才扔,隻要有一點能吃的,他就會把壞的切掉,把剩下的還能吃的吃了,絕不會扔。
一路狂奔回到家,打開暖氣他才把棠羽抱出來塞進被子裏,胳膊酸的厲害,甩了好一會才恢複。
被窩比他懷裏還暖和,棠羽沒有過多掙紮,直接睡了過去。
謝辭川這才出去把背簍裏的東西全部拿出來擺好,拿上紙筆、通訊器、還有剪刀坐在客廳,準備開始給克洛伊弄麵具。
這通訊器雖然隻是基礎款,卻也比藍星的手機更方便些。
攝像頭對著桌麵,顯示屏還可以豎在蟲臉麵前,方便看上邊的信息。
這東西隱私性也挺好,隻有正對著使用它的蟲才能清晰看到上邊的信息,其他方向看過來隻有一整片不連貫的星點。
歇歇手,他便開始在白紙上畫線條。
作者有話要說:
忘了交代,本文有其他cp,不過戲份不多